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金穗和餘暉異口同聲地喊道。

    “是的。”辦事處的人淡定地回答。

    金穗問道：“那要是省級代理呢？”

    “一萬。”那人又答道。

    餘暉倒吸一口氣：“一萬？我的天啊，你覺得你們這個政策能做得下來嗎？”

    辦事處人笑笑說：“省級代理，是最高級別的了，省內我們整個牌子的膠卷都由他供貨，市場那麽大，一年就可以把押金收回來了。再一個，我們廠也有相片紙，簽下膠卷代理，會獲得全國統一價格供應的相片紙，這個沒有代理要求，想要多少就拿多少。”

    金穗對這個模式是熟悉的，因為後來很多廠家都采取代理的方式供貨，從一級到二級三級，最後到消費者手上。

    她問道：“省級代理你們有多少個名額？市級代理又幾個名額？”

    “省級代理隻有一個，市級也是每個市一到兩個。我們還有銷量考核，三年內達不到我們的銷量要求，我們就會換個代理商。”辦事處人說。

    “這不是店大欺客嗎？”餘暉忍不住叫起來。

    “你要往另一個方向想，這樣子的激勵措施，使得代理商會想辦法多賣貨，自己掙的錢也多，這種雙贏的局麵，我想大家都很樂意見到的。”

    金穗是不可能做省代的，做市代還可行。她有錢囤膠卷，靠這個都能掙好些錢。

    餘暉沒這個膽子，他的合作是以技術入股，他沒有資金。他把金穗拉到門外去，問道：“不如算了吧。如果要拿個市級一級代理，光在膠卷這一塊我們就得拿出二千五，哪裏有這麽多錢？”

    金穗說：“當有更好的賺錢渠道，我們幹什麽不搏一搏？”

    餘暉著急地說：“問題是現在我們沒錢呀，光代理費就得交兩千，你知道一個工人的工資才多少錢嗎？孟首長一個月又多少錢？現在我們店鋪有了，暗房有了，做不了膠卷代理，我們可以做拍照衝洗業務。我是明白了，他搞這個代理製，我們從省城拿貨，跟在南濱拿貨是一個價的。”

    金穗咬著嘴唇說：“沒錢我可以去銀行貸。豆腐坊和早餐鋪現在每個月都有錢進，等把代理商拿下，每天什麽都不用幹，也有錢進了。”

    餘暉搖頭：“好是好，但這個風險也太大了。我們現在有多大能力就辦多大的事，你的想法太激進了不好。”

    金穗堅定地說：“不怕，我還有豆腐坊。錢不夠我去借，或者我去貸款，就這麽定下來。我先去問問代理的程序怎麽走。”

    餘暉想拉住她，結果沒拉住。

    金穗去跟辦事處的人聊：“我要怎麽才能成為南濱市的一級代理？”

    “交押金，然後我們簽定一個代理合同，之後付貨款拿貨就行了。如果你每個月的銷量有五千元，那麽我們廠會額外有百分之一的返利。多銷多得。”辦事處人回答。

    “那你們怎麽能保證價格的穩定？比如南濱周邊的其他市代，為了占取我的市場，把價格壓低供給南濱的相館。”金穗問他。

    餘暉看了她一眼，他覺得金穗真聰明，什麽問題都有想到。

    “如果有低價竄貨的行為，你可以向我們舉報，一經查實，我們就取消他的代理資格。”

    “那如果他正常價格出貨給南濱的相館，這種行為也是可以的嗎？”金穗又問。

    辦事處人卻覺得她的這個問題有些愚蠢：“相館幹什麽要平價去外市調貨？車馬費和時間不是成本？”說完還給她一個白眼。

    金穗點頭：“嗯，是我想得不周。那我現在想成為你們的代理，身上又沒這麽多錢，有沒有籌錢的時間期限？”

    辦事處的人說：“先簽一個意向書吧，半個月之內把代理的錢交齊。我跟你說，成為代理之後你得馬上進貨，而且要多進一點，因為往後我們會規範收攏市場，除了代理商之外，沒有其他的進貨渠道。”

    “等等，我還有一個問題，省代可以越級供貨嗎？比如南濱的二級代理過來拿貨，隻要拿得多，價格會比我市代還低。”金穗說。

    “省代這邊我們會管束比較多。二級代理或者三級代理過來，發貨價格跟南濱一樣的。這個你不用擔心。一級有一級的價，想越級拿低價，我們不允許。”辦事處的人耐心解釋。

    金穗點點頭：“嗯，這樣我已經明白了。那我們現在可以簽意向書嗎？”

    餘暉拉著她小聲嘀咕：“你不要衝動。”

    金穗朝他笑笑：“我沒有衝動。”

    “現在可以簽個意向書，等你交完代理費，我們再簽正式的代理合同。你帶了證件和印章來嗎？”辦事處的人問。

    “我有。”金穗朝他點頭，然後從包裏掏出自己的學生證和印章。

    那人接過她的學生證，很意外：“你竟然是個大學生？不好好讀書要做生意？”

    金穗笑：“我可以兩頭兼顧，這個你放心好了。”

    那人點頭：“行。哎說半天了，還沒報名字。我叫趙善，是我們廠駐本省的銷售代表。”

    金穗說：“趙代表好。我是金穗，既是一個大學生，也是一個軍屬，丈夫在西原戍邊。”

    趙善馬上熱情地說：“原來還是個軍屬，了不起，真了不起。”

    金穗向他介紹餘暉：“這是我同學餘暉，也是我的衝印師傅，以後我倆一起合作。”

    趙善輕呼一聲：“啊同學？”說完他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原來以為你們是夫妻，沒想到竟然隻是同學。”

    金穗有些無奈，餘暉說：“我要有這種媳婦，那就是我的福氣了。”

    趙善說：“成為同學和合作夥伴，也是一種福氣的。哎，我就覺得金穗大氣，是幹大事業的。”

    金穗笑：“別誇我了，先簽意向書吧。”

    趙善取出打印好的意向書，在空白處把金穗的個人信息寫上。待雙方簽完字，趙善說：“我們的匯款期限隻有半個月，從明天算起。如果不能按時匯款到賬，意向書就作廢，屆時如果有人也想當南濱的市代，那我隻能讓給別人了。”

    金穗笑嘻嘻地說：“這麽冷漠的規定，我是個軍屬，能不能有點優待？”

    趙善搖頭：“這個是廠裏的規定，我也沒辦法。咱們交情是交情，買賣是買賣。”

    “行，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去籌錢的。”金穗說。

    通過趙善介紹，金穗很快找到了生產衝印藥水的廠家，她拿著剛簽下的代理意向書，對方很爽快地就給了一個優惠價。

    這些事情落實之後，餘暉問她：“你打算貸多少款？”<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