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秦慕南冷冷的眼風掃過去，江平婉心虛地避開他的目光。

    秦慕南對小秦昇輕聲說：“昇兒不哭，二叔不會讓你回去的。”

    小秦昇用力點了點頭。他掛著滿臉的淚，淚水甩了開。

    秦慕南讓人抱小秦昇上樓。但孩子被嚇壞了，緊緊摟著秦慕南的脖子不撒手。

    秦慕南臉色沉了沉，壓著火氣對秦慕卿說：“你處理下，我帶昇兒上樓。”

    他說著帶著小秦昇上了樓。

    江平婉要攔，秦慕卿已經推著輪椅擋在她跟前。

    江平婉口氣很不好：“慕卿你幹什麽？你也聯合你二哥欺負我？”

    秦慕卿淡淡說：“媽，你今天鬧的又是哪一出？昇兒不經嚇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這個做奶奶的心虛不心虛？”

    江平婉氣得哆嗦。她罵：“你在咒我還是咒你大哥唯一留下的骨肉？這是我的孫子，我接走怎麽了？我不容許他和那個賤人親近！……”

    她在樓下破口大罵。

    秦慕卿隻是淡淡聽著。他的輪椅橫在樓梯口，江平婉一時半會也不好上去。

    江平婉鬧了半天其實也累了，這個時候有點鬧不動了。她幹脆坐在沙發上嘮嘮叨叨開始罵。

    ……

    樓上，秦慕南讓醫生檢查了小秦昇。還好小秦昇隻是受了點驚嚇。他在安撫中很快漸漸好了，呼吸也不急促了。

    他緊緊抱著秦慕南的胳膊，問：“洛阿姨呢？二叔，我要去找洛阿姨。”

    秦慕南不吭聲。

    小秦昇快哭了：“奶奶打了洛阿姨，洛阿姨不會是生氣了不理昇兒了吧？”

    “二叔，我要洛阿姨，我要洛阿姨，我要……嗚嗚嗚……”

    秦慕南的臉色越來越鐵青。他摸了摸小秦昇的腦袋，慢慢問：“昇兒真的要洛阿姨嗎？”

    小秦昇用力點了點頭。

    秦慕南又問：“洛阿姨對你真的很好？”

    小秦昇又點了點頭。他說：“洛阿姨對我很好的，她教我遊泳，從不罵我。她還和我玩。”

    秦慕南的口氣很怪：“這些別的阿姨都會做。你媽不也是天天給你講故事嗎？”

    小秦昇低了頭不吭聲了。

    秦慕南忽然扳住小秦昇的肩，問：“你媽和洛阿姨，你更喜歡哪個？”

    小秦昇飛快看了秦慕南一眼，繼續低著頭。

    秦慕南忽然明白了什麽。有時候不回答也是一種回答。

    他總以為孩子不懂大人的良苦用心，但卻不知道不是孩子們不懂，其實他們什麽都明白。

    他忽然又問：“媽媽每天給你講什麽故事？”

    小秦昇喏喏說：“媽媽給我講小孩子不能撒謊，撒謊要長長鼻子……小孩子亂跑會被鬼抓去吃了……”

    秦慕南越聽眼底的神色越陰沉。

    他摸了摸口袋，發現自己沒帶煙。

    他深吸一口氣，問：“媽媽還給你講了什麽？”

    小秦昇膽子似乎大了點。他說：“媽媽還講了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的故事。她說，後媽是這個世上最壞的女人……”

    秦慕南眉心擰得更深了。他問:“還有嗎？”

    小秦昇似乎想起了什麽，打了個寒顫。

    過了好久，他才低聲說：“媽媽還講了個故事……說說從前有個女人很有錢很壞，專門搶別的小孩子的爸爸……”

    ……

    十五分鍾後，秦慕南安頓好小秦昇。

    樓下江平婉的聲音已經小了很多。看樣子戰鬥力爆表的女人也敵不過秦慕卿的以靜製動。

    秦慕南下了樓。江平婉看見他下來立刻又精神了很多。

    她劈頭蓋臉問：“昇兒呢？你爸明天回來，你得帶昇兒回去。”

    秦慕南沒看母親江平婉，他問秦慕卿：“你要住樓上還是樓下？樓下我讓張媽給你騰了一間向陽的屋子，直通花園。你要不進去休息下？”

    秦慕卿搖頭：“不了，我要住三樓。三樓好玩。”

    三樓？

    被無視的江平婉忍不住反對：“慕卿你腦子進水了？你這個樣子要住三樓？你也不怕摔壞了。”

    秦慕卿不理她。他固執地對秦慕南說：“二哥，我就住三樓。我走得上去。”

    秦慕南點了點頭：“好吧。不過三餐你就不方便了，要上上下下的，你自己注意點。”

    秦慕卿不吭聲，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他從輪椅上抽出拐杖，一隻手撐著拐杖，一隻手扶著樓梯慢慢地一步步走上去。

    秦慕南就站著看他，也不幫忙。傭人有識眼色的趕緊上去攙扶。

    秦慕卿一一拒絕。他一個人就這麽在眾目睽睽下慢慢走上了二樓，然後走上三樓。

    江平婉看得口瞪口呆。等回過神來她臉上狂喜：“慕卿真的能走了。哈哈哈……這得趕緊告訴你爸這個好消息。”

    秦慕南收回目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抽煙。

    激動的江平婉終於感覺到了一絲絲不對頭。

    她收斂了下，問：“慕南，你這是什麽意思？把我的孫子弄到這兒，現在教唆慕卿也住過來。老宅子一下子沒人，你想給我難堪嗎？”

    秦慕南隻是抽煙。他冷峻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他像是在做一個重大的決定。

    嫋嫋的青煙裏，他的臉色越發捉摸不定。

    江平婉終於冷靜下來。她坐在沙發上扭來扭去又不敢輕易打破這個沉默。

    終於，秦慕南抽完了一根煙，冷冷在煙灰缸裏按熄了煙頭。

    他終於舍得看了自己的老母親一眼。

    他說：“媽，我和你說最後一次，昇兒的事和慕卿的事你就別管了。”

    江平婉臉色變了變：“什麽意思？”

    秦慕南臉色很平靜：“字麵上的意思。媽你是哪個字沒聽懂？我可以再說一遍。”

    “昇兒的事和慕卿的事你就別管了。”

    江平婉變了臉色，畫了精致唇線的唇微微哆嗦了。

    她問：“你的意思是，他們都不回家了？”

    秦慕南不吭聲，慢慢點了第二根煙。

    抽煙的秦慕南邪肆又目空一切，就連生他養他的江平婉都覺得招架不住。

    這個兒子太陰沉太陌生了。

    江平婉緩了半天，才問：“明天你爸回來了，我怎麽交代？我總不能任由你們胡鬧吧？”

    她提起秦父總算有點底氣。她硬著聲音：“你爸和我還沒死呢，還沒到分家的時候。你們搬出去是幾個意思？”(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