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聰等人來到城牆上時高德利隊長正在忙著布置防禦。

    一名傳令兵腳不離地跑跑來跑去，忙著將隊長的命令傳達下去。

    剛剛招募來的新兵穿著盔甲試著跑跳和適應新拿到手的武器。

    一位年長的雇傭兵嚴厲地訓斥著幾個剛剛入伍的青年，命令他們趕快去搬運必須的守城用具。然後他自己一件件安置在城頭。

    城牆的前後方叮當作響，那是來自其他士兵勞動的聲音。

    他們和城裏的工匠一起挖掘戰壕，安插柵欄，設置陷阱。

    相比與昨天僅僅過去了十幾個小時，城市的麵貌已經截然不同。

    人們都很緊張。這片土地上已經十幾年時間沒有過軍隊，僅有的那點維持秩序的傭兵連城市裏的小偷都趕不走。

    現在總共有一百三十個人守在城牆上。其中三十人是自願提供幫助的農民新兵。

    載有難民的手推車源源不斷地進入城市。所有擋在野獸麵前的村莊都已經空無一人。人們為了生存而放棄了他們的家園。

    人們都知道，除非守軍擊退這一波野獸侵襲，否則騷亂決不會停止。

    莫爾確信，獸群已經抵達空蕩蕩的村莊，將人們逃難時遺留的一切都破壞了。

    “蠢貨，你幹得是什麽活計？”

    周聰忽然聽到背後傳來嚴厲的嗬斥聲。

    他轉身朝著聲音的方向望去，隻見一位老年木匠師傅指著一塊釘得稀爛的木板大聲責罵著一名粗心的工人。

    “你想讓幾隻老鼠用牙齒就能摧毀整個柵欄的防禦嗎？”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一時沒有找到合適的板材，求您原諒我這一次。”被責罵的工人小聲央求道。

    老年木匠伸出大手一拽，扯下剛剛被釘上的糟爛木板。

    “再有下一次這樣糊弄，我就把這板子直接釘到你的屁股上！”

    老木匠凜冽的眼神掃過麵前的工匠，大聲宣布道：

    “別以為我隻是在說他，你們也都一樣。懲罰適用於所有人！

    如果在防禦過程中你們誰設置的陷阱沒有起到作用，誰釘的柵欄無法承受野獸的衝擊，那麽我會親自重罰，就算你死了也不能免於我的懲罰。”

    老工匠雖然一直在對工人們破口大罵，但是底下卻沒有人想到要反駁或者反抗他。反而都乖乖地帶在原地聽他的訓斥。看起來他是工人們的首領，而且非常有威望。

    周聰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位工匠師父。隻見他身材矮小，胡須和頭發都是紅色的。他的身材十分肥胖，雙手都不能抱著自己的肚子，顯然他對精心烹製的美食無法抗拒。

    “好了，不要再對他們發火了，否則他們一緊張更不會好好地工作了。你這麽一吼讓每個人都很緊張害怕。”一個又高又瘦的家夥從容地把手放在老工匠的肩膀上。

    “我也很想冷靜，但是根本冷靜不下來，沃爾夫。

    我已經向高德利隊長保證，由咱們修建的圍欄可以攔住這些動物足夠長的時間，而這些懶貨現在工作時粗心大意，這樣會毀了我們的名聲的。”

    “你現在還擔心自己的名聲嗎？”沃爾夫的手離開了他朋友的肩膀。

    “我的朋友，你和我不僅僅是在拯救生命。我們要想在戰後獲得更多的工作，那麽現在幹的活計就不能馬虎。

    將來像你我這樣的人會重建城市。如果我們現在做出的產品不能抵擋野獸，那麽接下來還會有誰會雇傭我們?”

