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人都看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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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八爺眉頭一挑,曲起一條腿,斜靠著車廂,車吊兒郎當的揮著馬鞭,“永昌候府的世子爺領著三萬兵馬把桐柏山都快挖平了,也沒找到人。”

    

    “這幾日附近的小鎮和村莊也都被他騷擾了個遍。”

    

    若不是信陽城還屬叛軍占據……可也就這兩日了,那世子對信陽城內的情況想必也探查清楚了,趙家軍遲遲沒有動靜,怕是想要暗查到福佳郡主的下落再行打算。

    

    趙青檀想到自己那年紀雖輕氣焰卻高的弟弟跋山涉水而來,又怎麽也找不著自己,估計著急的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心裏有些動容,一時消了大半的氣,“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八爺覺得稀奇,“你不是巴不得那郡主死了才好?怎麽這會兒聽著又不想她出事。”

    

    她何時巴不得自己死了?

    

    趙青檀覺得他不可理喻,又滿心想著立刻就到桐柏山,便不做解釋道,“你管我怎麽想的,趕好你的車,等我見了世子,自有你的好處。”

    

    那語氣裏的不耐煩,對他好心送她一程隻許好處打發的輕視,都叫八爺不舒服,他也懶得理她了。

    

    氣氛就這樣僵持到車軲轆裏卷進去一塊石頭,然後卡死了轉不動了。

    

    “車壞了。”

    

    八爺修了半天,一隻車軲轆就是不轉了,掀開車簾探頭盯著他忙活的趙青檀不死心:“哪裏壞了,卡輪子的石頭你不是弄掉了嗎?”

    

    “就是壞了,回去得換一根車軸……”八爺站起身來,在路旁揪了幾根草擦了擦手,“你先下來。”

    

    趙青檀無可奈何,下了車見這前後都渺無人煙,“那現在怎麽辦?”

    

    “騎馬去,還能怎麽著。”八爺拆卸了馬頭上的套具,又把車板下頭綁著的馬鞍取出來,套好馬具之後,最後清點了一下東西。

    

    趙青檀立馬轉憂為喜,“騎馬好,騎馬腳程更快。”

    

    然後她眼睜睜看著八爺一踩腳蹬就翻上了馬背,行雲流水的一整套動作,十分帥氣,偏西的燦陽餘輝淡淡的鋪照在他的臉上,本來三分清朗英俊的眉眼就渡了一層光環,變成了十分好看。

    

    “還愣著幹嘛,上來啊?”八爺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又主動的伸出了手。

    

    趙青檀看了看他伸出來的手,想也不想就避開了,“你下來,我騎馬。”

    

    誰要跟他同乘一騎?她十一歲墜馬之後鮮少騎馬,可眼下管不了那麽多。

    

    對自己避如蛇蠍也罷了,還要占他的馬,八爺眸光微微低垂,一時沒有說話。

    

    “看著我幹嘛,下來呀。”趙青檀絲毫沒有意識到問題所在,甚至還為他先坐上去馬背不高興。

    

    “你認路嗎?”

    

    “不提岔路多,這小路坑坑窪窪,你馬術好嗎?”

    

    “這日頭都偏西了,要是沒找對路,奔深山裏去了,你一個人不怕?”

    

    八爺一連三問,問的趙青檀從不愉到遲疑,到糾結,心裏想什麽,臉上寫什麽,她又不想與他同騎,又不想自己獨自上路。

    

    “再磨蹭天就黑了,索性夜裏睡在山裏,明天再——”

    

    “你下來,我要坐前麵。”

    

    “……”

    

    若說一開始是她百般不願,萬般不甘,後麵卻是八爺苦大仇深。

    

    試想這青絲撩麵,馨香入懷,本是一樁美事,可若加上胳膊肘捅肚子,發釵尖兒紮大腿,衣袖甩臉……可謂是有潑冷水又澆油,裏外是煎熬。

    

    趕在天色恢蒙時終於到了桐柏山。

    

    趙青檀遠遠的看見趙家軍駐紮營地的帳篷,從開闊處到山腳下鋪陳開,密密麻麻,那瞭望樓高掛的旗幟,是她熟悉的趙家旗。

    

    太好了……她真的脫困了!

