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悅見慣了這種場麵，在談判時絲毫不會被對方刻意裝出來的輕蔑和氣勢所壓倒。她依舊理智冷靜、甚至微微帶了點強硬。

    “不瞞你說，確實不統一。聽說你們之所以選擇立名，是因為我可以成為你們項目的負責人，你們希望通過‘有經驗’的我來迅速獲得成功。隻是凱恩是我們公司最大的大客戶，而我現在又是凱恩項目的負責人，我若再負責你們的項目，相信你也認為相當的不妥。”

    唐悅刻意加重“有經驗”三個字，暗示他們想通過她來獲取凱恩的商業機密，點破了他們的意圖。

    “隻是非常抱歉，一來我的職業素養不允許我背叛我的任何一個客戶；二來，如果非要在凱恩和貴公司之間做選擇，哪怕依著先來後到的慣例，我也隻能選擇凱恩。”

    “當然，如果王總信得過我們公司的實力，我還是非常希望你能繼續選擇我們公司作為合作夥伴。雖然我會退出貴公司的項目，改由劉總全權負責，但相信以他的能力，也能將貴公司的項目做得很好。”

    聽到唐悅要退出項目改由劉成負責，王總臉上的表情終於變了變，眉頭都忍不住皺了起來。

    見自己的裝腔作勢絲毫影響不了唐悅，王總隻好又老老實實的坐好，微微傾身向前。

    “唐總，你說的沒錯，我確實看中你對凱恩和vr市場的經驗。當初也是因為有你們劉總的保證，我們才最終選擇了貴公司。現在你不是項目負責人我已經相當不滿，若你退出項目，那我實在不懂我還有什麽必要選你們。”

    唐悅垂眼笑笑，優雅的喝了口茶，才又道“王總，我雖然不清楚劉總當初是如何同您談的，但在商言商，還請您以最終簽訂的合同條款為準。另外，剛才您同肖總談得如此愉快，相信您也清楚，你們的案子除了我，肖總無疑是最合適的。”

    王總聽罷，突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這肖堯居然料事如神。一開始我還不相信你會把一個大客戶推給競爭對手，可沒想到，你竟真的推薦了他。聽說你們以前是上下級，看來多年的合作，讓你們有了很大的默契啊。”

    聽到這話，唐悅怔了怔，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既然是這樣，唐總你也不必多說，肖總已經同我說得很清楚，接下來我知道該怎麽辦了。你就安心的回去等消息吧。”

    唐悅臉色更白了些。怔了片刻，才笑著道謝告別。

    回到車上，唐悅一路上隻是咬著手指看向窗外，沉默寡言。

    小莫不懂，令她老大頭疼的問題已經解決，為什麽老大卻顯得更悶悶不樂了。

    小莫一麵開車，一麵偷瞄唐悅的臉色，忍不住問道“老大，聽王總的意思是他們不會同我們合作了，麻煩解決了，你怎麽看起來反而不怎麽高興？”

    唐悅放下手歎了口氣，低聲道“你知道為什麽啟奧這麽大一個客戶，肖堯之前卻一直不肯拿下嗎？”

    “為什麽？”

    “做我們這行，做得越久越到高層，在圈子裏的口碑越重要。凱恩和啟奧是死對頭，啟奧現在推出來的產品又是針對凱恩的。肖堯若是接了啟奧的案子，若策劃效果不理想，那會砸了他能力的口碑；若策劃效果很好，那便砸了他人品的口碑。”

    “哈？為什麽啊？”

    唐悅低下頭，有些無奈道“因為沒人會相信，竟品能做得這麽成功，身為主策的肖堯，沒有利用了老主顧的機密和弱點。這對客戶來說，是最致命的背叛。沒人願意和有背叛前科的人長久合作。”

    “那，難道肖總離開了立名，以後都不能做我們公司客戶競手的案子了？那他的選擇豈不是很少了？”

    說到這，唐悅不免替肖堯感到委屈。

    “不是不能做，而是分項目、小心選擇的做。甚至短期內，最好不要碰。啟奧這次的案子，完完全全就是針對凱恩來的，他根本不該碰。”

    聽到唐悅話語裏的心疼，小莫趕緊安慰道“也許並不像你想的那麽糟糕呢？老大你別擔心，肖總在圈內名聲可好了，他不會因為這一點就受影響的。再說，他剛到星海，拿下啟奧，那可是幫他在星海牢牢站穩腳跟呢。這也算是好事吧？”

