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的聲音，方敏從屋子裏走出來，身後還跟著一個陌生的女子。那人的兩頰通紅，好像是從黃土高原那兒走來的。

    金穗皺眉：“你找我？你是誰？”

    “嫂子好！我叫王曉紅，是孟副營長讓我來找你的。”麵生的女子說。

    金穗嚇一跳：“孟思昭讓你來找我的？他幹什麽讓你來找我？”她一邊說一邊想到了不好的事情。比如孟思昭在西原那個苦寒的地方，耐不住日子難捱，找了個相好。現在這個相好懷孕了，他讓人過來逼宮？

    想到這裏，她臉色變得不好了。

    王曉紅低聲解釋：“是這樣的，我男人也在西原戍邊，叫衛建華。我們倆人都是西北的，老家日子不好過，我剛懷孕了，不想回去。孟副營長看俺家衛建華一天天地悶悶不樂，工作也不投入，問清楚情況，便讓我過來找你。”

    金穗鬆一口氣：“嗬！原來是這樣。”

    朱秀蓮抿嘴笑道：“不然你以為是哪樣？”

    金穗不理她，對王曉紅說：“老家日子怎麽不好過？被婆婆磋磨？”

    王曉紅搖搖頭：“俺婆婆挺好的，不過前幾個月剛去世了。衛建華是最小的一個兒子，公公前年去世，兩個大伯哥都成家了。原本俺跟婆婆過的，現在她也走了，俺一個人呆老家就沒什麽意思。老家在缺水的山溝裏，兩個嫂子不好相處，俺這剛懷孕，也不能指望她們照顧。”

    金穗和朱秀蓮，再加上方敏和饒鳳玲，四個女人都往她肚子上看過去。

    饒鳳玲先說：“那確實不好過。一個人孤零零的，又有身子了。”

    方敏問她：“那你娘家不能幫忙？”

    王曉紅低聲說：“俺們老家那兒，懷孕的女子不能在家過夜。”

    朱秀蓮說：“那你家衛建華現在什麽級別？能隨軍了嗎？”

    王曉紅搖頭：“隻是個副連長，西原那個地方海拔高，也不適合養胎。金嫂子，俺真的是沒辦法才來找你的。俺讀過初中，會打算盤。”

    金穗先是歎氣，隨後咬著牙說：“孟思昭也真是不要臉，我這邊還沒有原諒他呢，他就敢往我這邊塞人！”

    饒鳳玲說：“他知道你是菩薩心腸。”

    金穗冷哼：“哼！他就是讓我給他擦屁股。”

    沒得到金穗的同意，王曉紅覺得很難堪，臉色比剛才更紅。她低頭摳手指甲。朱秀蓮看著不忍心，勸說道：“哎小王，沒事的，這點小忙我們都可以幫。”

    金穗歎氣：“來得也是時候。我正準備弄個照相館，需要人在店裏營業。你來了那就讓你看店吧，給你開工資，住嘛，就跟朱嫂子住這兒好了。回頭給你收拾一個房間出來。”

    王曉紅喜出望外：“真的嗎？有工作還能給我開工資？”

    原本她隻想，有個地方住，讓她安心養胎產子便可。誰知道趕巧，遇上這種好事？

    不過她不是那貪財之人，連忙說：“嫂子，我可以看店，不要工資。衛建華的工資夠養活我了。”

    金穗說：“他那點工資夠幹什麽？將來你生孩子，要花錢的地方多著呢。我招別人，也得開工資，讓你幹我還可以少給一點。”

    王曉紅差點要給她下跪：“嫂子，你真的是活菩薩。”

    金穗攔住她：“別給我行這麽大的禮。咱們都是軍屬，都是苦命的女人，相互照應是應該的。”

    王曉紅激動：“嫂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地幹活。”

    朱秀蓮笑著說：“就你這樣的，還能幹什麽活兒呢？好好地養胎，別給我們添亂就成。”

    方敏也笑：“這回我們這兒可真是女人窩了。”

    饒鳳玲說：“人家說女人窩裏是非多。”

    金穗白她一眼：“饒姐這話你可不能隨便說。咱們是那愛搬弄是非的人嗎？”

    朱秀蓮嚴肅地說道：“誰搬弄是非，我就收拾誰。我們是要互相幫助扶持的，有什麽問題，大家坐下來一起商量討論。內耗是最浪費精力和時間的事。”

    這話把饒鳳玲說得尷尬不已，連忙找補：“我就是開個玩笑。”

    金穗對朱秀蓮說：“朱嫂子，你給小王收拾屋子吧，還有什麽活兒我來幹。”

    王曉紅積極地說：“我跟朱嫂子一塊兒去吧。”

    金穗製止道：“讓朱嫂子去收拾就行，屋子裏什麽東西該留什麽東西該扔，她比較清楚。你從西原過來，坐車累了吧？先好好休息罷。”

    方敏見她好像都不太關注孟思昭，便開口問王曉紅：“你去探親，那兒是不是很苦？”

    說起這個來，王曉紅就有話說了：“營部還好，是在平地上。然後各連有自己負責的哨所，一般都在山上。一切的物資都靠他們自己背到山上。我在營部住了一個月，衛建華下來背物資，頭天下來，第二天再背東西回去。”

    “那你經常見到孟思昭了？”方敏又問，然後用眼角餘光去瞟金穗，看到她板著臉，卻也認真聽。

    “孟副營長也經常跑哨所的。全營十來個哨所，一個月能跑一個遍。”王曉紅說。

    方敏搖搖頭：“那還真是辛苦。”

    “是呀，那邊到十月就開始下雪，風沙也大，我看衛建華人都老了，比實際年齡老了十歲，臉黑黢黢的，頭發都掉了。”王曉紅說。

    “那你到南濱來，孟思昭有沒有讓你帶什麽東西？”方敏問。

    王曉紅看看金穗，搖了搖頭：“沒有。孟副營長平常都很嚴肅，我也不敢問太多。”

    金穗冷笑：“哼！擺什麽架子！”

    “衛建華說，他原來還挺和氣的。好像是跟你鬧別扭才這樣。”王曉紅小心翼翼地說。

    “把他別扭死才好！”金穗恨恨地說。

    朱秀蓮把房間收拾好，將高宙的床搬下來讓王曉紅住，金穗自己家裏有一張臨時用的小床，搬過來給高宙用。

    晚上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飯給王曉紅接風，大家都是軍屬，高宇高宙幾個孩子問了她好些關於西原邊防的事情。她耐心地跟他們講述。

    朱秀蓮和金穗也在認真地聽。

    待她講完西原的事，方敏問她：“小王，你結婚幾年了？”

    王曉紅說：“三年了。”

    “結婚三年才要孩子？”朱秀蓮問道。

    方敏不以為意地說：“三年算什麽？有人結婚快六年了還沒要孩子呢。”

    隨著她的這句話，飯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金穗。<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