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帝香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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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嶺岩?”聽黃衫女子說出千嶺岩的名字,千道義也是吃了一驚。
不過千道義轉念一想,千家的人除了自己,其他的人都很傳統,而千嶺岩介於他和其他人之間,而且千嶺岩是千家外出最多的人,他結識風塵女子,也在情理之中。
千道義笑道:“千嶺岩這小子,能認識姑娘,還真是他的福氣。”
看到千道義的笑容,黃衫女子就知道千道義把她和千嶺岩想歪了。黃衫女子道:“我和千嶺岩公子相識之事,不知四爺可願意聽聽?”
千道義點點頭,黃衫女子娓娓道來。
這個女子就是風基鎮的妓子香香。昔日,千嶺岩、緣千玉跟隨蕭心紅到風基鎮黑石村裏,為黑石村的除妖。風基鎮小霸王王正陽貪戀蕭心紅美色上門去找蕭心紅的麻煩,卻被在場的千嶺岩和緣千玉狠狠的教訓了一頓。
王正陽雖然是個地痞無賴,但卻有些本事,他知道自己想要抱得美人歸就必須除掉千嶺岩。因此王正陽使出奸計派香香化名霍香和他的奴才霍武去離間千嶺岩和緣千玉、蕭心紅。
而香香也是受重利所誘就答應了王正陽。香香善於智計而且演技高超,她讓緣千玉和蕭心紅誤以為千嶺岩貪圖美色想要非禮自己,在加上霍武在旁以武力相逼,終於把千嶺岩給逼走了。
事成之後,香香看到了緣千玉對千嶺岩的真心,也後悔自己的作為,但錯已鑄成,香香也無力回天。
香香回到妓館,領了王正陽的賞金之後,回房休息。而千嶺岩其實早就盯上了香香,他闖到香香的房間,質問香香為什麽要陷害他,順便要教訓香香一頓。
香香向千嶺岩吐訴苦水,表現出悔過之意,而且香香害怕千嶺岩動手打人,說話的語氣激烈了些。陰差陽錯的,千嶺岩誤以為香香是個英雄豪氣之人,竟為之前言語侮辱香香的事向她鞠躬道歉。正是這時,香香對千嶺岩的感激達到了不可言喻的地步,作為一個妓子她從未得到過這樣的尊重。香香向千嶺岩磕頭道歉,甚至額頭都磕出了血。
千嶺岩離開之後,香香便收拾好行李,偷偷地逃離了妓館,離開了風基鎮。香香打算好了,她要到一個新的地方,開始一段全新的生活。帝都是片土地最繁華的地方,香香滿懷希望的踏上了去帝都的道路。可到了帝都,她才發現帝都之人人情冷淡、自私刻薄,和她心裏想的完全不是一個樣的。香香在帝都無依無靠,無路可走的香香隻好重操舊業,到了帝香樓來。
“我一個女子到了帝都,無依無靠的,您說我能怎麽辦呐?”香香語氣平淡,完全沒有表現出該有的憤懣與無奈。
“是沒有遇到合適的男人吧。你還挺挑剔的。”千道義目光如炬,儒雅一笑。
香香雖然流落風塵,但對於夫婿的選擇她卻有著自己的堅持,她絕對不會隨隨便便就找個男人就嫁了。
香香淡笑默認,千道義動作一滯,然後露出一個孩子般的笑容,道:“我決定了。”
“決定什麽?”香香好奇的問道。
“我決定娶你為妻。”
香香起身給千道義的酒杯斟滿酒,笑笑不說話。
這時候,千道義的笑容值的玩味,三分的失落之中帶著七分的難以置信,“不是吧,你看不上我?”
“香香可沒有這麽說。”
“你是沒說,可我知道你就是這個意思。”千道義自嘲道:“我千道義號稱風流公子,對於女人,我還從沒失過手,沒想到今天卻被你這個妓子給甩了。”
千道義不服氣,道:“那你說說,我千道義哪裏差了,還有你究竟喜歡什麽樣兒的男人?”
