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如意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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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著“梁府”的牌子逐漸逼近,還未趕到自家門口兒,陳國秀便提前一步從馬背上躍了下來。
她跌跌撞撞衝進梁府,生怕晚了一步便看不著自家閨女。
“兒啊,我的兒啊!你怎麽這麽傻!”陳國秀大步奔到梁欣的床榻旁,“你若有何閃失,讓為娘怎麽活?”
梁欣剛剛被大夫診治過,此刻她白皙的脖頸上有一道顯而易見的紅痕。陳國秀執起她的手,梁欣毫無感覺一般,空洞的雙眼望著頭頂的紗幔。
“娘,咱們泗水鎮是不是有一個規矩,但凡是未婚失潔、與男人亂搞的女子都要被縣衙拉去遊街示眾?”
“我看他們哪個敢綁我女兒!”陳國秀疾言厲色,瞬間恢複了以往的狠辣,“莫說是縣衙,就算是揚州城的知府、大理寺少卿來抓你,娘也絕不允許他們碰你一根汗毛。”
兩行熱淚順著梁欣的眼角滾滾而落。
“我如今與妓院裏的窯姐兒,又有何區別?娘,你聽聽,外邊兒都把我傳成什麽樣兒了”
默默站在一旁的兩名丫鬟對視了一眼,心道你還不如窯姐兒呢。窯姐兒花錢才能睡,而你梁欣是免費勾引男人上門的。
梁欣嘶啞的哭聲喚醒了陳國秀頭腦最深處的理智。
她哀歎一聲,低眸望著鞋麵。
是啊,她能阻止官府將梁欣帶走,卻無法阻止人們以訛傳訛。這世上有千千萬萬個人,便有千千萬萬張嘴。甚至一個人身上長了好幾張嘴。能把黑的說成白的,把紫的說成綠的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落井下石,她家欣兒,以後該怎麽活。
陳國秀橫行霸道多年,頭一回嚐到吃虧的滋味兒。不過賠本的買賣她從來不幹,橫豎是把親生閨女都搭出去了,那就
“既然柳家沒有抵死不認帳,那為娘就逼柳士儒娶你。”
如此一來,便成了未婚男女一見鍾情|引來的暗度陳倉。雖不合世俗,但也合情理,外人的閑言碎語怎麽也會消散幾分。
更何況,柳員外家大業大,柳士儒又是他唯一的兒子,梁欣若是嫁過去,那也是在柳府當大少奶奶,若再給柳員外生個嫡孫,梁欣在柳家的地位便無可撼動。尤其是那大把的彩禮錢還不是落入她陳國秀的腰包?若是日後梁欣能掌握柳家的財政大權,那自然更不會虧待娘家。
陳國秀如此盤算著,麵上的笑容便多了幾分。
梁欣卻並不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在想些什麽,一聽說要她嫁給柳士儒那個色胚,她愣了愣,滿腹的委屈一觸即發,“可我連他長什麽樣兒都不知道!”
陳國秀擰著眉唉了一聲,戳著梁欣的腦門子恨鐵不成鋼“我的兒,你說你傻不傻!如今就算是個瘋子,你也得嫁!那柳士儒風流好色、空腹無才,是比不得楊舉人,可他好歹也是柳員外的獨子,算不上家財萬貫,也算的上富貴有餘。你若嫁給他,那咱們也是門當戶對,往後你少不了榮華富貴!”
“可是楊舉人他——”
“兒啊,你這時候可別盼著楊舉人了!你若是覺得心有不甘,為娘給你想個法子。”為了讓梁欣安心嫁給柳士儒,陳國秀很快又想出了餿主意。
“我叫你爹買通給楊扁擔監考的官員,把他考卷上的名字劃了去,再移花接木,與其他考生的答卷調換皇上所看到的答卷,並非是楊扁擔的真才實學,那他自然榜上無名。”
梁欣想了想,欣然接受這個提意。她可不想見到楊扁擔衣錦還鄉領娶她人。
她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
“對了娘,”梁欣的心情緩和了一些,她突然想起什麽,示意丫鬟關好門,緊接著便和陳國秀開始耳語,“娘知否還記得從屋頂上掉下來的那隻靴子?”
