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小媳婦裹得厚厚的緊緊的衣服，再次叮囑：“一定不能再這樣纏著了，悶著壓著不容易好，還容易潰爛。”

    一旁小媳婦的婆婆連聲答應，接過藥方：“辛苦鄭大夫了。”

    等她們婆媳出去，立刻便有一婦人拉扯著一個小女孩兒走進來了：“你過來，躲什麽！鄭大夫，您給她看看。”

    鄭甜青正在寫上個女子的脈案，聞言頭也不抬：“先說說有什麽症狀，說清楚些。”

    “鄭大夫，她……”那婦人似是很不好意思，難以啟齒一般。

    往鄭甜青身邊湊了湊，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她夫家說她是個石女，您給看看是不是，能不能治？”

    鄭甜青微蹙眉頭，先把上一人的脈案和用藥寫完，這才抬頭看向小女孩兒：“石女？什麽程度？怎麽發現的？”

    婦人更加難以啟齒：“她今年十二了，該嫁人了……”

    鄭甜青一雙柳眉緊緊的皺了起來：“才十二，著急什麽？身體還沒發育好呢。”

    真是造孽！

    不過看母女兩個的衣服，都是就得發白，打著補丁，就知道家裏條件不好。

    這種情況下，一般人都會早點把女兒嫁出去，既能收一份彩禮，也能省一口飯。

    抬手示意小女孩兒把手放在脈枕上，她問婦人：“來癸水了嗎？”

    “沒有，不過這個東西本來就有早有晚，所以……”

    婦人的聲音越來越低，明明覺得自己沒做錯，但不知為何，在鄭甜青冰冷的目光下，她就有些心虛。

    鄭甜青冷聲問：“是嫁人之後發現的？”

    婦人連連點頭：“她夫家說她是石芯子，成親第二天就把她給趕了回來。大夫，你可一定要救救她，要是治不好，她這輩子就完了！”

    是在新婚之夜發現的，那至少外部看起來是正常的。

    她站起身：“我給她檢查一下，你先出去。”

    婦人不敢多言，連忙退了出去。

    鄭甜青讓女孩兒脫了褲子躺在床上，一邊檢查一邊柔聲詢問：“別怕，隻是檢查一下。你平日裏覺得怎麽樣，肚子會有脹脹的感覺嗎？”

    女孩兒緊張地捏著自己的上衣擺，唇瓣緊緊地抿著，默默地搖了搖頭。

    “你叫什麽名字？”

    小女孩兒弱弱的回道：“張春苗。”

    又問了幾句，鄭甜青心裏有了數，眉頭也皺得越發緊。

    洗過手之後，鄭甜青把婦人叫了進來：“確實是石芯子，沒法兒治。”

    這話簡直就像是晴天霹靂，一下子劈到了婦人頭上。

    婦人隻是一愣，立刻崩潰的大哭起來。

    “怎麽真是……鄭大夫，真的不能治嗎？您再想想，有沒有什麽法子啊？她一個女孩兒，這……什麽法子都行啊！”

    “隻有外麵看起來是正常的，一根手指都沒法兒探入。我仔細看過，她並不是簡單的黏連，而是根本沒有發育出來。”

    鄭甜青詳細解釋道，“根據脈象和她平日的反應來看，她連宮胞都沒有。”

    石女，也分為兩種，一種是宮胞卵巢等發育正常，在現代可以用手術調整。

    而像是這個女孩兒年紀這麽小又沒有宮胞，一般會先通過藥物來刺激宮胞發育。

    但若是發現比較晚，或是無法成功發育，非必要，醫生也不會推薦她們做手術重造通道。

    這個時候，自然沒有那些藥物，就算有，鄭甜青也不能在現在這樣的環境下為她手術。

    張春苗的這個病，在這個時候就是無法治療的。

    不過這種情況一般都極少，萬中無一，今日竟能被她遇見一個。

    “這，這可怎麽辦啊！”婦人坐在地上，哭得像是天都塌下來了。

    一邊拍著大腿一邊哭嚎，“這怎麽辦啊！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我這是養了個女兒嗎？我這是養了個怪物啊！”

    小女孩兒臉色煞白，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

    “說的這是什麽話！”鄭甜青厲聲嗬斥婦人，“她隻是身體發育不全，怎麽就能說是怪物？她是你女兒不是？”

    “這不男不女，這不是怪物是什麽？這可怎麽辦啊，這可怎麽辦啊……這下可沒人要她了，誰會要一隻不會下蛋的母雞？難不成要我們養她一輩子？”

    “不行，她不能留在家裏！石芯子克人，怪不得她一生下來她爺爺就死了，肯定是被她給克死的！”

    婦人抹著眼淚，看了一眼一旁的女兒，眼中迸發出濃烈的恨意，“有什麽用？要你到底有什麽用！想著給你弟弟換些錢娶個媳婦，結果你是這麽個東西，換不了錢不說，還要克我們一家人，真是個禍害！早知道，你生下來的時候就該聽你爹的，扔了算了！果然女兒都是賠錢貨……”

    “夠了！”憤怒的鄭甜青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說夠了沒有？難道是願意她這樣的，這事兒你還能怨到她身上？”

    婦人恨聲道：“不怨她怨誰？難道還怨我不成？真是悔氣的玩意兒，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才……”

    “女兒都是賠錢貨，你自己就不是女兒，你也是你娘家的賠錢貨？你爹當初生下你來也該把你扔了得了，是不是？”

    鄭甜青打斷她的咒罵，毫不客氣地說，“何況她會這個樣子，還真就要怨你。”

    婦人的臉色頓時青一陣紅一陣，梗著脖子嚷：“你怎麽能這麽說話？我又沒拖累我娘家，也沒拖累我男人和我兒子。”

    鄭甜青抱著雙手，睥睨地看著婦人：“是你懷她的時候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或是碰了不該碰的東西，她才會這個樣子！”

    “不可能！”婦人失聲尖叫，“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怎麽不可能？”鄭甜青冷聲道，“你或者是你丈夫祖上有這樣的人嗎？”

    婦人連連搖頭否認：“怎麽可能有，從來沒有過！”

    鄭甜青道：“沒有人天生就會缺失某些東西，要是生出來的孩子有問題，要麽是遺傳，要麽就是懷孕中出了問題，你自己想想身邊的人是不是這樣？所以要怨，還真是怨你，你懷著她的時候到底吃了什麽，做了什麽，才害自己的女兒成了這個樣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