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南隻看了一眼就渾身緊繃，呼吸急促。

    這些資料不是別人的，是五年前秦慕天的驗屍報告。他不知道溫子倫怎麽找出來的，因為這些資料就算是他都沒辦法從法醫手中帶出來。

    這些都是被封存存檔的文件，事關司法的嚴謹和尊嚴。

    溫子倫一頁頁擺開。

    等都擺好了。他這才轉身對秦慕南平靜說：“這些資料是小洛提醒我，我才以醫學研究為名找了很多關係才調出來的檔案。”

    他平靜說：“你不用懷疑這東西的來源，我是看著他們一比一高清複印出來的驗屍前後的報告。你可以看見一些你從前沒見過的照片和初檢報告。”

    秦慕南隻看了一眼就迅速別開。

    這些資料血淋淋的，他隻看一眼就受不了。

    溫子倫卻不容許他逃避。他拿起一張圖片遞到秦慕南麵前。

    他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冷靜和嚴謹：“看見這是致命的刀口沒？這刀口深五五公分許，直接一刀挑斷了肝髒的動脈，並且這個角度你看見沒？斜入呈三十度。”

    “看見這些傷口沒？淺而淩亂，而且每一刀都才入肉二到三厘米，知道是什麽意思嗎？”

    “……”

    他一邊對照著兩張照片一邊用艱深的學術用語解釋著屍體上刀傷的區別。

    秦慕南的臉上肌肉在顫抖。他額頭上的青筋不斷跳動，有憤怒要爆發但又硬生生忍耐了下去。

    他緊緊盯著溫子倫，一字一頓問：“你想說什麽？”

    溫子倫放下手中的資料：“在你強行帶走小洛的時候，我和法醫的朋友用計算機建了一個三D模型，這就是慕天身上這致命的刀具。”

    他拿起最後一張影印資料：“你對比看看這4把刀有什麽不一樣。”

    秦慕南半天才開口：“我知道，其中有一把刀的刀麵更窄，更尖……”

    溫子倫溫和的臉上神色平靜：“傷慕天的人有三個，殺慕天的人是第四個。而檢查了現場的行凶刀具裏麵，沒有符合這第四把刀的凶器。”

    秦慕天定定看著溫子倫。

    空氣好像凝固了。

    溫子倫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會議室回蕩：“你沒聽錯。殺人的人跑了，凶器沒找到。而且根據傷口的建模來看，殺人的人手法嫻熟，不是普通的混混。”

    秦慕南一把將溫子倫拎了起來。他咬牙一字一句問：“你說什麽？！”

    溫子倫衣領被揪起，整個人幾乎要被揪離地麵。他冷冷地說：“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當年的凶手跑了。”

    會議室的氣氛很冰冷。傑森剛進來就一聲不吭地退了出去。

    秦慕南盯著溫子倫：“為什麽現在才告訴我這些？五年前……不，應該快六年了。六年了！”

    溫子倫整理了領口，淡淡說：“因為六年前3d技術建模還不夠成熟，並沒有運用在刑事案上。這次還是我托了一位國際刑警法醫部門的朋友，找到了關係才重新做了個凶器鑒定。這些數據你可以拿去美國最頂尖的鑒定事務部門。我相信結論一樣。”

    秦慕南臉色慢慢恢複平靜。

    他默默收起桌子上的資料，然後小心放入資料袋。

    “我會請專家的。這點你放心。”他冷冷地說，“不管多久，我不會讓我大哥白白枉死。”

    溫子倫忽然說：“如果慕天大哥的死另有隱情，當年的很多事也許不是你想的那樣。比如你的失憶……”

    “夠了！”秦慕南忽然暴怒。

    他幾乎是惡狠狠盯著溫子倫：“我不想聽這些。”

    溫子倫十分平靜：“我們看見的也許不是真相。你相信也好，不信也好，事實隻會被掩埋，不會被抹殺。我做了那麽多，你不用懷疑我的用意。現在我什麽都不要，我隻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秦慕南也平靜下來。他冷冷問：“什麽事？”

    溫子倫：“不要傷害洛雲夢。”

    秦慕南不吭聲。

    溫子倫繼續說：“她現在必須接受治療。她體內有多處淤血，骨頭也有多處骨折部分，還有她精神受過很大的創傷，現在是驚恐症，可能還有精神分裂，狂躁症……這些我們都不清楚。更不用說她體內還有好幾處不明的陰影，我必須弄明白這些陰影到底是腫瘤還是什麽……”

    秦慕南冷冷說：“不用說了。我答應你。”

    溫子倫住了口。

    秦慕南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帶她回海市，讓她定期接受檢查和治療。不過我也有條件。”

    溫子倫問：“什麽條件？”

    秦慕南眼神陰沉，像是暗夜的君主。

    “她不管是死是活，隻能在我身邊。”

    ……

    洛雲夢回了別墅。小秦昇也被接了回來。他的檢查很順利，也許因為這陣子吃得開心，玩的開心。他甚至有些指標都進步不少。

    秦慕南很晚才回來。而那時候別墅的人都睡了。

    他進了書房，過了一會兒，書房的門被輕輕敲響。

    他皺眉。

    一道瘦削的身影走了進來。

    來人抬起頭，滿臉不安：“二少，你要喝點什麽？我……我正好睡不著給你倒了一杯牛奶。”

    秦慕南想起上一次……他揉了揉額角：“不用了。你到底有什麽事？”

    洛雲夢不太可能主動找他。她對他就像是麵對瘟神一樣，能逃就逃，不能逃就裝木頭人。

    今天這麽晚了她突然主動來找，一定是有所求。

    兩人一內一外站著。

    洛雲夢想說話，突然秦慕南搶先問：“今天你吃藥了嗎？？”

    吃藥？洛雲夢一頭霧水點了點頭。

    秦慕南拿起水，冷冷清清說：“那就好。明天你陪昇兒去做檢查的時候，就找溫子倫檢查吧。你身體裏……有一些疑似腫瘤的陰影。”

    突然書房一下子安靜下來。

    洛雲夢呆呆站在書房門口。書房隻開了一盞夜燈，書房的落地窗很大，外麵皎潔的月光將秦慕南的身影灑上了銀色。

    他不看她，隻看著外麵幽暗的夜景。

    沉默的窒息讓一切變得很壓抑。

    洛雲夢低低說：“我知道了。”

    秦慕南回頭。他的臉被陰影遮住，看不清楚。他的聲音卻在黑暗裏很清晰：“你想問什麽？”

    洛雲夢搖頭：“沒。我什麽都不想問，我也不想知道。”

    她微笑：“慕南，我累了。我可以休息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