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媳婦兒和李學安往外走，到了飯桌前，老大媳婦兒把筷子重重的放下來，又瞥了兩人一眼。

    李學安不管她，直接坐下，把筷子一雙一雙分出來。

    老二媳婦兒有些心虛，尷尬的笑了笑，轉頭幫著盛粥。

    一家子一言不發的吃著飯，連孩子都感覺到了沉重的氣氛，匆匆吃了幾口就跑出去了。

    李學安喝了小半碗粥，把臉一抹就想回屋。

    老大媳婦兒趕緊把嘴裏這一口咽了，製止道“學安，你等一下。”

    李學安從善如流的又坐下了。

    老大媳婦兒放下手裏的碗，先是看了看李長征和王翠芬，長長的歎了口氣，組織語言道“爸，媽，我是覺得，我和學仁都是家裏的一份子，有什麽事兒應該商量著來，對吧？”

    李長征清清嗓子說“淑華，你有什麽話就說，都是一家人。”

    “那我就直說了，”老大媳婦兒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皺，低垂著眼眸道，“我們也看出來弟媳前幾天出遠門了，想必是學安出的主意，我和學仁倒是也想盡點綿薄之力，可是……”

    她欲言又止，控訴的眼神看向李學安和李老二兩口子。

    李老二率先笑了笑“我還以為是因為什麽呢，搞得這麽嚴肅，好像要打仗似的，結果是這事兒啊！”

    他盯著老大媳婦兒的眼睛，解釋道“大嫂，不瞞你說，我媳婦前幾天是去了趟申城，買了那邊的衣服回來。”

    話還沒說完，李老大驚訝的說“你們這是倒買倒賣！”

    李老二擺擺手“大哥，你誤會了，我們沒打算賣這些申城買來的衣服，而是想照著人家的樣子做，賺的是我媳婦兒的手藝錢。”

    “我們是打算先去探探路，等確定這辦法行得通再說，不過，這一趟成本不低，又很累，哪怕能賺錢，也算是個辛苦活。”

    李老大和老大媳婦兒對視一眼，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李老二繼續說道“既然你們今天提出來了，我幹脆就掰扯清楚，這回去申城，學安掏了大部分成本，她隻出錢不幹活，說是要一股就行，我做哥哥的不小氣，給她兩股。剩下八股，大哥，嫂子，你們要是想一起幹，該我們出的花費，兩家對半劈，活計對半分，小妹那份兒不動，咱們一人算四股。”

    李老大在桌子底下杵了杵媳婦兒。

    老大媳婦兒問道“這次去申城，大概花了多少錢啊？”

    老二媳婦兒雖然耍心眼不行，但算賬是一把好手，直接從懷裏掏出小本子，一筆一筆記得清清楚楚，連路費帶買衣服，花了小一千。

    李老二湊過去看了看，又拿著本子給李學安遞過去，李學安比劃了個數字，道“大哥，我們也不多要，你要是想加進來，給我們三百就行了。”

    三百！

    老大媳婦兒臉色難看，開口說“我們家裏沒有那麽多錢。”

    李老大見媳婦兒這樣，轉頭對李學安道“小妹，不然你借給我們……”

    話沒說話就收了聲，因為他媳婦兒在旁邊用腿撞了他一下。

    老大媳婦兒往前靠了靠，問“如果我們入股，接下來要做什麽？”

    老二媳婦兒掰扯手指頭，把自己在幹的事兒說清楚“到時候上貨就一家一趟，別的沒什麽了，就是買布料、做衣服和賣衣服。”

    李老二插嘴“布料可以一起準備，也可以單獨買，衣服自己做自己賣，必須記賬，方便小妹那邊審核。”

    李學安補充“我也可以不要錢，給我做衣服就行，我按照售價來買。”

    “不用，”老二媳婦兒趕緊拒絕，“就按成本價來，頂多給我個手工費。”

    兩家看著和和氣氣的，老大媳婦兒握緊了拳頭，道“弟妹，你知道的，我針線活不行。”

    “不行可以練。”老二媳婦兒沒聽出她的言外之意。

    老大媳婦兒繼續說“媛媛還這麽小，我需要照顧她，可能也沒有那麽多的時間。”

    她這句話說完，李學安先開口了“大嫂，你這意思就是，不想入股是嗎？”

    兩口子沉默著，儼然是默認了。

    李學安一拍手“這還有什麽說的，既然如此就散了吧。”

    說真，她站起身就想回屋，老大媳婦兒趕緊叫住她“等等，學安，你給學義和弟妹指了條路，能不能也看看我和你大哥適合做點什麽……”

    李學安一臉懵。

    她歎口氣，認真的說“大嫂，我既不是經濟學家，又不是商業巨鱷，隻是一個貓在家裏寫小說的，我真不知道你們兩口子適合什麽。”

    “這也太不公平了，”老大媳婦兒不甘的說，“你告訴了二弟怎麽發財，卻不告訴我們，都是親兄妹，不能這麽偏心吧？”

    這句話一出，李長征拍桌子了。

    他和王翠芬剛剛一直在旁邊聽著，沒吱聲，此時忍不住嗬斥道“老大，你跟你媳婦兒都是這麽想的？覺得學安偏心？”

    李老大趕緊說“不是的，爸……”

    李長征道“學安隻是你們妹妹，沒有必須拉扯你們起來的義務，她幫你們是情分，不幫是本分，你們這樣說話，實在是太讓人寒心。”

    老大媳婦兒也立刻解釋“剛剛是我說話沒過腦子。”

    李長征不想聽他們辯白，隻是說“你們現在成家了，想要立業，我理解，學安混得還不錯，找她聊聊門道，我也支持。這句話我也是在跟學義兩口子說，賣衣服賺錢了，記得你妹妹的好，不賺錢，也要認，這是你們共同決定的道兒，別把所有責任都壓到一個小姑娘身上。”

    老二兩口子連連點頭。

    李長征歎口氣道“我知道你們生活壓力大，其實我這幾個月也一直在研究，看看大隊裏能不能給插個崗位進去……”

    他本身屬意老二。

    老大比較笨拙，直來直去的，一根筋，再加上他媳婦兒一肚子沒用的歪心眼兒，進編製容易，往上升難，不被人坑了算他語氣好。

    老二腦子活分，人情世故處理得好，更適合體製內，但人家自己找了門路，不需要幫忙。

    老大兩口子沒看出李長征的無奈，像是被從天而降的餡餅砸到腦袋一般激動不已。

    老大媳婦兒緊緊的握住自家男人的手，高興的聲音都有些抖了“謝謝爸。”

    “先別謝我，”李長征看向李老二和李學安，“我這麽安排，你們倆沒意見吧？”

    兩人齊齊搖頭。

    李老二道“爸，我們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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