六百七十九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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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樂找到白鈺兒的時候,她正從她房間出來。
    “幹什麽?”
    “晚輩有一件事,想要請教前輩。”
    白鈺兒笑了笑走向他,道:“有什麽事就說吧,外孫女婿。”
    成樂怔了怔,白鈺兒已走到他身邊道:“怎麽,你難道不是晴兒的丈夫?”
    成樂道:“您不介意?”
    白鈺兒笑著經過他身邊,“你是以為我樣子這麽年輕,就會不喜歡那些把我叫老的稱呼嗎?”
    成樂轉身跟上她,“晴兒她當麵一般也不會叫您外婆,所以我也不敢亂叫。”
    白鈺兒道:“叫什麽都無所謂,隨你們開心。”
    成樂道:“那我還是隨晴兒,暫先叫您七前輩吧。”
    白鈺兒皺眉道:“這稱呼是誰起頭的?”
    成樂搖了搖頭,“晚輩不知……前輩不喜歡?”
    白鈺兒邊走邊淡然道:“我不喜歡的事多了,可即便武功無敵於天下,壽數遠超於常人,這世間我能改變的事,也沒有幾件。像稱呼這種無聊的事,我懶得在意。”
    成樂溫言道:“其實隻需要您開口,您想讓我們如何稱呼您,我們聽您的就是。”
    白鈺兒淡淡道:“從很久很久以前,我就不再要求任何人,去做任何事。”
    成樂眨了眨眼,道:“所以您也不喜歡用幻心術去改變別人的記憶。”
    白鈺兒道:“那豈非是世上最不講道理的‘要求’?”
    成樂道:“晴兒她也不喜歡。”
    白鈺兒道:“嗯,她很聰明。”
    成樂不解,“晴兒她是很聰明,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子,可這和不喜歡用幻心術有什麽關係?”
    白鈺兒道:“因為幻心術不是什麽好東西,而要認清這一點並不容易。”
    成樂道:“用來改變他人記憶的邪術,自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但不可否認利用幻心術可以解決許多難題。”
    白鈺兒回頭看了他一眼,道:“你今天要請教我的事,就和這個有關吧?”
    成樂點點頭,把昨晚發生的事,以及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大致解釋了一遍。
    白鈺兒聽完笑道:“你那辦法不錯,但你應該找我的。”
    成樂有些吃驚,“前輩的意思是……”
    白鈺兒道:“如果你找我,我興許會幫你改變郭長歌的記憶。”
    成樂更吃驚,“為什麽?”
    白鈺兒道:“什麽為什麽?幫你你還不樂意?”
    成樂道:“您不是不喜歡用幻心術嗎?”
    白鈺兒淡淡道:“我說過了,我不喜歡的事多了,可就算不喜歡,如你所說,那樣做的確能解決問題。”
    成樂暫時沉默了,默默跟著白鈺兒走在海島花草繁盛的道路上。海風從港口的方向吹過來,白鈺兒忽然微微蹙眉。
    “七前輩……”成樂忽然又開口。
    白鈺兒停步看向他,神情有些凝重,“怎麽了?”
    成樂道:“我想問您的其實是……晴兒她為什麽不願意幫我?您都願意幫我,她和您有什麽不同?”
    白鈺兒回答道:“她比我更在乎你,也更在乎郭長歌。”
    成樂輕輕搖頭道:“我不懂,這有什麽關聯嗎?”
    白鈺兒道:“這件事說是很難說清楚的。”
    成樂皺眉道:“還請前輩莫要吝嗇唇舌。”
    白鈺兒轉身繼續向港口的方向行去,道:“我問你,你想用幻心術做的,僅僅是改變郭長歌的記憶嗎?”
    成樂跟上,“幻心術不就是用來改變記憶的嗎?”
    白鈺兒道:“我的意思是,你就沒想過用幻心術改變其他人的記憶?”
    成樂怔怔道:“其他人……”
    白鈺兒道:“比如說,你父親。”
    沉默片刻,成樂才回道:“父親答應過我,他不會尋死的。”
    白鈺兒道:“你是不想讓他尋死,還是不想讓他死?”
    成樂皺眉道:“這話什麽意思?”
    白鈺兒道:“人不尋死,難道就不會死了嗎?”
    成樂更加困惑,同時心裏還有些慌亂。他發現白鈺兒加快了腳步,雖還是一步一步地走路,他卻得奔跑起來才能勉強跟上,也就沒空再說話了。
    走了這麽久,成樂早就猜到白鈺兒是要去找他父親,他們要一起商量計策,以對付李壬棠曾經的門人信徒。據成樂所知,這些人散落在江湖各處,各自勢力龐大,又相互聯結,最麻煩的,是他們身份隱秘,皆在暗中窺伺,要逐個擊破不免打草驚蛇,想一網打盡,又實在是難於登天。
    很快白鈺兒與成樂來到港口,到大船下向上望時,見到郭長歌正站在船舷旁。他會來這裏成樂多少也預料到了,所以並不意外。
    白鈺兒抬頭與郭長歌對望,兩人的神情皆十分凝重。
    成樂道:“七前輩,您不上去嗎?”
    白鈺兒道:“走。”
    於是兩人便上了船,可他們剛上去,又馬上都停下了腳步。白鈺兒還在望著郭長歌,而成樂滿臉的震驚,看著船上別的人——
    死人!
    這裏躺滿了死人,已經幹了的血,幾乎染紅了整個甲板。
    成樂也看向郭長歌,兩人對視一眼,然後成樂瘋了一樣奔向成峙滔昨天歇息的艙房。郭長歌追了上去,白鈺兒也跟上。
    “父親,父親……”成樂大喊。
    在破碎的艙房門前,郭長歌拉住成樂的手臂道:“他不在船上,我已經找過了。”
    成樂回頭焦急地問:“那父親他在哪裏?”
    郭長歌道:“我不知道。”
    成樂道:“你不知道?你怎麽會不知道?”
    郭長歌道:“船被襲擊了,應該是在昨晚。我能知道的是,你父親暫時一定還活著。”
    成樂甩開郭長歌的手,“是什麽人?”
    白鈺兒走過來道:“你父親來這裏,是為了幫我。”
    成樂道:“我……我知道。”
    白鈺兒道:“那你也應該知道我們麵對的敵人是誰。”
    成樂忽像脫力了一樣,身子靠在門邊才能勉強站立,“他……他們抓走了我父親?為什麽?”
    白鈺兒沒有回答,成樂又道:“父親他到底被抓去了哪裏,我要去救他!”
    郭長歌道:“你救不了他的……現在不行。”
    成樂知道要救父親,一定需要郭長歌和白鈺兒的幫助,忙問道:“現在不行?那要等什麽時候,我們需要準備什麽嗎?”
    郭長歌卻道:“現在你救不了他,以後也不行。”
    成樂不解又氣憤地問:“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郭長歌看著他,緩緩道:“你曾經有機會救他,隻要讓他忘記朗頭,忘記七前輩,忘記玉汝山莊,忘記那場戰爭……可惜你並沒有這樣做。”
    郭長歌言畢轉身離去,白鈺兒走進艙房中觀察打鬥的痕跡,而成樂呆滯在原地,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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