    科基大聲說著，朝城牆揮了揮手。

    “放開我的肩膀，我不喜歡被人這樣緊緊地抱住。”

    周聰把目光從爭論的兩人身上移開，開始四處尋找自己的同伴。

    此時比約恩正在向高德利隊長介紹團隊新加入的夥伴。

    費斯特是個有趣的小夥子，雖然他說話的方式有些討厭。

    “小夥子，你的劍術是誰教的？”衛隊隊長問道。

    “沒有人教過我，高德利隊長，”費斯特成功地引起了對方的注意，“直到上個月我還在我家的宮殿裏組織舞蹈大會。就在剛才我才決心要像讀過的小說中的英雄一樣建功立。”他一臉稚氣的說道。

    在隨後的寂靜中，你可以聽到晚飯後蟑螂從桌子上拖拉麵包屑的聲音。

    似乎周圍的工作都停止了，所有人都看著說出這種話的年輕人。

    莫爾毫不掩飾地尬笑了一聲。高德利隊長一掌拍在自己的臉上。比約恩則喃喃自語道：

    “怎麽我遇到的總是這種精神不正常的家夥？”

    “好吧，既然是你們把他帶來了，那麽他就和你站在一起，由你自己管理。”不滿的隊長做出了決定，“我沒有時間訓練這位高貴的領主後代。”高德利隊長嘲諷般地說道。

    “你跟我一起來吧，”莫爾笑著對周聰說道，“今天我會對你進行必要的訓練。”

    他帶著周聰來到了訓練新兵的演武場。莫爾停走到場邊最隱蔽的角落脫下鬥篷，亮出兩把尖刀。

    “今天訓練的內容是教你學會區分幻覺和現實。我現在隻影響你一個人的思想，這意味著你看到的一切沒有人看到。”

    此言一出莫爾邊揮舞著雙刀猛撲上來。

    周聰剛要招架，忽然見到對麵身影一晃，出現了八個一模一樣的莫爾。

    他們都揮舞著鋒利的尖刀衝著周聰猛刺猛砍。

    周聰很想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麽。

    幻影?似乎不對。眼前的每個莫爾動作都不相同，好像是八個不同的人一起圍攻。

    周聰決定不躲不閃，而是等到他被對方擊中再確定真假。

    如果對麵的是影分身，那麽應該不會傷到自己。

    很快周聰身上就出現了第一個傷口。麵前出手的莫爾是真實的。

    周聰衝向砍傷他的莫爾，但就在這時第二個莫爾也擊中了周聰，疼痛刺穿了他的後背。

    周聰因疼痛而無法抑製地尖叫著。在他的背上通過傷口可以清楚地看到脊椎的白骨。

    周聰從身上衣服撕下一塊布堵住傷口，以免自己因失血過多而死去。

    可是對方並沒有就此停手，周聰僅憑單手根本沒有足夠的速度來招架八個莫爾的進攻。終於一把尖刀割開了他的喉嚨。

    “真是太糟糕了。”莫爾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剛剛被多處割傷流血不止的周聰並沒有死去。八名圍著他進攻的莫爾轉眼間就全部消失了。

    此時的周聰身上沒有疼痛，沒有傷口，也沒有流血。

    剛才他所精力的整個戰鬥就是一種幻覺。甚至連他受傷後的劇痛都是莫爾對他靈魂上的暗示。周聰並沒有為此做好準備。

    “你需要真正地打敗那個家夥，”比約恩一如既往地說出最殘酷的建議，“不要讓他休息，重新開始。”

    死亡崇拜者的影分身們再次衝向周聰。

    周聰又一次被砍了數十刀，痛苦地死去。

    他仍舊無法弄清楚如何區分幻覺和現實。

    對他來說，死亡的感覺是真實的，被刀劈刺的痛苦是真實的，怎麽能相信這是幻覺呢？

    兩個人繼續交手。

    有一次周聰終於殺死了一個影分身，但就在同一秒鍾，他被其他的影分身亂刀砍死了。

    “你不了解這門課的精髓，所以你現在沒法通過它。”兩個小時後，伊凡和尚忽然問道，“你為什麽和他動手？”

    “這樣他們就不能殺掉我，這不是很自然的道理嗎?”周聰困惑地回答。

    “他們本來就不會殺掉你。你的死亡隻是你自己的幻覺。你為什麽要和他們交手？”伊凡再次重複這個問題。

    “你知道我被砍殺的時候有多疼痛嗎？“周聰憤憤不平地反問道，“就好像他們要活活分解我一樣。知道現在我仍然覺得自己的的整個身體都被割傷了。當刀子割開喉嚨的時候甚至讓我感到惡心。”

