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上是很堅定的執拗。律師拉著洛雲夢都快拉不住的樣子。宋西穎怕了。她從沒有見過洛雲夢是這個樣子。

    她支支吾吾：“我沒罵……你這個瘋子。你是瘋了嗎？”

    另一位律師擋在洛雲夢和宋西穎跟前。他年紀更大，更穩重點。

    他對宋西穎說：“宋女士，剛才您的確涉嫌侮辱他人名譽，這都有監控攝像的。我奉勸您還是不要刺激洛小姐。”

    宋西穎悻悻地說：“刺激又怎麽樣？”

    律師露出職業微笑：“如果您繼續刺激她，我們會告您的。”

    宋西穎徹底沒脾氣了。她拉著洛菲菲臉色難看地走了。

    挨了一巴掌，又簽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保密協議。怎麽看這次她都吃虧了。

    兩位律師看洛雲夢情緒穩定下來，帶著她出了醫院。

    車門打開，裏麵坐著秦慕南。他正看著手裏的IPAD，微光打在他的臉上，若隱若現。

    洛雲夢可能沒想到他在，在車門處猶豫了下。

    秦慕南看了她一眼，皺眉問：“你怎麽了？”

    他很警覺地看向兩位律師，問：“剛才發生了什麽事？”

    兩位律師趕緊把剛才的事簡要說了下。

    秦慕南冷笑了下，對兩人說：“明天通知洛氏的股東，我減持債權一千萬。要是他們問為什麽，你們就說是宋女士的堅持。”

    律師連忙點頭記下。這洛氏已經快不行了，秦慕南花了兩億低價買下債權，如果這個節骨眼上再減持，恐怕那些大股東們都得跳起來。

    不過，放眼海市恐怕沒有人想在這個時候接盤洛氏公司這個爛盤子了。

    秦慕南吩咐完，回頭看見洛雲夢還呆呆傻傻站在車門邊。

    他不悅：“你還不上車？”

    洛雲夢低著頭上了車。

    車子開動了，她看向窗外，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麽。

    車子裏很沉悶。秦慕南看了一會兒IPAD忽然“啪”的一聲合上蓋子。

    他扭頭看向洛雲夢，冷聲問：“你啞巴了？”

    洛雲夢這個時候似乎才如夢初醒。她“啊”地一聲看著他，結結巴巴問：“什麽……我要說什麽？”

    秦慕南臉色陰沉沉的：“宋西穎欺負你，你就沒什麽話和我說？”

    洛雲夢低了頭：“沒什麽……我打了她……一下。”

    秦慕南眯了眯眼：“我知道你打了她。然後呢？”

    洛雲夢問：“什麽然後？”

    秦慕南忽然伸手握住她細白的手指，一根根輕撫過去。

    他慢慢問：“我問你，打人的感覺怎麽樣？”

    洛雲夢的手被他握在手心。她下意識想縮回去，但克製住了。

    她低聲說：“沒什麽特別的感覺……隻是我不想聽她罵我的媽媽。”

    秦慕南的手微微用力。洛雲夢的臉上浮起痛色。

    他問:“我想知道，你想怎麽報複她？”

    洛雲夢搖頭。

    秦慕南放開她的手，眸色冷淡：“你就不想報複她嗎？我不信。”

    洛雲夢繼續搖頭。

    秦慕南無趣地放開她的手。自從出院後洛雲夢的精神狀態就不太好。她出神的時間越來越長，像是原本的靈魂已經無法住在這個瘦弱的身體裏。

    可是她的身體分明比從前好多了，那久治不愈的咳嗽已經痊愈，還有身體裏的兩個腫瘤都已經切除。

    她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像是一具人偶。

    難道……真的像溫子倫說的，她的心病了？

    秦慕南忽然問：“今天你吃藥了嗎？”

    洛雲夢愣住：“藥？我吃了……”

    秦慕南皺眉：“我說的是晚上的藥。”

    洛雲夢的神色更茫然了：“晚上的藥不是應該晚上吃嗎？現在還沒到時間。我回去再吃。”

    秦慕南看了看腕表，突然不悅：“現在已經過了你吃藥時間了。”

    他立刻對司機說：“快點回去。”

    司機為難：“秦先生，現在市區限速六十，不能再快了。”

    秦慕南臉色陰沉：“我限你十分鍾到家。”

    司機趕緊點頭，加大油門。

    車子在川流不息的道路上飛馳起來。司機咬牙，十分鍾內趕到別墅是不太可能的。但試一把也許運氣好可以的。如果十分鍾內沒有到別墅，別的不敢保證，明天被開除那是鐵板釘釘的事了。

    拚了！司機開始展現他駕齡三十五年的飆車技術。

    秦慕南看著一輛輛車子被迅速超了，並且甩在身後。他的臉色終於好了點。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眼來電，隨手接起。他沉聲問：“徐老？”

    手機那邊傳來嬌柔的女聲：“秦先生，是我。沈茵茵。”

    秦慕南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沈小姐，你怎麽用徐老的手機給我打電話？”

    沈茵茵的聲音很嬌柔：“是這樣的，徐老今天心髒有點不舒服，手機讓我保管。是他讓我給您打電話，說明天的酒席他無法參加了。”

    秦慕南的臉色緩和了點。他問幾句，然後掛了電話。

    過了一會兒，他對司機說了個地址。

    司機問：“秦先生，那現在是先回別墅還是先去醫院？”

    秦慕南想了兩秒，淡淡說：“先去醫院吧。”

    他說完看了洛雲夢一眼，像是在解釋：“徐老心髒不太舒服，我過去看一眼。”

    洛雲夢動了動，低聲說：“我明白。”

    秦慕南看她無動於衷的樣子，忽地眼底冒出火來。

    他忽然問：“你不想知道剛才誰給我電話？”

    洛雲夢低聲說：“好像是沈小姐。”

    秦慕南皺眉：“你不說點什麽？”

    洛雲夢茫然看著他。車窗外的霓虹燈在她素白的臉上扯出一道道的光影，將她的臉映得如夢似幻。

    她問：“我要說什麽？”

    秦慕南眼神沉了下來：“洛雲夢，你現在是什麽都不在乎了？”

    洛雲夢似乎笑了笑：“我為什麽要在乎？”

    她的聲音很輕，輕得幾乎聽不見。

    秦慕南眼神沉沉，直定定看著她。

    洛雲夢似乎歎了口氣，疲倦地靠在車窗上。她安靜得似乎不存在。

    車裏隻能聽見車輪碾過柏油馬路沙沙的聲音。

    秦慕南突然冷聲吩咐司機：“不去醫院了，回家！”

    司機正在拐彎，聽到這話一個激靈不小心踩了刹車。

    “嘎”的一聲刺耳響聲。車子和另一輛同樣左拐的車子撞在了一起。(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