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住了。以至於手裏拿著的手套都掉在地上毫不知情。

    她呆呆看著那人逆光而來，然後注視著她。

    所有的聲音都像潮水般褪去，隻有寒風吹過。

    她聽見秦慕南的聲音：“你在這兒做什麽？”

    洛雲夢回過神來，她低頭避開他的眼神：“二少，你你……你怎麽來了？”

    秦慕南看了看她一身打扮，忽然皺了皺眉。他把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他命令：“穿上吧。”

    厚實溫暖的厚妮外套把她從頭到腳都裹嚴實了，洛雲夢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因為穿得太少的緣故。

    她剛想開口，鼻子酸了酸，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這個噴嚏像是開了個頭，往下就停不住了。她隻能捂住口鼻，不斷往後退。

    秦慕南正打算要跟上。旁邊看熱鬧的趙劉兩位太太忽然就往前擠。

    趙太太問：“這位好眼熟啊。這位先生您是姓秦嗎？”

    王太太問：“您是洛家的親戚嗎？不像呢。”

    秦慕南剛才就看見她們兩人圍著洛雲夢說東道西的。

    他冷淡看了她們兩眼：“你們是洛家的傭人？”

    趙王兩位太太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秦慕南指了指地上的手套：“這手套記得撿。還有，這麽冷的天你們幹活還讓她跟著出來？”

    他的眼神犀利，口氣很嚴肅。趙王兩位太太都愣住了，不知道怎麽接。等她們回過神來，秦慕南已經消失在小道的盡頭。

    趙太太看著同樣呆滯的王太太，問：“剛才我沒看錯吧？是那位秦慕南嗎？”

    王太太茫然搖頭：“我不知道啊。看著是，可是他怎麽來這兒了？秦家和洛家不是仇人嗎？難道他來看熱鬧的？”

    趙太太一拍大腿：“哎呦，我忘了。翻案了！你沒聽說嗎？當年秦家大少的命案翻了，說那個捅死人的混混正在偵訊。”

    王太太問：“那這麽說，洛雲夢不是主謀？”

    趙太太撇嘴：“我怎麽知道。可能不是吧。不過我覺得肯定逃不了什麽幹係。就她那個衰樣，嗬嗬嗬……”

    趙王兩位太太的女兒和洛雲夢差不多年紀，在小時候又笨又醜。洛雲夢在這一片乃至整個海市都是“別人家的小孩”。

    趙王兩位太太對洛雲夢恨的牙癢癢的，所以洛家一有什麽倒黴事她們說得很起勁。現在洛家都快破產了，她們當然最開心。現在她們最見不得的就是洛雲夢好。

    趙王兩位太太可能被剛才秦慕南的出現給震驚了下，兩人站在寒風中不知道怎麽繼續八卦分析這一出。

    突然，王太太酸溜溜地說：“雯兒姐，剛才你看見了沒？秦慕南給她披了外套。”

    趙太太先是點頭，然後又搖頭：“一定是你看錯了眼花了。他怎麽會和洛家攪合在一起？嗬嗬，我覺得他肯定是來看笑話的。”

    王太太不得不說：“雯兒姐，你忘了嗎？洛家好幾億的債權都被秦家給買下來了，聽說是秦慕南買的。嘖嘖，一出手就是現金好幾億。”

    趙太太更酸了：“誰知道呢……”

    兩人嘀咕著邊走邊說，話裏話外都是酸勁。

    ……

    洛雲夢很快地走進家裏。她去扭走道的燈，但是按了半天都沒找到開關。

    突然身後出現一隻手“啪”地一聲幫她把燈的開關按了。

    眼前突然燈火通明，洛雲夢看見身後站著的秦慕南不由連連退後。

    秦慕南看見她臉上的蒼白，神色暗了暗。

    他慢慢說：“你怎麽不回嶽峰小區？”

    嶽峰小區那不新不舊的套房是他先前為她安排的住所。

    洛雲夢背後抵著牆，呆呆看著他。

    半天，她搖頭：“我覺得還是回家看看。”

    秦慕南掃了一眼客廳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他臉色沉了沉，對後麵跟著的人說了兩句什麽。

    洛雲夢沒聽太清楚，她隻是不住地退後。

    秦慕南看見她的臉色，淡淡說：“你不用那麽怕我。我又不吃人。”

    他說著走了進來。

    洛雲夢看著他踏進淩亂的客廳，然後她醒悟了過來。

    她脫下身上的外套，雙手遞給他：“這個……還你。”

    秦慕南看著她很單薄的衣服，並不接過外套。

    他說：“你穿著。”