香香理了理發梢,道:“您倒是不差。隻是我覺得,像你侄子那樣的男人才算不錯。”
“千嶺岩?”千道義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那臭小子哪裏比得上他四叔我?他的相貌嘛嗯,還算看得過去,但跟我比,怎麽算都是我要帥氣一些吧。”
“真俗,男人是要看本事的,女人才看臉。”
香香是在和千道義說笑,但由於千道義的尊嚴受到挑戰,他竟然沒有聽出來。
“千嶺岩”千道義支吾半天,道:“好吧,我承認那小子確實有點兒本事,可是我也不差啊,我隻不過就是懶了點”
“嗬嗬”香香銀鈴般清脆的笑聲響起,“四爺,香香和您開玩笑呐,我一個妓子能讓您看中那是我的福氣,我哪有資格資格挑三揀四的。”
“什麽妓子。在我眼裏女人就是女人,我隻在乎美醜善惡,皮相很重要,但關鍵還是看心相。你雖流落風塵,但卻能識大義,知錯能改,而且有意相助我們千家,我絕不會虧待了你。”
“四爺,謝謝你。”香香真誠的感謝千道義。
“叫什麽四爺,叫我道義吧。”
“您泡妞的手段,還真是無孔不呐。”
香香和千道義相視而笑。千道義笑道:“我去先替你贖身,以後你就是我千道義的女人了。”
“可是,我們認識才幾天,你是不是太著急一些了。”
“香香,我們二人都是能識人的人,幾日相識,足以印證心意。香香,你若是覺得我千道義值得你托付一生,就請你跟我走吧。”
千道義伸出自己的右手,期待香香肯定的答複。
經千道義這麽一點撥,香香想明白了,含笑握住了千道義的右手。
千道義和香香攜手出了房間。隔著帝香樓三層的護欄,千道義往中央樓台下的坐席上一掃,看到有四個身著黑袍的小子坐在席位後排的角落。
千道義自語道:“這個小子怎麽來了?”
中央樓台的坐席間那四個身著黑袍的小子,正是千嶺岩、徐颯、緣千玉和畫柔四人。緣千玉和畫柔扮了男裝,身著黑袍正是為了遮蓋二女玲瓏的身材,千嶺岩和徐颯為了讓四人的衣著相搭一些,因此也穿了黑袍。現在正值冬時,寒風凜冽,四人皆都身著黑袍,別人看見也不會覺得奇怪。
千嶺岩坐在席間,卻不敢往台子上觀瞧,生怕緣千玉生氣。緣千玉雖然目光在舞台之上,心思卻一直留意千嶺岩,看他有何表現。千嶺岩一直都在看著緣千玉,偶爾才往舞台上瞥兩眼,這讓緣千玉還算滿意。畫柔和緣千玉一樣,目光在舞台上,心思卻在自己喜歡的男人徐颯心上。可是,徐颯不是千嶺岩,他是正兒八經來看歌舞的。徐颯目光、心思全都在舞台上,時不時還歡呼叫好。
此時中央樓台上,舞樂聲勢漸弱,顯是到了尾聲。不知為何,舞樂將盡,席間的老爺們卻都躁動起來了。
前排的那些爺們竊竊私語,整理衣裝翹首以盼,不知道在期待著什麽。
三層樓台。
“這是?”千道義同樣好奇,問香香道。
“是帝香樓的花魁秋月兒要出場了。”香香解釋道:“這個秋月兒天姿國色,她在帝香樓居百花之首絕對的實至名歸。”
千道義麵露淺笑,顯然是對這位花魁來了興趣。
香香道:“這位秋月兒姑娘,在每月的十五出來迎客,隻為賓客舞曲唱詩,卻不事風月。饒是如此,仍是來客不絕呐。”
“有趣。”千道義沉吟道。
歌舞暫罷,帝香樓的媽媽上了舞台,朗聲道:“各位爺,恰逢今月十五”
媽媽不等把話說完,台下就已經沸騰了。
那些爺們拚了命擠破頭的往前擠,媽媽笑道:“看來各位爺,已經等不及了,那就快請我們的秋月兒姑娘出來吧。”
“哦!”
