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實眉頭狠狠皺起，他對電影的態度是尊崇甚至狂熱，為了保證創作的絕對自由，他所有的投資都是個人包辦。

    他討厭的，就是旁人對他的電影指手畫腳，此刻莫清蓮，正好壓到了他的底線。

    蘇以歡麵上浮著的笑甜美嬌軟，隻是眼角眉梢，透著化不開的譏誚諷刺。

    “人心是髒的，那看什麽都髒。”

    莫清蓮眼瞼微顫，笑容徹底收斂。

    蘇以歡輕笑出聲，“演的再像，那還是演的，但有些人骨子裏是，扯再多的遮羞布也蓋不住骨子裏的髒。”

    “蘇以歡！”莫清蓮克製不住地提高了聲音。

    她要看到的，是蘇以歡卑躬屈膝，卑微至極的模樣。

    而不是明明已經丟掉了千金大小姐的名頭，卻依然活得驕傲肆意。

    “我就是在跟莫小姐說基本道理，莫小姐這麽生氣做什麽？”

    她紅唇勾出幾分漫不經心，“難不成，你對號入座了？”

    莫清蓮猛地起身，“刺啦”一聲，椅子翻倒在地上，她狠狠地等著蘇以歡，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

    蘇以歡不由地輕聲笑了起來，透著十足的玩味，“昨天晚上，陸先生去找你了？”

    她看著莫清蓮，後者眼中是遮掩不住的怨恨。

    所以，她猜對了。

    “蘇以歡，你是不是很想要這個角色？”莫清蓮深吸了口氣，勉強壓下沸騰的怒火，一字一頓。

    蘇以歡眸中掠過一道暗色，麵上的笑容也淡了幾分。

    “除了這部戲之外，你不可能接到任何的通告，這一點，你很清楚，所以，眼下就是你唯一的出路了。”

    莫清蓮走到了蘇以歡的麵前，神色已然恢複，甚至帶著居高臨下的輕視。

    “你想要，那就求我，我滿意了，這個角色你才有機會接。”

    到這個辦公室見到白子實和莫清蓮的第一時間，蘇以歡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這會兒，也不算意外。

    “我求你？”她眼尾微微地上挑，似笑非笑，“那也得你配。”

    話落，她朝著白子實看了過去，“白導，之前聽說你一直敲不定女一號的人選，我還以為是白導的要求太高。現在才知道，白導挑演員是這麽挑的。”

    她收回了目光，轉身往外走。

    “蘇以歡，你站住。”白子實突然開口。

    她腳下一頓，淡淡地睨了他一眼。

    “試鏡還沒有試過，你來我這裏，是來走過場的？”

    蘇以歡微愣，歪著腦袋去看莫清蓮，“莫小姐，怎麽好像你說了不算啊？”

    一瞬間，莫清蓮漲紅了一張臉，“子實……”

    “你能先出去嗎？”白子實直接打斷了她。

    莫清蓮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轉過身，狼狽地出了辦公室。

    蘇以歡輕笑出聲，“白導就不怕傷了美人的心。”

    白子實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我說了，我不會混雜工作和私人感情。”

    她微微頷首，可那眼神，完全不像是信他。

    “一個所有人都認為單純善良的姑娘，卻是推動一切的幕後黑手，她逃過了法律的製裁，卻被人發現了，你演一段她的反應。”白子實臭著一張臉。

    “白導要跟我配戲嗎？”蘇以歡懶洋洋地走到了他的麵前。

    她不敢抱希望，隻想給白子實好好上一課，她不是不夠格拿到這個角色。

    白子實微微眯起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的眼睛。

    “是你做的？”

    蘇以歡愣住，似乎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意思，神色茫然，全然無辜。

    “是你做的。”白子實的聲音沉了下去，篤定十分。

    蘇以歡麵上的笑容一點點地收斂，但隻是片刻，她又笑了起來。

    這個笑容，和之前的單純天真全然不同，而是明媚妖冶，撩撥人心。

    不見半分的害怕，反而是饒有興致。

    “是我做的，那又怎麽樣？”

    她始終驕傲，哪怕對方猜到，也不能動她半分。

    白子實低垂了眼簾，遮住了心頭的震撼。

    隻有一個片段的試鏡，蘇以歡卻演出了他最想要的那個女主角，又或者說，見過蘇以歡的表現之後，其他的，乏陳可善。

    這個角色，天生就是為她打造的。

    白子實一聲不吭，等了片刻，蘇以歡不想自討沒趣，剛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就聽到了他的聲音。

    “這個女一號，歸你。”

    蘇以歡腳步一頓，幾秒鍾後，才開口：“你確定？不會擾了你家莫小姐不高興吧？”

    “我很確定。”白子實抬眸，痞氣十足的臉上，此刻隻剩下了認真和堅定。

    蘇以歡紅唇微勾，“我會讓我的經紀人過來對接。”

    話落，她出了辦公室。

    莫清蓮就在外麵，她淡淡掃過一眼，帶著於慶芳和染七七一同離開。

    能不能攔掉她這個角色，那就得看莫清蓮有沒有本事。

    電梯門帶上，莫清蓮死死地攥著手，這是第一次，白子實沒有順著她的意。

    辦公室的房門打開，看見白子實出來的瞬間，她的眼眶紅了起來，嘴唇咬得發白，楚楚可憐。

    白子實腳步微緩，“抱歉，但你知道，我不喜歡別人幹擾我的工作。”

    莫清蓮低頭擦眼淚，遮蓋住了眼中泛起的冷意，輕柔的聲音帶著哭腔，“就當我求你，別給蘇以歡任何機會，好嗎？”

    白子實皺著眉頭，心頭微微有些波動，在此之前，莫清蓮從來沒有提出幹涉他工作的事情，這讓他有些不太舒服。

    “昨天她在藍調會所差點被男人欺負了，卻到時輕麵前挑撥是我做的，這樣的委屈，我沒有辦法去忍。”莫清蓮哭紅了一雙眼睛。

    白子實卻愣住了，怎麽會那麽巧，剛好是昨天？

    ……

    回程的路上，格外安靜。

    似乎是預感到了試鏡的結果不佳，於慶芳和染七七好幾次偷偷地看蘇以歡，有些擔心。

    蘇以歡輕笑了一聲，大大方方地對上他們的目光。

    “姐，你說我去做直播怎麽樣？”

    於慶芳愣住，以蘇以歡現在的熱度，去做直播當然沒問題。

    可是一旦接手直播，就代表她宣告放棄，往後娛樂圈，就沒有她的一席之地了。

    而且，今後相當長的時間裏，可以遇見蘇以歡會麵臨什麽樣的嘲諷。

    於慶芳用力眨了下眼睛，這條退路不是蘇以歡給自己留的，而是給他們。

    不想讓她奔波勞碌，付出頗多，卻連一點的回報都看不見。

    “以歡，還沒有到那一步。”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於慶芳心頭瞬時收緊，這通電話，是白子實的工作室打出來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