    洛雲夢很局促捧著外套。她想把外套還給他都不知道怎麽還，客廳現在連一個幹淨的地方都沒有，她也不可能把外套放肮髒的地上。

    她隻能把外套搭在手上，假裝忙忙碌碌收拾東西。可是收拾家務不是她擅長的，收拾來收拾去，也沒收拾出什麽眉目來，反而把客廳弄得更亂了。

    秦慕南忍不住了。他皺眉說：“別弄了。一會兒有人來弄。”

    洛雲夢訕訕放下手裏髒了的雜誌。

    她和秦慕南麵對麵枯站了一會兒，兩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隻有沉默。

    秦慕南忽然抬頭要說什麽，洛雲夢趕緊搶先說：“我給二少倒個水吧。”

    她說完急匆匆就鑽進廚房。接著，裏麵乒乒乓乓傳來好大一聲聲響。

    秦慕南走到廚房看了眼，地上一個大櫃子正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他額頭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他問：“這麽重的櫃子你是怎麽推倒的？”

    洛雲夢站在櫃子麵前半天不知道怎麽回答。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這麽倒黴，手一碰這櫃子就突然倒了下來，還好她沒挨著，不然這麽重的櫃子撞到她的話，不是重傷就是出血。

    秦慕南冷著臉抬起櫃子，然後在櫃子的一腳墊上一個紙片。

    櫃子又穩如泰山了。

    洛雲夢震驚地看著，她不信邪上前推了推，當真是穩。

    她結結巴巴說：“謝謝二少，……那個……你要不要喝水？我給你倒。”

    秦慕南冷著俊臉：“行了，你別忙了。一會有人送水來。”

    他說著伸手要拉洛雲夢。

    在他手碰上洛雲夢的時候，被她閃電般的速度閃開了。

    她退了幾步看著他，臉上隱約有驚恐。

    秦慕南目光更沉了：“你有必要這麽怕我嗎？”

    洛雲夢不吭聲。

    秦慕南瞪了她好一會兒，終於他失去耐心了。

    他說：“你沒有必要這麽怕我。我不會傷害你了。我今天來是來找你的。”

    洛雲夢擠出笑容：“二少說的，我沒聽懂。二少要不要喝水？我給你倒水啊。”

    她好像是初代的AI似的，隻能和他對話這麽簡單的內容。

    秦慕南盯著她半天，忽然問：“洛雲夢，你就這麽恨我嗎？”

    洛雲夢愣住。她的眼底有深深的哀傷流出，不過很快的，這哀傷就消失了，取代這個的是茫然和麻木。

    她鸚鵡學舌般又重複問了一句：“二少渴不渴？我給你倒水，這裏有水的。”

    她說完蹲下來在櫥櫃裏麵找杯子，終於，她找出一個完好的玻璃杯。她似乎有點高興，趕緊拿著玻璃杯在水龍頭下洗了起來。

    她洗得很仔細，洗幹淨了後甩了甩。然後拿著杯子倒了一杯過濾後的純淨水。

    她把杯子直直遞給秦慕南，擠出笑容：“二少，您喝水啊。”

    秦慕南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兒，突然他接過杯子一口氣喝完了。

    他把杯子遞給洛雲夢，冷冷問：“這下可以了嗎？”

    洛雲夢臉上的笑容消失。

    她訕訕接過杯子，然後猶豫了下轉身在水龍頭下洗起了杯子。

    身後傳來秦慕南壓抑的怒氣：“我喝過的杯子就那麽髒？你非得洗一洗才行？”

    洛雲夢手一抖，玻璃杯掉在碗槽裏碎裂開來。

    她定定看著破碎的玻璃杯，下意識伸手去撿。

    秦慕南的聲音更加惱怒了：“你瘋了！快給我住手！別撿了！”

    她沒聽還是繼續在撿著玻璃渣。

    秦慕南從她身後一把將她的手拿開。他捏著她滴血的手，舉到她麵前。

    他的臉色已經陰霾遍布。他聲音冷沉沉地問：“洛雲夢，如果你那麽恨我可以殺我。但是不需要這麽做。”

    洛雲夢看著自己的手不停地滴著血。她這個時候才感覺到疼痛。

    她搖頭：“不是，我沒注意。疼……”

    她開始喊疼。

    秦慕南臉上的怒氣一下子消失了。他冷著臉說：“別亂動，我看看。”

    洛雲夢被他的手夾著動彈不了，血順著她細瘦的手腕往胳膊流。

    她急了：“你快放開我，會弄髒衣服的。”

    秦慕南下意識放開她。

    洛雲夢趕緊捏住自己的手腕，不讓血滴在外套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