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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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學安心知肚明,如若不是《紅娘李大嫂》賣的不錯,工作上自己也突然有了那麽一些用處,公孫敏是定然不會把在賭場門口遇見馬霖這件事跟她說的。

    這人啊,就是要學會少管閑事。

    不管對方到底有什麽小心思,人家反正是說了,李學安就承人家的情。

    她當天下班,推著車子到了公孫敏說的地址所在。

    那是一排居民房裏非常不起眼的一個獨棟小樓,不遠處有兩個曬太陽的大爺,要是沒人告訴李學安這是賭場,她自己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想必那大爺就是賭場雇來盯梢的,見李學安一個姑娘推著車子靠近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

    李學安感覺如芒在背,她穩住呼吸,把車子鎖在牆角,敲了敲那家的大門。

    開門的是個尖嘴猴腮的夥計,見來人,眼睛射出一股子精光,聲音從鼻腔傳出來“小妹,你找誰啊?”

    李學安眨了眨眼,把頭發掖在耳朵後麵,美目流轉,露出桃羞杏讓的臉蛋,她對夥計一笑,道“我聽人說,這裏有好玩的。”

    夥計上下打量著李學安的全身,吞了口口水,見她身後沒人,稍微側開點身子“進來吧。”

    李學安跟著他穿過了一條長長的走道,這才進了屋子裏。

    屋內簡直別有洞天,人聲鼎沸。

    大概有三四十號人分布在四個賭桌前,表情不外乎是嚴肅、凶狠和絕望。因為怕聲音傳到外麵去,被人家聽到,隻有幾扇小窗戶半開著,裏麵的氣味並不好聞。

    李學安皺了皺鼻子,見這賭場並不如她想象中的規模那般大,隻有骰子、紙牌和麻將三樣。她稍微鬆了口氣,不動聲色的觀察著每一個賭徒,希望找到什麽熟麵孔。

    這抹嬌俏的身影好像給這個空間帶來了一抹不一樣的風采,二十歲的少女,連頭發絲都帶著芬香。幾個男人的呼吸明顯粗重了一些,眼神中透露出淫邪。

    還沒等人上前搭訕,一個矮胖子攔住了李學安。

    夥計立刻上前來,點頭哈腰道“老板。”

    “怎麽來了位小姑娘?”老板的眼睛本來就小,如今笑的隻剩下一條縫了。

    夥計吭吭哧哧的憋出一句“她說她也是來玩的。”

    “哦?”老板驚訝的挑挑眉,看向李學安,“誰告訴你這個地方的?”

    李學安也笑眯眯的與他對視,吐出兩個字“馬霖。”

    聽到這個名字,老板略顯驚訝的揚了揚眉,收起臉上的笑容,眯起眼仔細端詳了她一番,緩慢搖頭道“不認識。”

    他不等李學安反應,扭頭招呼夥計“把人轟出去,咱們這裏不進女客。”

    說完,他環視四周,與周圍虎視眈眈的男人對視,見對麵都收回目光才搖頭晃腦道“賭錢的時候如果分心,財神是不會關照的。”

    李學安推著車子從巷子裏走出來的時候,看到沈利彬滿頭大汗的蹲著。

    瞧見她的身影,這人鬆了一口氣,湊過來問“這裏麵到底是什麽地方啊?你一句‘半個小時我還出不來,你就報警’,把我嚇得夠嗆。”

    李學安見他膽小如鼠的模樣,不願再嚇他,隻是敷衍了搖搖頭,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

    沈利彬就不敢繼續問了。

    李學安在回家的路上還繼續想著,剛剛她的做法也算是有些魯莽,畢竟一屋子大男人,她一個小姑娘進去,出點什麽事兒,後悔都來不及。

    不過她是真找不到別的辦法了。

    她本想進去看看有沒有什麽熟人,這個年代最講究沾親帶故走親戚,隻有實在關係,人家才會一五一十告訴你真相。

    結果老李家意外的都是好人,一個賭博的都沒有!

    現在最壞的打算是去警局告發聚眾賭博,然後在牢裏托人問問。

    ——當然問不到的可能性高達。

    想到這裏,她重重的歎一口氣。

    李學安並沒有放棄,堅持每天下班去賭場周圍轉悠半小時,前兩天徒勞無功,看來她運氣還是不錯的,第三天就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許誌國一八五以上,即使在北方,也是高得不能再高了,在夕陽的暈染下,他淩厲的五官也變得柔和起來,在他一旁並肩走的女人是他的舅媽,舅媽旁邊的男人是——賭場老板?

    李學安腦袋裏冒出一堆問號,見三人要走遠了,趕忙叫住他們。

    她小跑過去,先喘了幾下,等氣息平穩了才問“許誌國,你還記得我嗎?”