    

    趙青檀躍跳下馬,高興的提著裙角往前跑。

    

    “雪茶茶……你慢點。”八爺坐在馬上,並沒有下去。

    

    西邊最後一抹餘輝照亮了整片田野,她竟然回頭了,不知道是不是金輝太盛,一下子掩去了她眉眼間慣有嬌蠻肆意,照出了從未有過的明媚,真正的笑顏如花,耀眼奪目,但也隻是一個回頭,趙青檀就繼續跑了。

    

    八爺人都看傻了。

    

    半響,他握著韁繩的手不知覺的捏緊,鬱悶的拍了拍馬頭,這還走不走了?

    

    而這邊的趙青檀已經到了軍營,守衛盤查身份時,她直接道:“讓趙鈺來見我。”

    

    守衛們麵麵相視,皆是驚訝,趙青檀卻蹙了眉,“你們不是趙家軍親衛吧,連我都不認得。”

    

    正當時,從裏頭出來一人,也是個麵生的將士,但是他一來,卻直接喝退了左右守衛,然後引著趙青檀往裏頭走,一麵告罪:“小人譚百戶,奉命駐守營地,那些看守的是新兵,不認得郡主……”

    

    “趙鈺呢?他不在營地?”趙青檀打斷他的話,徑直往主營帳走,譚百戶忙跟上去,“世子領兵去了信陽城。”

    

    趙青檀掃了一圈確實發現營地是空蕩蕩的,“世子何時去的?現在去追回來。”

    

    “回郡主,世子一早就走了,”譚百戶麵露遲疑,“恐怕……”

    

    “傳你們藍千戶來見本郡主。”趙青檀知道他一個小小百戶也做不主,現在這個時辰,趙鈺肯定已經同叛軍對上了。

    

    她想起信陽城內和樂融融的氛圍,還有那些趕集的百姓們臉上洋溢的笑容……最後才想起八爺,他也是叛軍。

    

    譚百戶吩咐人去傳話,自己卻不離開,跟著趙青檀進了主營帳。

    

    趙青檀坐下歇息,譚百戶又親自端了茶水到案前,“郡主,請稍事休息,世子若是得知郡主平安歸來,定然會馬不停蹄的趕回。”

    

    她看了眼玉瓷杯盞裏的淺黃透綠的茶水。

    

    譚百戶忙道:“淮南茶,信陽第一,這茶,和茶具都是世子常用。”

    

    趙青檀點了點頭,端起茶盞,忽然覺得不大對勁。

    

    這位譚百戶與自己是頭回見,如何認得她?而且一路進了主營帳也沒碰上熟麵孔,這支留守軍營的隊伍真的是藍耘的?

    

    她一向危機感甚重,心生警惕後,到了嘴邊的茶水就沒有喝,杯中湯色嫩綠,聞之則有些許淡淡栗香,“好茶是好茶,瞧著燙口,你去取些點心來,本郡主櫛風沐雨,屬實有些累了。”

    

    譚百戶陪著笑道,“小的已經吩咐人去準備了,郡主稍候片刻。”

    

    趙青檀心底一沉,她慢慢的轉著茶杯,忽然神色嚴肅道:“差點忘了,外頭還候著一人,此次信陽城叛亂,那個人便是叛軍賊首,你親自去把他拿下。”

    

    她頓了頓,裝作要抿一口茶水,“此人狡詐非常,你先誘他入營,再圍而攻之。”

    

    譚百戶猶疑片刻,道,“小的去去就來。”

    

    趙青檀悄悄的到帳門口,等那譚百戶身影消失,她當即閃身而出,匆匆往另一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