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楊心樂看的清楚，她的手臂在不停的顫抖，牙齒也在咯咯作響。

    楊心樂嚇壞了，自從認識季綿綿以來，此一次看見她因為生氣難受到現在這個狀態。她的上下唇好像被什麽東西黏住了，怎麽也張不開嘴。

    兩個女人在辦公室，這樣僵持了十幾分鍾，直到季綿綿再次開口。

    楊心樂，你答應我，不要告訴任何人我知道了這件事。”

    楊心樂明白，她所說的“任何人”不過就是楚東擎而已。她很爽快地答應下來：“放心吧，綿綿，我永遠跟你站在一起。”

    季綿綿什麽話也沒說，轉身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接下來整整一天的時間，季綿綿都坐在那裏雷打不動，期間安冉佳正經兩次交待她去部長辦公室，她還是一動不動。

    手機的信息也是一條接一條的進來，季綿綿好像死去了一樣，一次也沒有看過。她的麵色蒼白，已經完全沒有一點血色。

    中午，楊心樂特地從餐廳帶了午餐飯盒給季綿綿，可是這飯盒是怎麽放上去的，就一直保持著原狀，直到餐廳的服務員過來收餐具把它拿回去為止。

    楊心樂也無心工作，就這樣看著她，瞅著她，盯著他……生怕一個不注意，季綿綿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眼看，晚上要下班了，季綿綿愣愣地坐在那，楊心樂好心相勸：“綿綿，有哪裏不舒服，盡可以去找他們理論理論，這麽幹坐著解決不了問題的。”

    我了解，謝謝你的提議，我再冷靜一下，你先走吧！”

    季綿綿知道這麽坐著是無用功，可是她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往那個方向行動。

    第一，楚東擎問清楚真相？還用問麽，一個有男朋友的女人和一個有未婚妻的男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如此不要臉的事情。

    第二，讓這個負心漢永遠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不行，這裏是楚氏，是楚東擎的地盤，隻要自己每天來公司上班，總逃不脫他的手掌心。

    第三，眼下自己的狀態不對，心裏有太多的糾結，所以不合適做出任何決定。今天就這樣，下班回家，其餘的事情睡一覺起來再說。

    三點當中，隻有第三點最為靠譜，不是說先處理情緒，再處理事情嗎？沒想到這丫頭在關鍵時刻還是很理智的。

    季綿綿站起身，舒張了一下筋骨，然後，看了看身後的辦公室，人都已經走光了，就剩下她一個孤零零地。

    ****

    楊心樂出門之後，還是很擔心季綿綿的狀況。

    於是，她撥通了楚東擎的電話，把視頻的事情和季綿綿的失常狀態全部說了個明白。

    楚東擎當即大怒，後悔自己過度飲酒，做事情沒有考慮後果。他對於安冉佳的責怪也是有的，這是眼下楚不了那麽多了。

    當楚東擎小跑著來到法務部辦公室的時候，季綿綿已經走了，打她的手機也沒有人接。

    楚東擎把朋友們的電話打了個遍，可是仍然沒有找到人。

    焦急，此刻的楚東擎是全世界最最焦急的人。他左思右想之後，還是決定了撥通崔敏的電話。

    阿姨，我是楚東擎，我想問一下綿綿有回家嗎？”

    沒有啊，你們吵架了？”

    哦，不是的不是，我進家門就發現綿綿出去了，手機也忘記帶了，我就是關心她，才給您打電話的。”

    現在的楚東擎當然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瞞著季家就先瞞著。

    這丫頭，會不會到樓下買東西去了，她就是這樣迷迷糊糊的。”

    還好，電話那邊的崔敏並沒起疑心。

    楚東擎確認季綿綿沒有回家，也抓緊掛斷了電話。

    他再也沒有找到更多關於季綿綿去處的線索，這時他突然明白一件事，就是自己對於這個小丫頭的了解實在是少得可憐。

    楚東擎懊惱極了，他想著傷心絕望的季綿綿在路上會不會遇到意外？

    真是這樣的話，自己便是個徹徹底底的罪人。他想到這裏整個人一下子癱軟下來，直接坐到了地上。

    楚氏六層的廊道，很安靜，安靜的有些怕人，但是此時的感覺根本沒有心情理會這些，他隻恨自己，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大嘴巴。

    季綿綿坐在車裏，手裏握著方向盤。mini還是輛新車的關係，又加上自己沒怎麽開過它，所以季綿綿隻是沿著公路的側邊緩緩地前行。

    帶著滿身滿臉的悲傷是不敢回家的，因為自己的掩飾功夫練得不夠，很容易被家人發現，尤其是媽媽，一旦被她發現一定是跟著發愁上火。

    就這樣走吧，等自己走不動了，就停下來休息。”這算是季綿綿為接下來的自己安排行動方向。

    嘀嘀嘀……”

