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重逾千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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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辣燙攤出攤二十天時間,五個小攤的總營業額堪堪破了1500塊,除了食材、人工、掛靠等各項費用,莊自強的淨利潤430塊。

    如果按照後世餐飲行業的標準來看,這已經屬於超高利潤了。

    但莊自強知道,在魔幻的八十年代,一切皆有可能。

    單純從原材料方麵來說,&nbp;&nbp;未來隨著規模越來越大,材料成本會均攤的越來越小,包括掛靠費用也是如此。

    唯一會上漲的是人工費用,畢竟改變工資發放模式,大家都拿分成,他多多少少是有些吃虧的。

    他這麽做一方麵是為了安定人心,&nbp;&nbp;更重要的是防止有政策上的風險。

    畢竟這幾年政策變幻不定,波雲詭譎。

    開完工資的幾天,莊自強要擴張麻辣燙生意規模的消息大夥都知道了,&nbp;&nbp;手下五個人或多或少的都在為身邊的親戚朋友請托,想過來幹。

    這個時候人們的思想普遍都比較封閉,鐵飯碗是很多人的終極夢想,但問題在於這幾年的知青返城潮將整個城市的就業係統衝擊的七零八落,沒工作的大有人在,別說是正式工,就是個臨時工都得擠破腦袋。

    如果有得選的話,很多人連瞧都不會瞧麻辣燙攤這麽個工作,但問題在於他們沒得選。

    現在可不是後世私營企業滿地的年代,除了端國家飯碗,很少有別的路。

    更何況莊自強的麻辣燙攤收入可不低,光靠擺攤一個月少說45塊錢,這個工資水準就是很多國營工廠的成熟工人也不見得能達到。

    醬油廠在吉春市算是不錯的單位,周秉坤在出渣車間幹的是廠裏最苦最累的活,&nbp;&nbp;一個月工資也才32塊錢。

    莊自強這邊需要人,而大家也各自都有需要工作的親戚朋友,&nbp;&nbp;兩邊一拍即合。

    擺攤不是什麽有技術含量的工作,&nbp;&nbp;最需要克服的就是辛苦,&nbp;&nbp;夏熬三伏、冬熬三九,所以莊自強並不覺得給每個攤主發了五六十塊的工資叫多。

    實在是這個年代的工資水平太低!

    一斤豬肉八毛錢外加票的年代,一個國營單位工人的工資隻能買三四十斤豬肉,要養活一家人何其艱難啊!

    有了之前的基礎,這次的擴張進行的很順利。

    人員陸陸續續的招聘,餐飲車一輛輛的製作出來。

    吉膳堂後廚的工作更加忙碌了,莊自強讓周秉坤又招了兩個後廚小工,工資都算在他身上。

    隨著時間的慢慢推移,各個攤位的生意也開始越來越好。

    到了七月份,妹妹郝冬梅放暑假了,妹夫周秉義也從燕京回來了。

    中旬的一天,一家人難得齊聚,母親金月姬跟保姆夏阿姨做了一桌豐盛的晚餐。

    一家人坐在一起,和和美美的吃著團圓飯,母親說起莊自強現在在外麵做小買賣的事,郝冬梅眼神中充滿了對二哥的欽佩。

    “二哥,你也太厲害了吧?這麽短的時間就弄那麽多攤位了?”

    妹妹的馬屁拍的莊自強很是熨帖,&nbp;&nbp;都說女兒是貼心的小棉襖,&nbp;&nbp;但同樣也是哥哥的心頭肉,唯一可惜的是歲數大了點,不那麽可愛了。

    不過郝冬梅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實誠的可愛,讓人想不喜歡都難。

    這時父親郝少民冷哼了一身,“早說要做生意,還去出版社幹什麽?浪費資源!”

    麵對父親的突然掃興,莊自強悶頭吃菜,郝冬梅一臉無辜,倒是母親金月姬對父親不假顏色,繼續跟大家談笑風生。

    別看父親在外是長官,但是在家裏活躍氣氛的卻一直是母親。

    大家其樂融融,獨獨父親融不進來,他感到有些難受。

    吃完了飯,就一人進了書房。

    其他幾人在客廳裏看電視聊閑嗑,郝冬梅每周都能回家,可周秉義這一去卻是一個學期,四個多月的時間攢了很多話。

    他在燕大學的是哲學,趕上這幾年又是國內思想逐漸走向開放的時間,每每回來談到在學校裏學到的東西,都說受益良多。

    “不過也有不好的地方。現在學生們中間興起了一股崇尚西方國家的風氣,我擔心這在未來可能會演變成崇洋媚|外。”

    周秉義不無擔心的說道。

    母親金月姬扶了扶眼鏡,“國家開放了,不像以前那麽閉塞,麵對越來越多國外新鮮事物的衝擊,這種現象是必然的,需要有一定時間的緩衝。”

    莊自強插話道“實事求是的講,在經濟發展和物質水平上,我們和全世界各個發達國家的差距是客觀存在的。你們在燕京的大學生是國內接觸這些新聞最早的人,風氣自然也是最早從你們這裏興起,這也是客觀規律,未來這種風氣還會逐漸蔓延到民間。”

    周秉義歎了口氣,“這可不是個好苗頭!”

    這種事對別人來說可能是杞人憂天,但是周秉義是個內心有大誌向的人,他的這種憂患並不是惺惺作態。

    “堅定不移的堅持走改革開放道路,盡快縮小我們和國外的經濟差距,這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之道。”莊自強總結了一句。

    母親金月姬讚賞的看了他一眼,她一直覺得這個兒子不從政真是可惜了!

    周秉義是燕大的高材生,學的又是哲學,一句話的提醒便足以讓他看清事情的本質。

    “二哥說的對。打鐵還需自身硬,眼下大家對於國外的憧憬和羨慕,都是基於國外豐厚的物質水平。”

    看完了電視劇,各人回各人的屋。

    周秉義和郝冬梅回了房間,他依靠在床頭問郝冬梅,“二哥不是安排進了出版社嗎?怎麽做起了生意?”

    剛才在飯桌上周秉義沒好意思問,他一個學期都在燕京,家裏的很多事都不知道,兩人通信的時候郝冬梅也沒有提起。

    郝冬梅正在梳頭,她停下了動作。

    “二哥說,要掙錢讓我出國治病。”

    郝冬梅的回答讓周秉義大感意外,他忽然感覺喉頭有些哽咽,眼眶酸澀。

    過了一會兒,他吸了吸鼻子,“二哥……替我謝謝二哥!”

    郝冬梅過來輕輕的抱住了他,“我們都是一家人。”

    周秉義努嘴點了點頭。

    心頭重逾千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