    “這種痛苦是你自己意識中臆想出來的，不要抱怨。”和尚堅定地說道，“今天的訓練量夠了，你和你的心靈需要休息。”

    周聰坐在演武場的沙地上。他真的厭倦了這種痛苦。他身上的每一處傷口都很痛，整個身體都因體力消耗而虛脫。

    他目前還不清楚和尚想告訴他什麽。一個人怎麽能打敗這些幻想而被它們打敗呢？

    就在周聰苦苦思索的時候，城牆上傳來一陣嘈雜的叫嚷聲。

    一位官員從城市領主的宮殿而來。他的身上到處都掛著金飾，身上散發出濃濃的香水味，熏得連周聰都皺起了眉頭。要知道他距離這位貴族足足有十米遠。

    “以偉大而睿智大地統治者阿爾特的名義，我代表領主托裏安·加達裏烏斯向你們問話！”

    官員像他身上華而不實的裝扮一樣自命不凡地說道。

    “你們必須解釋，為什麽破壞我們光榮城市的美麗景色？誰允許你們建造這些醜陋的柵欄的？”

    多說一句，藝術之地的城市裏所有的建築都不一樣。每座房子的建築師都以某種獨特的風格進行設計。每個大師都想證明他是最好的。這創造了一個極其但美麗多樣的城市形象。

    “你應該已經知道消息了。一**驚恐的野獸正在這裏衝來，我們正在保護城市。”衛隊長高德利上前解釋道。

    “你們可以在城牆裏保衛城市啊?我們的城牆足夠堅固，為什麽還要修建柵欄?”那位官員提高了聲音，有些嘶啞地叫道。“這片草坪被你們這樣破壞，是將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恢複的。”

    “比起市民們的生命安全，你更關心草坪對嗎？”周聰再也忍不住了。“現在城外的村莊已經被摧毀，居民驚恐地逃命，而你卻隻對草坪感興趣?”

    “你是什麽人，膽敢這樣對我說話？”官員皺起眉頭。“隻要白石城堡完好無損，我們的土地就不會發生任何事情，對於受損的草坪的修複費用，我們將從您的工資中扣除，高德利隊長。另外我會留在這裏察看抵禦野獸的過程，免得你以後在報告中吹噓你的成績。”

    “尊貴的先生，”聽到官員的話，高德利隊長的臉上連變了幾次臉色，終於還是壓住怒火說道，“你留在這裏十分危險，還是盡快撤離吧。等會在這裏會有一場血戰，沒有人能保護你的安全。”

    “你太小看我了。我一個人就能搞定幾隻狼和一打野兔的傷害，根本不需要你們保護。”官員傲慢的說道。

    周聰想起了之前見到的那些長著獠牙的野兔，不確定這位官員是否如他所說的那樣能輕鬆地對付它們。

    “野獸們衝過來了！”牆上雇傭兵的一聲驚叫停止了人們之間的爭論。

    周聰跳起來跑到城門口。還在挖坑釘板的工人們紛紛拿起工具向城內跑去。

    遠處塵土飛揚，動物們果然如潮水般湧來。隻要有動物摔倒，立刻會被後麵湧上的野獸踩踏成呢。動物們衝得很快，仿佛感受到了受害者的恐懼。

    “快看！”一名新兵指向獸群湧來的方向。

    周聰看到一個被老木匠科基罵過的家夥落入了陷阱下方的尚未完全挖成的深坑中。

    “我去救人！”

