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被她笑得心虛，虎著臉說：“笑笑笑，喝傻尿了吧你！”

    被顧璿抱著的娟娟表衷心說：“顧老師沒有喝，我證明。”

    這個答案連金穗都忍不住笑起來。

    到縣城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半了。這個時候去醫院，醫生也下班了，孟思昭決定先帶她們去吃飯，然後再去縣城最大的供銷社買東西。醫院可以下午再去。

    國營飯店要糧票，金穗知道顧璿有，但要她出又有些不好意思。正糾結著打算怎麽換的時候，孟思昭從褲兜裏掏出糧票來。

    金穗驚訝：“嗯？你的糧票上次不是在公社的時候用完了嗎？”

    “我沒有全給你。”孟思昭回她。

    “嗬！竟然還藏著私房錢？”金穗佯怒。

    “特意留著讓你上國營飯店吃的。”孟思昭說。

    顧璿站在一旁，聽著二人的對話牙齒有些酸：“哎喲，照這樣說，我和娟娟婷婷是不是隻能吃我的糧票呢？”

    金穗瞪她：“你一個人能吃多少？”

    孟思昭拿出糧票讓金穗去點菜，她要了一條紅燒魚，一份炸丸子，還有一份紫菜蛋花湯。這樣花去兩斤糧票，還得付一塊五毛錢。

    這年頭，國營飯店也沒有太多的物資，無非就是做菜有點葷肉，魚倒是管夠。

    飯菜端上來，五個人齊齊動筷子。雙胞胎不太會吃魚，金穗把丸子夾給她們，紅燒魚味道還不錯。國營飯店的廚子需要很強的基本功，都得跟師傅學好久才能出師獨自掌勺。

    飽食一頓之後，他們沒有在飯店停留過久，而是直接奔向縣城第一供銷社。

    縣城並不大，隻有橫豎兩條呈“井”字型的街道，從飯店這兒走過去，隻需要七八分鍾。

    供銷社供應著居民和社員的衣食住行，因此一直都是人來人往熱熱鬧鬧的。

    就在準備進供銷社的時候，金穗把孟思昭和顧璿叫住了：“你們先在裏頭看，我去附近轉轉。”

    孟思昭不解：“你對這兒又不熟，轉什麽？”

    金穗舉著籃子說：“我這兒裏頭還有東西。供銷社附近人流量大，指不定會有黑市什麽的。”

    孟思昭說：“那東西賣不出去再拎回家就是了。縣城情況我們不熟悉，別出什麽岔子。”

    “那不會的。拎了出來就沒有再拎回去的說法。總之你想買什麽你看著辦吧，時間差不多了我回來找你們。”說完，不顧孟思昭的阻攔，往供銷社旁邊的一條小巷子裏走去。

    按照她對一線城市布局的了解，繁華地段附近那些不起眼兒的地方，常常也會臥龍藏虎。

    小巷子不長，隻有一百米左右，走到盡頭，是一條更為窄小的橫巷子。右側的這段路，就是在供銷社大樓的背麵。

    巷口處有一個人，背靠著牆，雙手放在外套的袖子裏。看她有點臉生，便謹慎地問道：“同誌，你到這兒幹什麽的？”

    這大概就是縣城的黑市了。

    金穗伸長脖子向那邊張望，裏頭人來人往還挺熱鬧的。這會兒又恰巧是縣城職工下班的時候，路過這兒的人都會進來看看。

    她小聲地對那個人說：“我從青山公社來的。自己做了些豆腐，看看城裏的人有沒有需要。”

    那人翻了翻她的籃子，看到烤得煙黃的豆腐片，小聲問：“你這怎麽賣？”

    “五分錢一片，可以直接吃，也可以回家炒菜。你要不要嚐一嚐？”金穗問他，然後就要掀開芭蕉葉，準備拿一片出來讓他嚐嚐。

    那人擺手拒絕：“哎從青山公社來的，不容易，你進去吧，別大聲嚷嚷就行。”

    金穗朝他點頭致謝：“嗯，好的，謝謝大哥。”

    她拎著籃子走出去，裏頭的人是來慣了的，彼此間賣什麽都一清二楚。見她臉生，幾個人都滿是戒心。

    金穗向他們點頭示好，隨後往裏頭走了十米，選一個空當的地方將籃子放下。

    這兒每個人都拎著一個籃子，裏頭大概是裝著米和蛋，以及其他的土特產，如果是大宗的商品，兩人不會當場交易，而是說好了價格，去往更偏僻的地方。

    她才放下籃子，馬上有兩個人過來圍觀：“同誌，你帶的什麽東西？”

    金穗老實回答：“烤豆腐片。”

    “嗯？這玩意兒還挺新鮮的，以前沒有人帶過。”

    “我自己做的，可以直接吃，也可以炒菜。你們要不要嚐一嚐？”金穗問他們。

    兩人麵麵相覷，其中一個人有些勉強地說：“那就來一塊嚐嚐吧。”

    金穗拿出兩塊遞給他們，這兩人也是常到黑市來做點小買賣，與附近的人極為熟悉。

    烤豆腐片吃到嘴裏，味道鹹鮮有嚼頭，他們一邊吃一邊向她豎起大拇指誇讚：“好吃。”

    得到食客的蓋章肯定，金穗為此充滿了信心。

    小巷子裏突然又多了好些人出來。原來因為金穗臉生，以為是稽查來了，膽小的人先跑出去躲，留幾個膽大的。見兩個同行吃了她的東西，並沒有什麽意外，這才出來繼續做生意。

    陸續有買客進來，金穗的烤豆腐片得到那兩個人的推廣，很快就有人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這豆腐怎麽賣？”

    “這豆腐怎麽做？”

    “這豆腐好吃嗎？”

    金穗一一耐心地解答，那幾個人一邊問，一邊拿手去扒豆腐片。

    她急得連忙喊：“哎哎大姐大嫂子你們下手輕點兒，別把豆腐弄碎了。要買你們一個一個來啊。”

    最先來到的是一個大姐，聽那說話的語氣就知道是個厲害的主。她朝旁邊的人揮手：“快到我後麵排隊，我第一個來的。”

    大家都聽她的話，到她身後站成了一排。

    大姐說：“給我十片。”

    金穗麻利地數了十片，用芭蕉葉包好再拿稻草捆好。

    第二個人上來說買六片，第三個人要五片……

    不到十分鍾，籃子裏的豆腐片就都賣光了。後麵沒買到的人問她：“妹子什麽時候再來？”

    金穗輕輕搖了搖頭：“還不知道呢，這裏沒有存貨，做這玩意兒三天才能出一鍋。”

    “你回去又再趕緊地弄，弄好了再來。”

    金穗哭笑不得：“我一鍋豆腐才掙多少錢？來回車費得三塊了。”

    另一個人說：“你傻啊，你不會做兩鍋？我看烤幹了也沒多重。”

    金穗說：“家裏沒黃豆了。”<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