    許誌國愣了一下,隨即點頭。

    此時李學安已經向著舅媽打招呼了,根本沒在意他的回應。

    舅媽看著這個言笑盈盈的女孩,回憶了一下才想起來。

    李學安比之前又變白了。

    正處於八月盛夏,日頭還很猛烈。這時的人們大多沒有防曬的概念,一天到晚來回奔波,基本都黑了幾個色號,李學安則不同。

    她給自己找了個大帽簷的帽子,下麵縫上塊大手帕,平時上下班騎車的時候,穿著長袖長褲,整個人隻露出來眼睛,活像個偷地雷的。

    別說,兩個星期下來,還真捂白了很多。

    如今為了讓許誌國認出自己,李學安把帽子摘了,因為出汗,幾縷頭發貼在臉頰上,更顯得秀美。

    舅媽熱情的和眼前的漂亮小姑娘打招呼,又指著賭場老板說“這是我對象,你跟著誌國叫舅舅就行了。”

    “舅舅!”這一聲又甜又脆,儼然展現出了主人的好心情。

    許誌國看李學安的側臉,這人藏不住一點點小心思,眼睛彎彎的像個月牙。

    既然成功沾到親帶到故了,馬霖的事兒很簡單就打聽到了。

    許舅舅把夥計招呼到家裏去,給李學安講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馬霖之前就喜歡賭,不過手裏沒什麽錢,也不經常過來,後來托人調到報社去,工資翻了一番兒,來的頻率就多多了。”

    “前些日子,他手裏突然多了一大筆錢,就忍不住賭了個大的,結果……”

    見他賊眉鼠眼不敢說,李學安替他說了“結果輸光了吧?”

    “不止,”夥計咽了口唾沫,“還欠了高利貸兩千多。”

    聽到這話,舅媽倒抽了一口涼氣“還欠了高利貸的呀!”

    李學安明白了,難怪馬霖他媽這些日子不蹦噠了,原來不是因為逼的人跳河良心不安,而是躲債去了。

    夥計小心翼翼道“還有件事兒,他之前贏了錢,喜氣洋洋說自己要娶媳婦兒了,可這個媳婦兒,不是為他自己娶的,是為他大哥娶的。娶完這個媳婦兒,他也就可以向他娘交差了。”

    嗬,還有這出。

    其實李學安早就隱隱約約猜到了,對方出這麽高額的彩禮肯定不是因為她是村長千金,結果真和馬霖那個傻大哥有關係。

    李學安歎一口氣“行,我知道了。”

    問的差不多了,她站起身,跟麵前幾個人道了別。

    還沒走出多遠,許誌國騎車到她身邊,見她好奇望向自己,簡單解釋道“正好一起回去。”

    李學安愣了一下,點點頭,又戴上了自己的大帽子。

    這人在自己旁邊可是夠惹眼的,她還是藏一藏臉吧。

    許誌國和李長征家閨女一起騎車子回來的消息,不足半小時就傳遍了整個村。

    村口的大媽們嗑著瓜子侃侃而談“我遠遠一看那個大帽簷,就知道是李學安,整個村兒的姑娘,誰有她惹眼?”

    旁邊人附和著點點頭“他倆這是在處對象?許誌國他舅媽不是中意張丹嗎?”

    “她中意有什麽用,得看她外甥喜歡哪個。”大媽一邊說話,一邊往外吐瓜子殼,“我看許誌國和張丹成不了,都不是一路子人。”

    張丹平時打扮的妖裏妖氣的,誰家願意娶她做媳婦?

    想起自己兒子日日夜夜念叨張丹的名字,大媽嫌棄的咧了咧嘴。

    傻小子們就是不懂,娶妻要娶賢。

    “許誌國和李學安就是一路子人了?”周圍人瞪大眼睛,持有反對意見。

    大媽冷哼一聲“李學安哪有什麽路子?”

    哪兒有姑娘家家天天拿布圍著臉瞎跑的?

    再想起她訂婚三次,次次不成,方圓十裏的媒婆都對她避如蛇蠍,結果人家自己談上了一個各方麵條件最好的。

    大媽對這人是服氣的。

    李學安什麽路數,她可看不穿。

    此時,她們背後議論的人正在家裏吸溜吸溜喝玉米渣粥。她今天回來得晚,別人都吃完了,王翠芬專門下廚給她炒了個雞蛋吃。

    老二媳婦兒從外麵回來,兩米之外就喊“小妹,你和許誌國搞對象了?”

    李學安一口粥差點嗆死。

    她放下手裏的碗,略帶不解的問“這是誰傳的謠言?”

    “所有人都在說,”老二媳婦兒見李學安不承認,音量不自覺放低了,“他們說看見你倆今天並排騎車,說說笑笑回來的。”

    沒有手機和電視的生活就是這麽的枯燥乏味,以至於一個新的話題從誕生到家喻戶曉,往往隻需要三十分鍾,並且中間還傳歪了。

    李學安剛想解釋自己全程帶著帽子,神仙也看不到她說說笑笑,張丹的聲音從門外傳出來“李學安,你給我出來!”

    好嘛,李家前後左右的鄰居,都放低下手裏的活計,躡手躡腳往門邊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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