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鄧艾獻上軍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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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道出門相迎的身影不是鄧艾,還能是誰?
司馬懿見狀也迎上前去,笑嗬嗬的說道,“士載不必如此多禮,深夜造訪,在下還恐叨擾了士載的清淨呢。”
二人正在談話間,屋內傳來了一名老婦人的聲音,“士載吾兒,何方友人深夜來訪,還不快快請進屋裏來?”
“回母親...話,是府...府尹大人深夜來訪。”
說著,就見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婦人,手拄一根普通的藤木拐杖,顫巍巍的走出了屋外,“婦人鄧氏,拜見府尹大人,給大人請安了。”,言罷就要行跪拜大禮。
司馬懿急忙向前阻攔道,“老夫人萬萬不可,我與士載以平輩兄弟相稱,怎敢受老夫人如此大禮,您著實折煞在下了。”
鄧母見狀也不扭捏作態,站起身子後說道“大人深夜來訪,必有要事,老婦人不懂國家大事,也就不多做打攪了,大人您請便。”
說罷便起身回了自己房間。
司馬懿見到鄧母如此通曉事理,禁不住暗暗點頭讚歎道,“老夫人果有巾幗之姿啊1”
隨之扭頭向鄧艾問道,“士載,敢問老夫人今年高壽?”
聽到這裏,鄧艾眼神明顯的黯淡了幾分,片刻後淡然回答道,“家母今年五十有二了。”
這下輪到司馬懿驚愕了,心中暗自納悶道,這怎麽可能,天命之年的人怎麽可能如此老態龍鍾。
一旁的鄧艾看著司馬懿詫異的神情,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不禁苦笑道,“不瞞大人,下官自幼喪父,連年戰亂,更使得家中一貧如洗。家母白天要操勞田中農事,晚上又要幫富貴人家針織刺繡,勞累非常,故比同齡之人要顯得憔悴許多。”
鄧艾和司馬懿都沒有察覺到,鄧艾在動情之時,說話反而不結巴了。
聽罷,司馬懿對鄧母的敬重更加的多了幾分。
隨後,鄧艾緊忙將司馬懿引進屋裏來,隻見目之所視,簡陋異常,僅有單人木床一張,桌椅一套,桌後的書架上沒有任何花瓶玉器,反而堆滿了各種竹簡和書籍。
麵前的桌子上放著文房四寶,一柄燭台的微弱燈光輕輕搖曳,攤開的紙張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俊毅的文字,顯然是某些論策之法。
這屋內擺設著實不像一個有品級的朝廷命官居住之所。雖然典農功曹品級不高,但是想要撈些油水也不是太難,由此可見鄧艾的這個官當的清貧異常。
鄧艾趕忙從院子裏搬進來一個平時劈柴用的簡易凳子給自己做,然後將桌子後的那把椅子讓給了司馬懿。臉上卻沒有任何囧意,坦然笑道,“下官家中清貧讓大人見笑了,平日裏也沒有人願意跟我這樣一個貧窮士子打交道,所以也沒準備什麽瓜果甜品,還望大人海涵。”
司馬懿不以為然的笑道,“古人雲‘君子之交淡如水’,你我之間又何必計較這些”。
隨後,端正姿態,若有深意的笑著向鄧艾問道,“士載可知,我今日深夜來訪所為何事?”
鄧艾聽後,嘴角不經意的向下一撇,然後說道,“下官,鬥...鬥...鬥膽揣測,大人深夜造訪,或是為了今日白天,下官衝撞陛下,被...被...被世子趕將出去之事?”
司馬懿心中並不驚訝鄧艾能夠想到這些,接著問道,“那士載對今日陛下、太傅和世子所為有何看法?”
鄧艾稍作思索後,淡淡的說道,“陛...陛下今日所為,無非是想讓魏王和太傅產生些許間隙罷了,就算沒有下官,這事也終...終不可為,太傅和荀令君此二人也必然會想方設法的駁...駁...駁斥回去。”
這下司馬懿倒是有些疑慮了,開口問道,“你既知如此,為何還要做那出頭之鳥?”
“下...下官隻是氣不過”,見到司馬懿問到此處,鄧艾心中的無名之火又上來了,“魏王為我大漢出生入死數十年,平定各地叛亂,最終還政於天子。就連皇帝陛下自己都說‘假如無魏王,當不知幾人稱帝,幾人稱王’,既如此,陛下又何必一邊惺惺作態,一邊又想方設法的剪除魏王勢力。魏...魏...魏王若真想做那皇帝,登高一呼自...自...自然有百萬之眾爭相呼應,又何必多此一舉還政於...朝呢?”
鄧艾終究還是太過年輕,任何事情還都想斷一個是非曲直,爭個對錯出來。
聽到這裏,司馬懿心裏不禁感慨,此子雖然才華橫溢,可終究還是年輕啊。
鄧艾接著說道,“不過今日著....實凶險,實賴...賴...賴下官魯莽,當麵衝撞陛下,但我不...不後悔。世子雖然表麵上斥責了我,但下官我也不是那不....分好壞之人,自然明了世子那明貶暗保之...之深意。隻不過,在...在下官微言輕,無法當麵感謝世子,隻希望自己日後可以為多百姓做一些事情,以來報答世子的好意和大...大...大人的知遇之恩。”
司馬懿心想,看來自己準備的一大堆說辭也沒有必要了,這樣也好,本來還擔心他會誤解世子的好意呢。
想到這裏心裏頓時輕鬆了許多。既然已無事,便隨意四下閑看,忽然他看到了桌子上那道雪白的宣紙上,有鄧艾將將寫完的論策,文章右起派頭“軍屯論”三個大字赫然於紙上。
司馬懿順手拿起桌上的“軍屯論”看了起來,紙上的文字流利俊秀,未幹的墨跡散發出淡淡的墨香,隻見策論內容如下;
“艾巡視郊野、黃河兩岸,見京畿之地開荒屯田之風日盛,然頗為雜亂無章。故據以時事,做軍屯之論,以呈諸位大人觀仰。
一、開鑿河渠,興修水利,灌溉農田,以便提高五穀產量及漕運疏通。
二、在黃河兩岸實行大規模的軍屯。
艾以為:土地肥沃,可惜水少,不能夠充分利用土地。應當開挖河渠,引水灌溉,廣積軍糧。
昔日為平黃巾之亂,故此而屯兵開田,於許都積蓄糧食,目的在於控製天下。而今天下已定,但南疆山越之民、北地西域胡虜之患未絕。
每逢大軍出征,僅用於糧草運輸之兵力就占去一半,耗資甚大,勞役繁重。
而今京畿之地除執金吾守備大營,和衛尉宮廷禁衛營之外,黃河以北仍有屯兵二萬,黃河以南亦有屯兵三萬,按十分之二比例輪休,仍有常駐兵士四萬餘,自當邊種田邊戍守。
風調雨順時,收成頗豐,扣除軍民自用,每年用五百萬斛作為軍資。六七年間,便可積蓄糧草三千萬斛,此糧足可供十萬軍民五年之需。
三、以黃河為準,在京畿之地,五裏設一個軍屯營。每營六十人,一麵屯田,一麵戍衛。同時,拓寬河渠,引黃河之水以灌田桑。數年內便可灌溉農田二萬頃,屆時,沿途兵屯相望,雞犬相聞,繁榮富庶之象終將呈現。
在下竊以為,雍涼、北地、益州、荊襄、交州均可參照此法實行軍屯。
臣,鄧艾頓首。”(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