伴隨著激烈的歡呼聲,帝香樓的花魁秋月兒從後台轉入幕前,緩緩而行,映入眼簾。
膚如脂玉,目若浩辰,秀發三千,體香暗浮。一身紫衣的秋月兒高貴典雅,十五六歲鮮花蓓蕾初綻的年紀,清純不失嬌豔。
如此的美人兒,縱使千嶺岩也不能免俗的多看了兩眼,然後他的大腿就被擰青了。
不知何時,坐席上隻剩寥寥數人。原來在席間的各位爺們都擠到了台前,裏三層外三層的把舞台中央的秋月兒圍住,爭嗅秋月兒身上那一縷清香。
千嶺岩等人坐在最後排的席位,本就看不清台上,現在又有一眾傻迷擋住視線,根本就看不到秋月兒的歌舞。不過隻是聽聽她的聲音,也足令人銷魂蝕骨。
“既然什麽也看不到,那咱們就走吧。”千嶺岩倒不是真的想走,關鍵是再不走,他的大腿就要被緣千玉給擰廢了。誰讓千嶺岩剛才享受的聽秋月兒的歌聲呐,千嶺岩算是自作自受。
“不能走。”畫柔說道:“徐颯,跑到台前了。”
千嶺岩一轉頭,才發現這個徐立風早已沒了蹤影。仔細探尋一番,千嶺岩才在台前一個較為靠前的位置看到了徐颯的身影。
徐颯跟著那些傻迷呼喊秋月兒的名字,自在自得的觀賞秋月兒的歌舞。
千嶺岩不經意流露出一個羨慕嫉妒徐颯的神色,大腿上又被旋了個青窩窩。
“嘶”千嶺岩疼的流出淚水,硬是咬著牙不出聲。
“哼。”緣千玉生氣了,千嶺岩也無暇觀賞歌舞,一直在哄著緣千玉,向她表明忠心。而畫柔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徐颯的身影,淚水閃爍難抑。徐颯心思全在舞台上的秋月兒身上,從未把一絲目光留在自己身上。
三層樓台,香香看著舞台上秋月兒這個同行,心裏頗有感慨。
“道義,這個秋月兒你覺得如何?”香香問道。
舞台上秋月兒舞姿動人,笑容滿麵,極盡嫵媚。千道義淡然道:“籠子裏的金絲雀,世人隻看到它的高貴優雅,卻看不到她目中的死氣。”
一曲歌舞暫罷,客人們意猶未盡,爭呼再請秋月兒賞賜一曲。
秋月兒欠身行禮,儀態優雅,道:“感謝各位捧月兒的場,月兒在此謝過諸位了。”
等舞台下聲勢漸漸弱小,秋月兒一探手,道:“請各位客人入座。”
客多座少,不少的客人為爭一座大吵大鬧,甚至有不少人為此大打出手。好在千嶺岩等人所做的位置偏遠,無人相爭,而且千嶺岩等人從未離開坐席,這坐席一直都被占著,其餘的客人也不好明強。而徐颯速度奇快,秋月兒話音剛落,他已穩坐在自己的坐席上了。
值得一提的是,前排中央五六個坐席上所坐之人,無人敢來爭搶,看來來者勢力不小。
千嶺岩打眼一瞧,中間的坐席上偏左、偏右的位置上的兩名男子,右邊的那位儀態不凡,有龍虎之氣。不到三十歲的年紀,目光卻頗懷深邃,絕不是尋常的浪蕩公子哥。
相較之下,左邊的那位也就是二十五六歲的年紀,卻血氣虛浮,說他不是浪蕩公子哥,任誰也不會信。
千嶺岩看著這個浪蕩公子哥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千嶺岩隨口一問,卻聽得畫柔道:“是陳顯。”
“陳顯?”
