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棲楠裝作很為難的樣子，笑容牽強，就在老板以為沒得商量的時候開口了：“這樣吧，我再少一百塊你看行嗎？至少回去也好跟我媽媽交代。”說得很是誠懇，加上那張青春的麵容，老板暗自咬牙答應下來了。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顧棲楠飯店把雞蛋羹的所有步驟一點一點交給廚師，同時還讓他們抄錄下來，這樣日後若是出錯了還能從裏麵找出那一步沒有做對。

    做完所有，從老板手中接過一千一，顧棲楠心中的激動要溢滿胸腔，但臉上仍舊不顯山不露水，標準的微笑讓老板感歎，小小年紀就能如此沉穩，日後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啊。

    出了縣城，興奮之情終於能夠溢於言表，就連走路都帶風，笑容猶如盛開的花兒般燦爛。

    再一次把竺小萍帶去醫院，期間遭到她的疑問。

    “楠楠，媽身體好著呢去醫院做什麽？”

    這一問直接把顧棲楠給問愣住了，竺小萍的智商不高，而且長時間待在鄉下，見識短，要是把真相告知，她害怕因為顧慮到費用拒絕治療，這是鄉下人的通病，尤其現在母女二人還沒有顧家的支持。

    求助的眼神望向高醫生，在竺小萍背後悄悄雙手合十，希望他能夠幫幫自己。

    有了母女二人，高鬆也覺得自己年輕許多，家裏有活力可比一人獨處要強，所有下意識選擇幫忙。

    “你也別想太多，先前暈倒在醫院時醫生說要讓你定時回去複查，現在時間剛好。”

    高鬆是台陽村有名的醫生，竺小萍沒有懷疑的相信，不再過多詢問乖乖跟著顧棲楠一起進城。

    在母親接受檢查時，顧棲楠悄摸摸找到主治醫生。

    “醫生，錢我已經湊足了，請盡快給我媽媽安排手術。”

    很難不驚訝，一個小小女娃子用肯定的語氣告訴他湊齊手術費，這個時代一百塊稍微節儉一些頂得上一家子一個月生活費了，而顧棲楠看起來那麽稚嫩，一副乖巧學生的模樣，竟然湊足了手術費用。

    主治醫生伸手推了推眼鏡，語氣中含帶遲疑：“你的爸爸呢，不讓他來交錢讓一個小姑娘來算怎麽回事。”

    忍不住在心中翻了個白眼，這個時代的人果然還剔除不了心裏的成見，她的年紀在這個年代可不算小了，怎麽就不能自己攜巨款了。

    但是醫生也沒有錯，她的樣貌太具有欺騙性了，一雙眼睛沒有任何雜念，十份純真。

    “從小我媽媽就隻有我，醫生不用擔心，錢真的帶夠了，隻要告訴去哪裏繳費就好。”

    八十年代的醫院跟21世紀的區別很大，老舊不說，部門職能還不是很明晰。

    主治醫生盯著顧棲楠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確認她真的沒有說話，歎息一聲，把醫院繳費處指出來告知在哪兒。

    帶著醫藥單匆匆忙忙跑去繳費，然後把回執單交給主治醫生安排手術時間。

    隻要動手術就有風險，何況是腦部手術，高醫生一直陪著顧棲楠在手術室外麵等候，親眼看著小姑娘整個人緊繃著，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亮紅燈的三個字。

    “小楠啊，腦部手術怎麽也要好幾個小時，你先去吃點兒東西，這裏有爺爺看著呢。”

    顧棲楠哪裏還有胃口吃得下，露出苦笑搖頭：“不用了，高爺爺你要不先回去休息吧，這段時間很感謝你的幫忙。”

    一老一小其實都擔心，相互看了看，不做聲，誰也不打算離開。

    風險從來都是無處不在，但沒想到巧合的落在了顧棲楠身上，一名護士從手術室著急跑出來，顧棲楠快速迎上去問：“手術成功了嗎？”

    “病人需要輸血，但是我們醫院血庫沒有RH陰性血儲存，你是病人的直係親屬嗎？血型是否相同？”

    若是顧棲楠沒有重活，她也不可能確定自己是RH陰性血型，快速回答道：“我是RH陰性血液，可以抽我的。”

    她們都沒有注意到旁邊的老人有一瞬間驚愕，指尖顫抖，眼睛裏仿佛曆經歲月後終於找到所有物的情緒。

    RH陰性血液又稱為熊貓血，十分罕見，而高醫生也是，他壓製住內心的激動，走過去道：“我也是，也可以抽我的。”

    護士看了一眼，拒絕了：“您年紀太大，身體機能本就跟不上，我帶這位小姑娘去就好了。”

    所幸有驚無險，顧棲楠的血供給上，竺小萍手術圓滿成功。

    既然母親的情況好轉了，顧棲楠也收起心思投入到學習中，還是那所學校，不過因為顧家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同學間看她眼神很複雜，把若有似無的注視全部忽略掉，所有心思都投入到學習中。

    而竺小萍自從手術恢複後，整個人跟以前相比簡直是煥然一新，說話也不像以前畏畏縮縮，心思活絡起來，無論是在記賬還是用顧棲楠教授的雞蛋羹手藝做小本生意，開始變得精明了。

    這天，顧棲楠去上學，竺小萍雞蛋羹賣完了回到高醫生家準備做晚飯，正好看見他在整理舊物，便多嘴問了一句。

    “高醫生這些東西可都是家裏人留下的？”

    “是啊，可以懷念的東西越來越少，也就還剩下幾個老物件了。”手摩擦著一塊秀帕，上麵繡著平安喜樂，雖然布料已經陳舊，但刺繡那一處還很明豔，想來當時的秀娘工藝了得，那麽多年過去竟沒有變樣。

    竺小萍走過去想要仔細瞧一瞧，沒成想定睛一看腦海中忽然閃現出一些奇怪的畫麵，而且越來越清晰，凝視片刻後，她忽然道出一句：“這秀帕怎麽跟我阿娘的那塊一模一樣？”驚訝又不解的語氣，當然她沒有懷疑高醫生的意思。

    但老人卻比她激動得多了：“你說什麽？這秀帕真的與你娘的一模一樣？”

    “是啊，小時候阿娘經常用它給我擦汗呢。”感覺提及小時候有點兒不好意思，笑得羞澀了。

    高醫生的想法跟他截然不同，內心隱隱約約的念頭仿佛要成真，他把盒子直接交到竺小萍手中，興奮道：“你再看看，這些物件裏有沒有熟悉的？仔細回想一下。”

    雖然不明白為何高醫生的情緒波動變化那般大，但竺小萍還是照做，一看每一樣都熟悉萬分，小時候好像都見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