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八爺他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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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莽夫一連兩日頓頓做白水煮豆腐,吃的趙青檀臉色發青,低頭認錯。
可顯然她還不知道自己錯哪裏,好在隨著趙鈺率領的先鋒軍抵達淮南西路,八爺忙的沒空伺候她,找了一位做飯的婆子回來。
趙青檀一開始還有些高興,終於不用麵對八爺,忍受屈辱了,等發現除了做飯,這個上了年紀的婆婆耳朵不好使後,著實無語。
“老婆婆,你能出城嗎?”
“你不吃蔥啊?”薛婆在擀餃子皮,她手腳利索,張羅飯菜非常的快,趙青檀同她說話,她非常的高興,“那我以後不放蔥。”
趙青檀“出城,出去,你怎麽出去的?”
“對,今天是初七。”薛婆擦擦手,開始包餃子,鍋裏的水已經開了,她邊包邊往鍋裏丟,“西市明天就有早集呢……”
薛婆年紀同趙青檀祖母差不多,穿的粗布衣裳,但整個人整整潔潔的,這博得了趙青檀好感,她沒法生氣。
而聽她絮絮叨叨的說那些瑣事,趙青檀慢慢的也聽進去了,“後來呢,豬賣了要做什麽呢?”
“老母豬賣了,就開始養小豬仔嘍,今年攢了足足二兩銀子哩。”
看著薛婆笑的臉上褶子都多了,趙青檀也跟著笑了笑。
落入叛軍手裏這麽多日,她頭一次笑,從一個陌生的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安慰,奇異的撫平了她連日來的恐懼。
可接下來……
“八爺他人好,模樣也俊,你跟著他,不會虧待了你。”
“……”趙青檀懷疑自己耳朵也出了問題,“我跟著他?這臭莽夫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她說的太快,薛婆半句沒聽明白,還向她誇道,“我們八爺可厲害了,就是脾氣大了些,不過男人嘛,他橫他的,你軟著些,他自然會疼惜你……”
趙青檀餃子都要吃不下去了,被迫聽了許久薛婆對八爺的誇讚,倒也不算一點沒收獲。
八爺也不是信陽城本地的人,七八歲的時候跟著逃荒的親戚來的。
這人特別的能吃,一頓能吃十八個饃饃。
最讓她憤然的是這人才十七歲。
“你別看他才十七歲,可原先在軍營裏沒人敢惹他,現下就更不得了喲,信陽城裏的姑娘擠破腦袋都想巴上他。”
“他成親了嗎?”
“成親?你們要成親啊,這可是大好事。”薛婆樂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縫,“我還以為八爺沒開竅,原是沒有見著稀罕的……”
趙青檀麵色僵硬起來,可不管她怎麽臭罵八爺,薛婆隻顧著眉開眼笑,已經開始說到了如何幫他們張羅婚事。
心好累……一個臭莽夫爛暴民,給她提鞋都不配。
說到鞋……趙青檀就感覺身上刺癢的厲害。
淪落到這地方,自然沒有綾羅綢緞給她穿,原先穿了兩日八爺的粗布衣裳,兩人同桌吃飯的時候,她一提筷子,露出來半截手臂全是紅塊。
身上自然更慘,但是她是不可能主動求八爺的。
等八爺給她帶回來幾身新衣裳,趙青檀還是穿不慣,可身上到底沒有再過敏。
夕食,兩日沒露麵的八爺回來了,他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發,眼底還有圈烏青,進了門就大刀闊斧的坐在長凳上,薛婆跟見了親孫子一樣笑著迎他,又是倒水,又是重新拿了一副碗筷上桌,忙乎的很。
一旁坐著不動的趙青檀就露出些微的鄙夷,十分瞧不上他大爺似的做派。
八爺灌了一壺水,又撿起筷子就吃,肉餡餃子一口一個,很快一盤就見底了。
薛婆早就料到他的食量,又端了三大盤上來。
趙青檀目瞪口呆,她中午吃了一頓餃子,沒了那股新鮮勁,就拄著筷子吃不大下,“你這都吃了有……得有四十多個吧。”
撐不死嗎?
八爺呼嚕了一大口湯,嘴裏嘁了一聲,“這才哪到哪,少見多怪。”
粗鄙!
趙青檀挑剔的目光從他的臉上到他大開大合的坐姿,情不自禁的皺了眉頭,隻覺得自己怎麽會同這樣的人同桌而食?
看看那脖頸上烏黑的一塊,不會是陳泥汙垢吧?短褂半敞到胸口位置,汗水泅濕的領口……長褲鬆鬆垮垮,一條腿紮著褲腳,露出來的腿毛——趙青檀抬手扶額,眼睛好疼!
八爺足足吃了六十個餃子才覺得半飽,他終於放慢了進食的速度,然後瞧見了對麵趙青檀蹙起來的眉心,他咀嚼的動作一頓,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形象。
又悄悄吸了吸鼻子,沒什麽味兒啊,不就是兩天沒有洗澡嘛。
“嫌棄我?”八爺重重一哼,筷子啪的一聲放下了,“要不是我好心收你,你小命都沒了,吃我的,住我的,還得花錢給你買衣裳,請人給你做飯……你這十指不沾陽春水,衣服還得老子洗——”
“閉嘴!”趙青檀一想到前幾日一醒來,被她丟掉的衣服竟然洗幹淨涼在院裏,洗衣服的人叉著腰打量那曬著的嫩綠色的小衣,肚兜……她當時氣的頭暈,也羞恥的發瘋,拿起藏在門後的木棍就追著他打。
打人這事她很熟,掄起棍子虎虎生威,八爺被她唬了一跳,不曉得她一早醒來做什麽發瘋,最後雖然搶下了她的木棍,手上還是挨了一下。
拚了命才打到他一下的趙青檀卻先紅了眼,可無論八爺怎麽質問,她都不可能說出來的。
之後她換下的衣服就藏在房間裏,絕不給旁人染指的機會。
八爺沉了臉,趙青檀也瞪他,她長這麽大連涼水都沒沾過,被困在這破爛地方七八日,學會了用水擦洗身子,學會了蹲在木桶裏洗澡,用木瓢舀水給自己洗頭,粗糙的澡豆用起來,都嫌硌手……這些她都咬著牙忍了,哪怕是委屈的半夜偷偷紅了眼睛。
可忍不了這人以恩人自居,趙青檀眼下最恨的就是叛軍,“若不是你們叛亂,我會落到現在這樣?”
“好心收我?你們把我擄來,辱我,關我,還有臉以施恩者自居?”
“你以為你那肮髒的心思我不知道嗎?”
八爺握緊了拳頭,黑著臉,比任何一次都要嚇人,“肮髒的心思?”
他站起來,撐著桌子靠近,“你再說一個字,我讓你哭著尋死!”
趙青檀一張嘴有多毒,京城裏頭的貴女們最有知情權,每每都被氣的麵容扭曲,眼下被激怒的八爺也是一副恨不得吃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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