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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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漫天的風雪!
狂風攜卷著無窮無盡的冰雪,海潮一般瘋狂奔騰,繁星被刺透靈魂的寒冷凍得站在原地,無法移動分毫。
這是哪裏,這是世界的末日麽?
繁星嚐試睜大眼睛,卻被凜冽的寒風刺的生疼。天空,看不到天空,隻有漫天的雪,雪,到處都是雪!他甚至連自己的五個手指都看不清楚,那雪太大,遮蔽了一切!
“孩子……”
“你為何還站在外麵……”
這是?
繁星猛地一驚,這正是在夢中引導他的那個聲音,那個蒼老而溫和的聲音!
繁星想去尋找那聲音的來處,可是耳邊隻有風雪呼嘯的聲音,哪有半點人聲?
“孩子……”
“門就在你的身後……”
“你為何還站在外麵……”
身後?
繁星想要轉身,可身體早已凍僵,他甚至連一個指頭都挪動不了。
“用你的意誌去戰勝幻覺……”
幻覺?
繁星聽到老人的聲音,心中一動,難道這一切都是幻覺?
繁星集中精力,用所有的意誌去掌控自己的身體。在無數次嚐試後,他終於找回了重新操控身體的感覺,隻不過,那刺骨的寒冷和身體的劇痛瞬間放大了十倍,繁星幾乎被這痛苦折磨的暈厥。
這是幻覺?
這絕對不是幻覺!
這是痛,是苦,是讓人心髒停止的痛苦!
不過即便如此,就在繁星轉身的一霎那,他的鬥誌被重新點燃。
石門!
那門高有10米,寬有5米,但對於整座建築來說卻小的像扇窗戶。那是一棟大理石築成的堅固建築,古老優雅的風格讓它在風雪中像是一座傳承萬年的巨大神廟!
繁星順著石門向裏看去,那是一條幽深的長廊,長廊的盡頭隱隱約約的火光。火,那是溫暖的象征。
繁星咬緊牙關,忍受著常人無法忍受的寒冷與肌體的疼痛邁步前行,短短幾米的距離,對他而言,簡直就是幾萬公裏的征程,每邁出一步,仿佛都要耗費他畢生的精力。
“噠~”
終於,繁星顫巍巍地跨上石階,邁步走進神廟。
風雪像是被施了魔法,瞬間被擋在外麵,就連冰冷的寒氣也沒有進入分毫。
這?
繁星暗暗心驚,同時帶著疑慮,向前一步步走去。
走廊的左右,沒有華麗的雕刻,隻有一個個堅實的白色石柱,石柱的上麵都放著一個托盤,裏麵擺放著一個個奇怪的物品。有金色的雙頭蛇杖,有八邊形的古怪盤子,有編織複雜的繩結,有寒光內斂的絕世神兵……繁星走了很長時間,走廊卻還沒有到盡頭,兩側擺放的物品少說也有上萬件。他猜測這一定是神廟主人的私人收藏,這些物品多半是價值連城的古董。
終於,他看到了走廊的盡頭,溫暖的火光安靜地搖曳,讓他不禁加快步伐,走了進去。
老人?
繁星看到一個老人正背對著他,專心地看著桌子上的書卷。
桌子,這桌子!
繁星將目光從老人身上移開,才發現這張桌子的巨大,簡直比一個足球場還要大。
他所身處的屋子更大,大的像是泰坦巨人的居所。
繁星仰著頭看著頭頂的天花板,被那史詩般的雕刻深深折服,直到好久之後,他才回過神來,那老人竟然還在看著書,像是根本沒有發現他。
繁星疑惑的看著老人,他想起那引導他的聲音,多半便是這老人的聲音。
老人一直認真翻閱著書籍,過了好久好久,直到繁星由於鼻癢打了個噴嚏,老人才猛然想起什麽,轉過身來。
“哈哈,一個人待時間久了,看書就容易入神,竟然冷落了客人,真是失禮啊。”
老人拄著一根褐色的拐杖走了過來,他的笑容熱情而真摯,仿佛是見到了自己忘年的好友。
繁星被老人的熱情感染,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不過當他看到老人臉上的“殤”字時,整個身體又僵住了。
殤?
這不是那兩個殤國使臣在假冒****的丞相兒子的臉上刺的字嗎?
自己剛才的夢境竟然是真的!
繁星心中驚訝,當他發覺老人已近身前他還一直盯著老人臉上的刺字看的時候,頓覺自己很是失禮,連忙避開眼光道歉。
“對不起。”
老人疑惑地問:“為何要說對不起?”