不等陳國秀回答,梁欣又道“方才我聽到管家說咱們院裏昨晚進了賊,灶房的屋頂漏了盆大的窟窿不說,那些珍貴藥材還少了好多包括早起的時候,我發現我屋頂的青瓦也被掀了幾片。
丫鬟說,我這屋子的房門一整宿大敞著,我懷疑咱們昨晚商量的事被大嫂的奸夫偷聽了去,他在燕窩裏下了藥報複到我身上!”
“嘶”陳國秀開始陷入回憶,細細琢磨,“你若不說,娘還沒察覺。經你這一提,我才發現事有蹊蹺。難怪每次她都能輕而易舉的躲過咱們的暗算?”
陳國秀越琢磨越不對勁兒,上回那男人遺留下的靴子便是鐵證。
她打算帶著靴子趕去宋老太家,殺婆媳倆一個措手不及。
火辣的日頭熱烈當空。
喬佩佩頭上頂著芭蕉葉,嘴裏啃著剛熟的甜瓜,美滋滋的坐在田埂邊看著一群男人幫她墾地。
攤子被砸了,暫時不能出。恰巧龍虎堂的人都閑著,她為幾人斟了一壺茶水,左一個“二哥哥、三哥哥”,右一個“四哥哥、伍哥哥”的叫著,哄得這幫大男人沒了魂兒的任由她支配。
另外幾塊田上有農民插秧,時不時朝她投來鄙夷嫌棄的目光。
寡婦門前是非多,她懂。
不過喬佩佩才不怕被人指指點點,上輩子當明星什麽緋聞沒傳過。
墮胎;被導演潛規則;給某富豪做小三;某些照片疑似私生活混亂甚至還有人說她坐台出身。一開始喬佩佩也接受不了,甚至為此得了抑鬱症差點自殺,不過好歹她挺過來了。比起生存和掙錢,名聲真的不算什麽。
“當你爬上了別人遙不可及的位置,那些流言蜚語也會自動化成光芒,人們看待你的眼光也會由鄙夷化為崇拜。”
——這是搜索百科上,出自喬佩佩的名言金句,十年以來一直被她的粉絲們津津樂道。
總歸一句話,有錢的是大爺!
喬佩佩吃完瓜,拿起一盆種子邊灑邊和這群大男人聊天。
伍子年紀最小,看上去和喬佩佩這具身體差不多大。出於同齡人的關係,伍子覺得自己和喬佩佩這個婦道人家沒有任何代溝,想起什麽便說什麽。
“問你個事兒。”伍子看了眼太陽底下正在掄鋤頭的趙九良,半掩著嘴問喬佩佩,“你跟你相公,真的內個啥了嗎?”
“”喬佩佩咯咯笑了兩聲,望著伍子急得羞紅的臉蛋兒,調侃道“怎麽,好奇我和死人是怎麽洞房的?”
她聲音並未刻意壓低,田上的人幾乎全都聽見了,不遠處的趙九良擰著眉回過頭。
這小娘們兒怎麽說話這麽辣,比大老爺們還不知臊。
“沒有。”喬佩佩見伍子恨不得紮進地縫兒裏,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呀,還是書讀的少,男女之事都不懂。我一女的,再饑不擇食也沒法兒和死人洞房啊!”
雖然她丈夫沒死,不過神出鬼沒的和死了沒什麽區別。喬佩佩權當他死了!~
田上的男人們聽了仰天大笑,“看你的腰身,也不像個身懷六甲的。”
眾人心知肚明,這伍子是替他們老大套喬佩佩的話兒呢。
喬佩佩扶了扶腰,她扭頭瞥見趙九良正背對著她走向另外一片田地,肩膀上的腱子肉在太陽底下油光滑亮。
擔心趙九良對她心存旖念,喬佩佩又鄭重其事對一群人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不過我真有了,不信你們就摸摸。嘶居然踢我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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