    一輛大眾在身後狂按喇叭，季綿綿並沒有理會，仍然按照自己的節奏緩緩前行。

    後來，大眾車司機無奈，隻好壓著實線，從側麵超過了她。

    臨到兩輛車擦身而過，隻在那一瞬間，大眾的司機搖下車窗便朝著季綿綿破口大罵。

    季綿綿死死地等著對方，自然也罵了回去，順便還追加了一腳，直接從右側超車，大眾再次被卡在後麵，季綿綿不斷減速，慢慢恢複到之前的狀態。

    不知不覺中，竟然到了上次楚東擎帶她來過的酒吧街，這裏應該是市區的最東邊了。

    季綿綿是端著架子開車，肩膀酸得很，正好趁這個機會休息一下。

    HNB，就這家吧。”季綿綿自言自語。

    雖然季綿綿遇到了感情上的瓶頸，但也不至於專程跑來買醉，哥哥們關於酒吧的告誡她還記得，所以還是選了這家有把握的。

    您點些什麽？”一位服務生問。

    季綿綿自從坐定以來，就一直端著單子看，但好像又什麽也沒看到。直到這位服務生問話，她才反應過來。

    嗯，一眼萬年、長島冰茶和藍色夏威夷。”季綿綿連單子都沒看，直接報出了這些名字。

    服務生聽了季綿綿的話，心裏暗暗覺得奇怪，這樣點單的多是相熟的老楚客，這位小姐怎麽看也是眼生的人呢。

    一會兒的功夫，季綿綿所點的東西就全部上齊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點這麽多，也許是自己隻知道這幾樣，所以全部點了。

    季綿綿拿起小叉子，挑起一小塊蛋糕放進嘴裏。

    咦？”她將擺著甜點的小碟子端到眼前，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地細致看了個遍，然後又招手請服務過來。

    你確認這塊蛋糕名字叫一眼萬年？”季綿綿懷疑是服務員上錯了，才這樣問的。

    是的，小姐，您看這上麵的大眼睛，我們這隻有這一款裝飾特殊，不會錯的。”服務員的話非常肯定。

    為什麽口味變了？變得有酸酸的，之前可不是這樣，是非常甜蜜的。”季綿綿再次詢問。

    小姐，您一定是記錯了，我們這款蛋糕自從上市以來，始終都保持著相同的口味，從來沒有調整過。”服務員仍然十分自信。

    那一定是在廚房放的時間太長，變質了？”季綿綿得意於自己重新找到的原因。

    這就更不可能了，店裏的甜點師對儲存非常在意，每天賣不完的東西，都會在當天晚上全部銷毀。”服務員看上去正因為這一點兒而沾沾自喜。

    好吧……”季綿綿低頭沉思，“難不成真是因為自己心情不好，導致了這蛋糕也病怏怏的？這說不過去呀？”

    她再次叉起了一塊大很多的蛋糕放進嘴裏，然後慢慢都咀嚼細細地品味，可是相比之下，還是酸度更大。

    算了，不吃了，不吃了，吃蛋糕也有什麽好處。”季綿綿說著，把裝有蛋糕的小碟子推出去很遠。

    台上有一位男歌手在唱歌，歌詞聽不清楚，但旋律還是很好聽的。

    季綿綿完全被這歌聲所吸引，聽著聽著她感覺口渴，就一口幹了藍色夏威夷。

    嘿，這酒的味道比之前可強多了。”她自言自語，一杯就喝下，頓時感覺全身舒暢。

    下麵，我將邀請一位女客人跟我合唱一曲。”台上的男人剛剛結束了那首不知名的歌曲，隨即做出舉動的動作。

    台下有幾個愛湊熱鬧的女生舉手，男人就從她們中間挑選了一位短發的姑娘。這姑娘微笑著上台，看來心情很好。

    很快，伴奏音樂響起，他們合唱了一首《你是我心中的一首歌》，短頭發的女孩子還故意討巧，唱了大段的閩南語。

    很多人聽得如癡如醉，手臂跟著節奏不停地搖擺，甚至還有欣賞這位女孩的朋友為她送上了鮮花。

    季綿綿很喜歡這首歌，因為她之前並沒有聽過，感覺既新鮮又好聽，因為它的旋律很簡單，台上的幾句唱下來，季綿綿都可以跟著哼了。

    ****

    也許是因為一杯酒的關係，此刻的季綿綿完全將煩惱拋棄，專心致誌地聽歌。她感覺自己從來沒聽過這麽好聽的歌。

    今天晚上的舞台仿佛是為這對男女定做的，他們越唱越好，觀眾給的鼓勵越多。也是因為觀眾給的鼓勵多，他們也越唱越好。

    每一曲唱完，季綿綿都會第一個站起來鼓掌叫好，她也定了鮮花送給他們兩個人。

    今夜，因為這樣一對歌手，趕走了季綿綿內心無休無止的糾結和落寞，她打心眼裏感謝他們。

    一陣掌聲歡呼聲結束，台上又想起來悠悠的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