繁星抬頭看了看老人臉上的傷疤,便又連忙收回自己的目光。
“哦,原來是這個殤字啊,哈哈哈!”
老人明白之後頓時朗聲大笑,不但沒有不快反而心情似是很好。
繁星抬起頭,不解地看著老人問:“老人家為何發笑?”
老人又笑了好久,才緩緩停下,他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須,像是回憶起什麽,眼睛裏閃動著睿智的光澤。
“孩子,你記住。”
“對於失敗的弱者,傷疤是恥辱。但對於成功的強者,傷疤卻是值得炫耀的事。”
繁星沒有聽懂,有些疑惑地喃喃自語:“傷疤,炫耀?”
老人又笑了,吹得白色的胡須連連起伏。
“你可記得孤國?”
繁星愣了一下,孤國,那不是他夢境中那個苦寒之國嗎?他朝老人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
老人吹了吹胡須,眼睛綻放出不屬於他的年輕光芒。
“孤國弱小時,這個傷疤曾是我的噩夢,我用布把它遮擋起來,怕人看到。後來孤國滅了殤國,這個傷疤便是我的榮耀,我對每一個孤國人炫耀,那個曾經在我臉上刺字的強大殤國,已經被孤國的鐵騎踏平。後來我出訪他國,沒有一國的國君看到我臉上的殤字而不膽寒變色,因為他們知道隻要與孤國為敵,不論他們比孤國強大多少,總有一天會被孤國鐵騎踏在腳下……”
老人講的眉飛色舞,整個人都神采奕奕。繁星被老人的那種熱情所感染,仿佛自己也是孤國的一員,揮舞利劍,浴血奮戰,建立不朽功勳。
但很快,繁星被一種冰冷的感覺拉回到現實。孤國?孤國與他何幹,他是獅心王朝的人,他們獅心王朝已經亡了!他辛辛苦苦組織起來的反抗組織也已經全軍覆沒,隻剩下他一個!
隻剩他一個!
繁星的雙眼迅速黯淡,挫敗的陰雲將讓他心灰意冷,死氣沉沉。
老人察覺到繁星的變化,他從繁星的臉上看到了那種失敗者特有的表情,那種失魂落魄的樣子,沒有人比他更熟悉。
“孩子,你可有什麽傷心事?”
“我的國亡了,隻剩下我一個人。”
老人聽到繁星的回答,竟然一時語塞。
“孩子,你可知道這是哪裏?”老人沉悶許久後,用一句話打破平靜。
“這裏是?”繁星忽然清醒過來。
“我本來在和布娜麗塔尼的機甲戰鬥,然後,然後……”繁星有些心慌,他覺得一切都那麽不真實,他現在見到的一切也許隻是一個夢。
“這裏原本是神界。”老人的聲音像是一支箭,刺破了繁星心中的平靜。
“神界?”繁星睜大眼睛,神情中充滿迷茫。
“上古諸神之戰之後,整個神界幾乎都被毀滅,隻有這座雪山得以保留。相傳神明本是虛無,後來在這極苦之地經無數時光洗禮磨練竟然生出意識,而後化為神。秩序之神為了保護這最後的神界、亦是神明誕生之地,在隕落前用自己的全部力量布下結界,守衛了這方淨土。而那些毀滅的神界土崩瓦解、四處飄散,久而久之竟與那無邊的混沌和黑暗合為一體,形成了你所在的世界。”
“你的意思是說我現在正在神界?”
“不,確切的說是你的精神在神界,或者說你對於神界是個幻象,同樣神界對於你也是一個幻象。”
“幻象?簡單的說意思是?”繁星完全沒有理解老人這番深奧的話。
“簡單的說就是你正在另一個世界,神界。”老人皺了下眉頭,好像覺得這麽說有些失真,但隨即又鬆開眉頭,似乎這麽說也有道理。
“那你是,神?”繁星提問的時候嘴角不自然地抽動了一下。
“不,我是一個存在,我在你那個世界的身體已經死去,之後生命在這裏得以延續,或者說在這裏我能夠得到永生,僅此而已。”
“永生?”繁星感覺老人說的一切都超乎了他的理解範圍,他無法確定老人所說的真實性,但剛才發生的一切似乎證明了老人所說的千真萬確。
“好了孩子,我隻能告訴你這麽多,接下來輪到你選擇了。”老人正了正衣冠,像是要說很嚴肅的話題。
“選擇,選擇什麽?”繁星疑惑的問。
“選擇留下或者離開。”老人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