    科基木匠大叫一聲，轉身向他手下掉落的陷阱跑去。等他跑到坑邊時，瘋狂的野獸們已經接近陷阱邊緣。

    科基一把抓住那家夥的襯衫領子，把他從坑裏拉了出來。

    “快跑，你這個笨蛋！”老木匠大聲罵道，抓住他的肩膀，衝向大門。

    “快關上城門!”被眼前景象下呆的官員臉上蒼白，在城牆上大聲尖叫道。

    “不能關門，外麵還有人沒有進來！”高德利隊長憤怒地吼道，但是官員什麽都不想聽。

    “如果你敢不聽我的命令，我立即處死你!”官員衝著站在城門上負責開關城的守衛喊道。

    “但如果我關上城門，沒還留著外麵的人會被野獸撕成碎片。”守衛說道。

    “滾開，你這個笨蛋！”官員推開警衛，自己操縱機關放下城門。

    “伊凡，莫爾，守在城門口擋住野獸，放工人進城!比約恩，你去搶救那些被困住的人！”周聰大聲命令道。

    緊接著他將靈魂世界中孕育的月芒全部流向一隻手臂，並將其插入鎖定大門機構的齒輪中。

    這一切都發生在幾秒鍾內。城堡大門在距離地麵一米處停了下來。

    周聰痛苦地大叫，終於將那被月芒完全的手臂抽了出來。

    此時工人們正在盡力向城門湧來。有些跑得慢的工人被趕上來的野獸們活活撕成了碎片。老工匠科基扛著受傷的男孩跑得飛快，反而及時回到了城內。

    伊凡和尚和莫爾站在城門邊掩護工人入城。

    他們施展的是各自的絕學。莫爾手中發出的死亡之刃彷如一道道銀色新月，將衝在最前麵的野獸砍得四分五裂。和尚則重複著揮舞手中的法杖，召喚出一道道流沙阻礙野獸的速度。

    工人們事先挖好陷阱和修建的柵欄起了作用。野獸們的速度被大大放緩。

    最後的幾名工人跑入城門，有五隻惡狼跟著他們一起跳了進去。

    比約恩毫不猶豫地揮動巨錘，將第一隻狼砸成肉餅。

    高德利隊長不甘示弱，一劍撕開第二隻狼的肚子，回手又割斷第三隻狼的爪子。

    莫爾和伊凡跳入城內，與剩下的兩隻餓狼交手。周聰大叫一聲，抽出卡在機關齒輪上的月芒。城門迅速落下，將第六隻狼的身子砸成兩半。

    餓狼嗚咽著用爪子敲打著地麵，但是它的靈魂即將離開身體。

    城牆上的守衛向天空中的飛鳥不斷射箭，阻止飛鳥們靠近。

    “這些野獸不會罷休的。它們很快就會自己翻越城牆過來。”莫爾看了一眼低矮的城牆，歎了口氣說道。

    “你有什麽好主意？”比約恩問道。

    “我們必須發起反擊。”和尚的話聽起來像是一句警告，“否則這裏的所有人都將看不到明天的黎明。”

    “是的，這將是一項光榮的壯舉，吟遊詩人會讚美我們的名字，年輕的戰士會仰望我們，年輕的少女會為我們的名字而歎息！”費斯特激動地叫道。

    “高德利隊長，帶領守衛守住天空！”比約恩一邊跳過城牆一邊大聲喊道。

    “你要幹什麽?去送死嗎?笨蛋！”高德利隊長吃驚地叫道，看著周聰等人跳出城牆向動物們殺去。

    周聰將月芒化成了貓爪的形狀，狠狠抓入在了一隻巨大猞猁的後頸上。

    野獸發出一聲尖叫，試圖掙脫貓爪，像用爪子撕開周聰的胸膛。

    不過周聰沒有給它機會，貓爪從脖子直接劃到她的腹部，接著直接插入心髒。

    比約恩用他的巨錘掃擊撲上來的野獸，然後快速又輕鬆地敲碎腦袋，就好像這些動物是用軟粘土做成的一樣。

    伊凡和尚跟著他的朋友莫爾一同衝出城堡，但是他沒有殺死任何動物。

    這個狡猾的僧人隻是用魔法凍結一隻隻動物，由城上的弓箭手將它們一一射死。

    周聰此時已將月芒由貓爪變成了金屬手套。

    依靠這件兵器，周聰輕易地捏碎野獸們的利爪。

    就在他殺得興起時，忽然想起了追隨自己的費斯特，連忙四下尋找起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