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隱隱地覺得，桑佩珠的心理狀態似乎不太對勁。她對餘暉的感情，過於執拗了。師範學院裏，比餘暉優秀的學生並不是沒有。

    她對關紅纓三人說：“你們在學校別太刻薄桑佩珠了。”

    關紅纓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翻，驚奇地說道：“耶？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你竟然替她說話？要說刻薄，不是你對她最刻薄嗎？”

    蔣曉潔也用一種奇異的眼光看她。

    金穗說：“那是她以前要來招惹我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我不翻舊賬。她要沒做過格的事，我不會對她怎麽樣的。”

    邵美萍問她：“你這是怎麽了？”

    金穗搖搖頭，忽而落寞地說：“沒什麽。她年紀小，在感情上太固執了不好，容易鑽牛角尖。”

    關紅纓歎氣：“佛渡有緣人。”

    吃完麻辣燙她們就分開了，關紅纓她們回學校，金穗自己回家。

    第二天，她用課餘時間去給趙善匯了款，去訂做一個霓虹燈廣告，一插上電就閃著七彩光芒。光這一個廣告牌就花了七十塊錢，方敏心疼地說：“這一個廣告牌花這麽多錢，又不是鑲金的。”

    “等回來接上你就知道了。”金穗說。

    蔣曉潔替“金暉”衝印中心設計了一個商標，版麵也做得有特色，她去找了一個印刷廠做了一千張名片，又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朱秀蓮覺得她花錢如流水，她特別不能理解:“我們南濱有一千家相館嗎？”

    金穗向她解釋：“嫂子，我除了賣膠卷給同行，也要賣給個人呀。人家想上門衝膠卷，得了我名片尋上門來，那可不用我費力去攬客，別看現在花錢是多些，回報率很高的。”

    朱秀蓮遲疑地搖搖頭：“我沒見過這樣做生意的。”

    金穗說：“嫂子，除開相館運氣不好之外，你以為我的生意是怎麽做起來的？遠的不說，就說咱們的豆腐坊。”

    朱秀蓮想了想說道：“質量好，服務周到。”

    “任何的生意，最後都取決於服務。你看著吧，以後供銷社會慢慢地被個體商戶取代，原因就在於別人的服務好。同樣價格的東西，誰願意花錢買氣受？”

    “那你那個招牌呢？”朱秀蓮又問。

    金穗說：“我得讓全南濱的人都知道，在這個城市有一個‘金暉’照片衝印中心。”

    話語裏滿是自信，眼神也堅定。

    過了兩天，趙善的貨如期而至。金穗和餘暉去火車站提回來，這次他們不把所有的膠卷都放在一個地方了。衝洗照片所用到的東西都配齊，他倆便分配好，按區域去各相館派發名片。

    再過兩天，霓虹燈廣告牌做好，回來裝在院門上，到了晚上一通電，字體和廣告牌邊緣便閃著彩色的光，在夜裏特別顯眼。引得附近的街坊都跑過來看。

    朱秀蓮和方敏看著閃光的廣告牌誇讚：“這錢真是花得值！”

    金穗說：“我們的這個衝印中心不是在大馬路上，所以必須要用其他的方式吸引別人的注意。以後說不定還能成為南濱的一個地標路段。”

    衝印中心重新啟動，王曉紅的上班地點改到了木棉巷二十三號。白天金穗和餘暉或上課，或出去發名片，她就負責接電話，記錄要送貨的地方，還有接待前來洗照片的顧客。

    出去跑一周，由於金穗提供送貨上門的服務，膠卷銷量很快被相館消耗掉了一半。學校的學生和其他的個人，知道這兒可以衝洗照片，過來的時候又順便再零買一兩卷。

    接下來馬上要到元旦，是市民出遊拍照的一個小高峰時期。金穗給趙善匯款，要求他再補一批膠卷過來。

    趙善有些意外：“你這麽快就出掉貨了嗎？”

    金穗說：“還剩三分之一吧。元旦要到了，我得備點貨。”

    趙善誇讚道：“你做事真有效率。”

    金穗認真地說：“這跟你們的支持離不開。我們是相互合作，相互成就的。我可以跟你說，往後我將會成為你們市級代理裏銷量最好的。”

    趙善笑：“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到的。”

    元旦的前兩天，“金暉”衝印中心的三個人都要忙翻了。王曉紅接電話寫配送單，忙得連水都喝不上，金穗和餘暉踩著自行車馬不停蹄地送貨。人手不夠，最後把班上的幾個男生都拉來做壯丁。

    到了元旦，人們放假都到公園或者郊區玩了，金穗也給王曉紅放了一天假。她最近妊娠反應有點厲害，吃什麽吐什麽。

    她每每問她要不要歇著，她總說不用。金穗想，丈夫不在身邊，她歇著沒事幹，反而愛多想，就由著她了。不過交待方敏做飯，盡量就著她的口味。

    關紅纓和蔣曉潔過來頂班。有些相館放假前沒有充足的貨源，到了元旦這天，要麽打電話讓送貨，要麽等不及就親自上門取。等著要衝洗的膠卷也是一大堆。

    餘暉哪兒都沒去，一整天都在暗房裏忙碌，杜元忠和金穗都得給他打下手。

    方敏叫來朱秀蓮和饒鳳玲過來幫忙準備晚飯。新年開始，大家熱熱鬧鬧地坐一起吃一頓飯，來年齊心協力，爭取做出好的成績。

    吃完飯，餘暉繼續在暗房裏忙碌，金穗拿著賬冊算賬。這兩次拿貨，前後也就半個月的時間，盈利已經有五百塊。她取出兩百，去豆腐坊那邊找王曉紅，把錢還給她。

    王曉紅坐在房間裏織毛衣，見她手裏拿著錢，很是意外：“嫂子，這麽快就把錢給我了？我不著急的，你留著周轉吧。”

    金穗笑著對她說：“現在周轉的錢夠得很了，你的錢就先還給你。最近工作比較忙，你還吃得消嗎？”

    王曉紅點頭：“沒事，過完這一陣子就好了。哪個女人都要走這麽一遭的。”

    金穗頷首：“你有什麽需要就告訴我和方敏，別一個人憋在心裏。”

    她停下手裏的動作，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我現在什麽都不缺了，就是有時候特別地想衛建華。”

    說著眼角就含了淚。她吸吸鼻子，淚中帶笑地說：“嫂子，你別笑話我嬌氣。身體上的不適我都能克服，有時候就是想讓他陪在我身邊，哪怕什麽都不做，我也知足。”

    金穗握握她的手問：“最近他沒有寫信回來嗎？”

    王曉紅搖頭：“沒有。”說完她摸摸自己的小腹：“嫂子，有時候我真怕，怕這個孩子的爸爸回不來。”<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