經畫柔一說,千嶺岩也想起來了。昔日,畫柔為尋玄陰劍化作歌姬在望鳳樓賣唱。這個陳顯貪圖畫柔美色,多次欲對畫柔行不軌之事,卻被千嶺岩、徐颯撞破,於是雙方的仇怨也就結下。
對於陳顯,畫柔很厭惡他,卻談不上仇恨。畢竟,也是因為他,畫柔才能認識徐颯。回憶往昔,徐颯的正直、善良,讓畫柔心頭猛跳,麵色微醺。
“他不是衛道城的人嗎,怎麽會在帝都出現?”千嶺岩不解。
千嶺岩不知道,別人自然也不知道,但此事說起來卻並不複雜。先帝也就是當今聖上的父親,為了分裂衛道盟,把自己的親妹子張涵蓮嫁入了千家,怎麽可能不派人手照應自己的妹子?
陳家本就是帝都的大家族,現下千家已經歸順,陳顯自然回到帝都。千家歸順皇室,陳顯雖然沒有什麽功勞,卻依然是加官進爵,每日流連風月。對於那些真正有功勞的人,因為身份低微,封賞卻少的可憐。
這其中秘辛,千嶺岩自是不知。
第一排的坐席被陳顯,還有那個不知名的貴公子占據。第一排有十幾個坐席,除二人占據的坐席,剩下的坐席皆被他的衛士們占去了。
隻是在那名貴公子的右手邊,最邊角位置的那個席位,卻沒有被他的衛士占據,而是被一名四十餘歲的滿身酒氣的壯年漢子占去。
壯年漢子胡子拉碴,不修邊幅,滿身酒氣的他,仍舊大口灌著香酒,不理旁人。
此時,貴公子手下那個沒有占據席位的衛士尷尬異常,又氣又怒。他一個不留神,坐席就被人搶占,關鍵的是他想不到竟然有人敢搶他們公子的坐席。
衛士衝著那個壯年男子低聲輕喝,“死酒鬼,快給老子閃開,不然有你好看!”
男子依舊灌酒,好像酒醉沒有聽到。
衛士的聲音小,卻仍然被他的主子聽到。貴公子右側轉首,喝道:“廢物,你給我到旁邊站好!”
那個衛士不敢衝撞主子,悻悻退下。陳顯斜眼,看到這一幕,不屑一笑,心說,連個坐席都看不住,你這小子也敢和你陳顯大爺共坐前排?要不是今日是為月兒姑娘而來,我非得把你從這個席位上趕出去。
坐席上客人坐滿,沒座的客人也已找好地方站好。秋月兒道:“今日感謝諸位到來,月兒不勝感激。”
陳顯目放淫光,道:“月兒姑娘,你要是真的感激,咱們二人單開一間,你給我彈彈琴,唱唱曲可好?”
秋月兒禮貌的微笑,道:“公子,單開一間,卻也不是難事,隻是月兒怎好偏私您一人呐?”
“是啊,有理!”其餘的客人也替秋月兒幫腔。
“都住嘴!”陳顯喝道:“你們不服,那就競價,我看看誰比本少爺還要財大氣粗!”
秋月兒禮貌的微笑從未消去,“公子,月兒誠心相交知己藍顏,談錢未免太俗了。”
客人之間,不少人知道陳顯的背景。他曾經在衛道城待過多年,陳家借此機會,培養了不少斬妖士,可是狠狠賺了一筆。比財力,他們許多人可不是陳顯的對手。因此聽到秋月兒不想以金銀論高低,他們皆都歡呼雀躍。
既然秋月兒不想談錢,客人們脫口而問,“月兒姑娘,敢問我等以何方式論出高低,得以獨享姑娘歌舞呐?”
秋月兒示意兩側的丫鬟,二丫鬟向前站在秋月兒兩側,展開二人手中的兩條書幅。
書幅分左右,左寫:一汪天上泉;右書:入世惹塵埃。
字跡雋秀,落落大方卻不粗獷,顯是出自閨閣之手。若是所料不錯,正是秋月兒手筆。
“好字!”台下有人驚呼,不知是真心讚美,還是為了拍秋月兒的馬匹。
“月兒字醜,獻拙了。”秋月兒禮貌而不失謙遜地說道,“敢請在做諸位引出下句,孰能與月兒心意相合,月兒便請把酒談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