    唐悅聽罷，更覺得心疼和委屈了，忍不住眼眶有些發熱的又轉頭麵向窗外。

    肖堯哪裏需要這樣的客戶站穩腳跟？他若真想要，他在跳槽之前就會提前布置好，去的時候直接帶過去。

    今天王總會這麽容易擺平，一定是因為他等了許久的肖堯，終於親自上門答應接下他的項目。

    肖堯這是把壓在她身上的壓力和風險，都接到自己肩上去了。

    她本以為以肖堯的精明，他絕對不會接下啟奧的。所以她才打算利用肖堯來轉移王總的注意力，好趁機打破王總對劉成的信任。

    可沒想到，她今天竟是來補刀的。

    聽王總剛才的話，肖堯似乎早就預料到她會出賣自己。甚至可能在她去之前，就已經提前替她說服了王總。

    也不知道他對她這次的行為作何感想？

    隨著唐悅飛速的成長，過去幾年在工作上，她和肖堯也會搶客戶搶資源、也會相互明裏暗裏的競爭著。

    可不論她如何與肖堯爭鬥，她都從未想過要傷害他的名聲和前途。

    可今天，也許在他看來，她已經連這點底線也沒有了吧。

    ——————

    幾天後，啟奧因為合同細節談不攏的原因拒絕簽正式合同，並轉身同星海簽了五年的合約。

    星海上下無不歡騰，而相反的，立名卻因為劉成的暴怒和謾罵而持續著低氣壓。

    損失了一個大客戶，董事會也很不高興，唐悅莫名成為了那個罪魁禍首，公司對她進行了處罰，她從運營總監降了級，頂了空缺、暫時降為項目經理。

    好在有凱恩力挺，她仍舊是凱恩項目的負責人。

    降了級，唐悅被迫搬出了寬敞的總監辦公室，搬到總經理辦公室外麵的小辦公台那。

    她現在是劉成的下級，她的辦公室也成為了開放式的辦公台，就同總經理助理隔道相對。

    降級後，小莫不再是她的助理。小莫依依不舍的給她搬著東西，眼睛紅紅的，一麵放下東西，一麵替她小聲的抱著委屈。

    “董事會怎麽可以這樣，老大你為公司立下這麽多汗馬功勞，怎麽可以因為簽不成約就將所有的過錯都推給你？明明是劉總承諾的”

    “小莫，不要亂說話。職場不是你家，注意這點。”

    見小莫越說越激動，哪怕現在周圍的人好像都在忙著沒人注意到她們，唐悅還是輕聲打斷了她的話。

    相比於小莫的委屈，唐悅倒顯得平靜多了，她拿過小莫手裏的東西，對她輕聲道“回你工位去吧，我自己收拾就行。還有，運營總監的職位暫時空缺，你現在的直屬領導也變成了劉總。你可不能再偷懶摸魚了。”

    小莫聽罷吐了吐舌頭，有些小生怕怕的望著唐悅。她一直以為自己偶爾摸魚的技巧極高，連她的魔鬼老大都沒有發現。

    唐悅輕笑一下，一臉我不同你計較的表情。

    “回去吧，可別讓劉總逮著機會拿你來說我管教無方。”

    “遵命老大！”

    小莫誇張的敬了個禮，然後兔子一樣跑了。

    小莫一走，莫莉莎便扭著身子過來。

    “喲唐總，這種粗活怎麽能讓您親自動手？還是我來幫你吧。”

    莫莉莎陰陽怪氣的說著，還若無其事的拿起桌上的資料夾又迅速丟下，裝作才想起來道“哎呀，我忘了，項目經理和總經理助理，誰大來著？”

    唐悅沒理會莫莉莎的陰陽怪氣和幸災樂禍，而是無所謂的自己收拾。

    “唐總，哦不對，唐經理。以後咱們可都是為劉總效力的，作為高你半級的同僚，以後你有什麽不懂的，你大可以來請教我，我很樂意教你哦。”

    聽到這，唐悅終於忍不住哼一聲，露出極為不屑的譏笑看向她。

    “說來聽聽，你有什麽能教得了我的？睡覺？”

    被唐悅如此不屑的反擊，莫莉莎氣得臉色瞬間一變，可仍是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回懟的話來。

    唐悅這還算是比較客氣了，更醜的話都沒有明說。

    她是通過十年的努力，一步一個腳印紮紮實實走到了今天這個位置。論公司的業務，想必沒人能比她更清楚。哪怕是她的師父肖堯，也沒她這麽親力親為的。

    而相反，三年前空降過來的莫莉莎，從一個小小的前台飛速爬到總經理助理的位置，哪一樁哪一件是憑著她的真本事的？

    公司裏的人嘴上不說，可都心知肚明得很。

    “你知道我和你最大的不同是什麽嗎？我是一棵紮根數十米的參天大樹，而你不過是一株脆弱的藤曼。你見過參天大樹害怕狂風暴雨、更何況隻是一場小雨的嗎？還有，你\''''''''服務\''''''''的是劉總，我效勞的是公司，別拿我同你相提並論，我嫌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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