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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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悅轉了一圈,發現床頭櫃和桌子上還有不少肖堯留下的東西,不禁鬱悶道好端端的,光丟衣服幹嘛啊?

    回到主臥,肖堯還在衛生間裏收拾,唐悅走到門邊,見肖堯居然在給她搓洗內褲,頓時燒紅了臉想過去搶。

    “我自己來!”

    因為難為情,唐悅的聲音有些大、腳下有些慌張,一不小心滑了一下,人便撲到肖堯身上。

    肖堯勾了勾嘴角,一手泡沫的繼續搓著,“行了,又不是沒洗過,我都洗好了。”

    撲到他身上的唐悅,簡直沒臉聽更沒臉看。趴在他胳膊上將頭扭到他身後,皺眉咬唇的,隻恨肖堯為啥還沒忘了當年的事呢。

    就一次沒注意被肖堯洗了內褲,這人竟記了快十年,還說得好似他常常替她洗一樣。

    嘖,這人。

    肖堯打開水龍頭衝洗褲子,一麵衝一麵說“想來想去,你這一隻手的也不方便。要不,我先暫住這裏照顧你幾天?”

    唐悅立刻站直身搖頭道“不用了,有一一和鍾點工,我可以的。”

    她說完,還紅著臉奪過了他手裏已經擰幹的褲子,深怕他再拿去晾曬。

    唐悅拿去陽台想自己曬,奈何她那隻受傷的手還被保鮮膜包得死死的,一隻手根本掛不上衣架。

    肖堯走過來重新奪回去,一臉坦然的抖了抖褲子,幫她掛好曬到晾衣杆上。

    “姚沐一有老公孩子要照顧,你還指望她住在這照顧你啊?至於鍾點工,你也知道她隻是鍾點工了。”

    肖堯說完甩了甩手,低頭看她道“以前沒成情侶之前我們不也一起住過、彼此照應過嗎?怎麽,不過借住幾天,你就這麽在意,難道對我餘情未了?”

    “才沒有!”

    被說中心事,唐悅有些著急。可肖堯卻是一副“那不就得了”的表情聳了聳肩,又轉身向廚房去了。

    “那不就結了?放心吧,我對你也已經沒那個意思了。隻是分分合合一起了十年,沒了感情也還是會有親情的。十年的親情說斷就斷也不是那麽容易,就當是給彼此緩衝的時間,慢慢過渡吧。”

    肖堯走到冰箱前,站定片刻,才道“等有一天你連朋友和家人都不想做了,我會徹底離開的。”

    肖堯說完,吸了一口氣,又轉過身用一副輕鬆的樣子笑道“你現在應該還不至於連朋友都不想做了吧?”

    唐悅聽得心底一陣抽疼。肖堯見她紅著眼睛搖了搖頭,才又轉身打開冰箱找食材。

    “我肚子餓了,你要吃點什麽嗎?”

    根本沒吃晚飯的唐悅此刻肚子咕嚕叫,因為肖堯都這麽說了,便吸了吸鼻子,也放鬆了心情走過來。

    “我想吃意大利麵。”

    在吃的方麵,隻要不是被肖堯列為“垃圾”級別,過去肖堯對唐悅幾乎都是有求必應的。

    但朋友和戀人畢竟不同。肖堯聽完,竟毫不遲疑的拒絕了。

    “沒有。西紅柿煮麵條,愛吃不吃。”

    唐悅被噎了一回。她沒想到肖堯竟會這麽幹脆的拒絕自己。這麽多年,第一次“點餐”被秒拒,唐悅有些受打擊。

    既然沒法點餐,剛剛何必故意問呢?

    感受到“友人”和“戀人”的差別待遇,唐悅莫名的湧出一絲醋意,有些賭氣的撇撇嘴,最後卻還是沒骨氣的說了句“吃”

    肖堯簡單的做了兩碗掛麵,在唐悅那碗還臥了個金黃的荷包蛋。

    兩人全程沒有其他的交流,沉默的吃完了麵,肖堯洗了碗便打著哈欠回自己那間客房睡了。

    唐悅幫不上任何忙,肖堯連餐巾紙都遞給她。這看起來明明和過去好似沒有什麽差別,可一言不發和麵無表情的肖堯又明確的說明著這份關係的巨大不同。

    此時兩人之間的感覺該怎麽說呢?像是沉默的舍友?還是不喜言笑的家人?

    或者,像吵了架的老夫老妻?

    唐悅也不知道,該如何定義這種親密又疏離的關係。

    不過既然肖堯說了他已經對她沒了感覺,那或許在他心裏,他對她的照顧和依戀,真的就隻是基於長久陪伴而產生的習慣和親情了吧。

    唐悅回到房間躺在床上,摸了摸受傷的手,不禁歎了一口氣。

    其實想想,當初莫莉莎說的也沒錯。

    或許她真的遠比那些逮著機會就撲上來投懷送抱、對肖堯暗送秋波的女人要綠茶多了。

    不然怎麽會這麽多年,每次她吵著鬧著要分手,隻要肖堯好像當真要同意了、決定離開時,她又準會出點意外、讓肖堯放心不下而沒法離開?

    十年前如此,現在仍是如此。

    上一世的唐悅,隻當莫莉莎那話是因為嫉妒而中傷她而已。她隻高傲的認為,既然說好了分手,那分手之後不論她是死是活,肖堯都不該再管。

    而肖堯非要繼續管她的事,那肖堯管了之後她還舍不舍得分手、是不是決定和好,也都隻是她自己能決定的事。

    隻要肖堯不在意,那外人就沒資格評說。

    胡思亂想間,唐悅不知不覺睡著。

    墜入黑暗後,她先是感到一陣熟悉的暈眩,然後很快的又是一陣急速的下墜感。

    她猛的感到自己被砸到地上,身子不由得抽搐一下。熟悉的重力感隨之而來,可或許時因為她的身子太過酸軟疲乏,她感受到自己正躺在床上,便累得睜不開眼睛。

    她也沒有多想,再次沉沉睡去。

    在她睡得正沉時,床頭的手機煩人的響了起來,還不依不撓的不肯掛斷。

    電話響了三次,唐悅不得不在疲軟中睜開了眼睛。她先是看了看來電顯示,才點開接聽鍵將手機放到耳朵上閉著眼睛接電話。

    “悅悅,你快給我開門。”

    電話那頭姚沐一顯得有些喘。唐悅不高興的皺了眉,伸手拉過被子又把頭埋了進去,聲音又悶又軟又迷糊。

    “你自己按指紋啊”

    “什麽指紋?你還沒睡醒呢?都十點了,太陽打西邊出來啦?從來都是起早貪黑的拚命三娘,居然也有睡懶覺的時候?”

    唐悅瞬間清醒了些,她在被子裏眨了眨眼,然後看向自己麵前的右手。

    又穿了。

    她掀開被子,頓時一道刺眼的陽光射到她的臉上,她用手擋了擋、被強光刺得有些睜不開眼睛。

    這次又是穿到了什麽時候?怎麽房間連塊窗簾都沒有?而且

    適應之後的唐悅掃了一眼房間,隻見房間逼仄破舊,家具就一張破舊的小桌、一把小凳子和她正睡著的單人床墊,許多的紙箱堆在地上。

    房間裏一團亂,唯有她身下的床是整潔的。

    “悅悅,你別睡了,趕緊給老娘開門,重死老娘了!”

    電話裏的姚沐一大喊,唐悅從愣怔中回神,答應了一聲,便趿著鞋跑出去。

    唐悅有些忐忑的掀開由舊布簾做成的房門,映入眼簾的是同樣小而亂、陳舊又昏暗的客廳。

    唐悅努力在腦海裏思索和回憶,可一時還是沒想起來這是哪裏,門外的姚沐一已經等得不耐煩的開始拿腳踢門。

    唐悅趕緊打開了老舊的門。姚沐一一手抱著一個舊破壁機,一手提著一個大袋子進來。

    唐悅愣在那。

    “你這是幹嘛呢?”

    “還能幹嘛,給你打掃新家啊。快,到電梯那接應一下方陽,東西有點多。”

    姚沐一一麵說著,一麵將手上的東西搬到了屋裏。

    聽到方陽的名字,唐悅身子狠狠的震了震,拳頭捏緊了,卻杵在那一動不動。

    姚沐一放下東西擦了把汗,見唐悅還愣著,便過來拉著她一起去。

    “電梯不能停太久,你倒是快點啊。”

    被姚沐一拉進了昏暗的樓道,來到了一個破舊的、居然還是手動拉閘門的電梯門口,唐悅看著那個搖搖晃晃的電梯,瞬間想起來了。

    這是她研究生畢業、進了立名三個月後,為了能離公司近點租的第一間不是地下室的房子。

    一間十多平米、一室一廳、房齡四十多年的單身公寓。

    當初為了有自己的住處、能離公司近點,租這房子花光了她所有的積蓄,甚至還欠了姚沐一幾千塊錢。

    可即便她花光了積蓄找的房子,也不過是這樣的一個地方。當時她對門還住著一個變態酒鬼,常常在她下班回來之後突然跳出來要堵她的門。

    想起了十年前一些不愉快的記憶,唐悅又站在那看向方陽。

    隻見方陽一隻腳卡著門,同時彎著腰,滿頭大汗的搬著一堆零碎的東西,電梯裏的其他乘客則一臉的怒意、不斷的催促著他快點。

    唐悅看著方陽老實巴交的一再同人道歉,同時因為慌張和著急把東西掉得咣當作響,刺耳的聲音讓其他乘客更是翻起白眼甚至暗暗咒罵。

    而即便如此,方陽仍隻是更抱歉的加快了速度,等終於將最後一個鍋搬出來後,他趕緊站在電梯外同裏邊的人微彎點腰的點頭道歉。

    然後,他才長長的舒了口氣,直起腰轉身衝唐悅和姚沐一笑起來。

    唐悅想起了這個畫麵。

    十年前,因為這個憨厚赤誠的笑容,一絲暖意也曾劃過她的心間。那時她第一次發自真心的相信,其實這人,是真的心地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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