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這樣說？”周聰皺起眉頭。

    “正如我所說，一個人與能量場的融合越好那麽對現實世界的影響就越大。並且現在魔法學界還有一種流行的觀點認為，由於精神沉浸於能量場的程度代表著魔法水平能達到的高度，因此應該進行極限修煉。但是我必須提醒你，這種修煉十分危險，不能輕易嚐試。”

    “既然修煉魔法這樣艱難，不如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周聰忍不住感歎道。

    “胡說！”老師生氣地敲打他。“純屬胡說八道。年輕人，我不知道是誰教給你這種話的，但是絕對不要相信。

    一個不會魔法的貴族是整個家族的恥辱。現在的貴族青年人們不了解這一點，他們浪費生命，寧願成天吃喝玩樂也不願了解自己的力量和責任。我希望你不是這樣的孩子。”

    “當然。我非常高興能夠向您學習魔法。現在我已經準備好接受更多的訓練了。”周聰真誠地回答道。

    “好極了，”拉裏昂·伊裏奇放低了聲音，“讓我們繼續。”

    周聰必須進行的第一個練習是最簡單的心靈感應。老師把用一張白紙上折起來的青蛙放在他麵前的桌子上。

    “你必須讓這個小東西跳起來，就像一隻活得青蛙一樣。

    現在我會再次牽起你的手，但是這次跟剛才的要求完全相反——你要阻止自己意識與魔法場完全融合，將意識的一部分留下，感受著流水一樣的能量感，然後讓青蛙跳起來。”

    周聰感覺自己再次慢慢沉浸於水中。他本來可以在其中自由遊動，但是忽然有什麽東西擋住了去路。他睜開眼睛，周圍又是一片透明且無邊無際的海洋。

    周聰感覺自己就像一名被繩索牽引的潛水員，隻要他稍微浸入海水深處就會不斷地被拉到水麵上。

    夢境與現實的界限模糊起來。沒有什麽真實的，也沒有什麽虛假的，一切似乎都是用紙糊做的那樣脆弱。

    周聰恍惚中看到了桌子上的那隻紙青蛙正茫然地盯著自己。

    “讓青蛙跳起來!”

    聽起來多麽簡單?

    周聰很想把這個紙折的小動物送到空中，但是被某種力量死死按住。

    他決定再試一次。漸漸地，現實與意識之間的界限越來越清晰，周聰開始同時感覺到兩個世界的存在。他忽然明白了該怎麽做。

    現實世界中的周聰仍然坐在椅子上對紙青蛙使用魔法，而意識世界中的周聰則化成一條金色大魚徜徉在溫暖的洋流中。

    就在他從在海水中猛力向空中一躍的時候，現實中的紙青蛙真的跳了起來。

    幸好它是紙紮的玩具，如果是由木頭或金屬做成的青蛙，周聰敢肯定會在天花板上留下一個明顯的凹痕。

    “非常好!今天就學到這裏了。”

    老師的聲音把周聰拉回了現實世界。

    “最重要的是你已經邁出了掌握魔法的第一步。接下來能達到什麽水平都將取決於你的努力程度。

    好好練習如何控製力量，但是注意時間不要過長，長時間使用魔法會給身體造成嚴重損害。”

    拉裏昂·伊裏奇向他說了再見就匆匆離開。顯然這位年長的老師很受貴族家庭的歡迎。弗拉基米爾能說服他把這麽多時間花在周聰身上真是太幸運了。

    為了牢牢記住所學的知識，周聰決定留在上課的房間裏繼續學習。他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擴大自己對魔法的了解！

    不幸的是他並沒有機會安安靜靜地學習。

    老師離開還不到五分鍾，弗拉基米爾的一對雙胞胎兒子便從門外走了進來。

    當他們看到周聰周聰正在看書時便過來搗亂。

    “你好嗎，兄弟？”兄弟倆慢條斯理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周聰聳了聳肩。他不想和這兩個家夥發生衝突，但是這兩個人顯然有備而來。

    “我不明白父親為什麽要把時間浪費在你身上？”一個兄弟譏諷地說道，“你連貴族都算不上。土狗不可能生出純種名犬。”

    “所以你是純種母狗生出來的？”

    周聰無法容忍對自己的人身攻擊。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沒過多久就爆發的憤怒。

    “哦，你這個人渣！”怒火蒙上了兄弟倆的眼睛，謝爾蓋第一個衝上來動手。

    這對雙胞胎兄弟的年齡比達雷爾大得多，理論上將周聰痛打一頓並不困難，但是他們顯然缺乏鬥毆的經驗。

    還沒等他站穩腳跟，周聰已經從桌子上抄起墨水瓶，狠狠地砸中了他頭部。

    紅色的血液混和著黑色墨汁順著少年的脖子流下，謝爾蓋難以置信地看著周聰，一時之間說不出花來。

    另一個兄弟大聲尖叫起來。幾分鍾後，戈爾德耶夫一家都聚集在書房裏。

    “出了什麽事？”弗拉基米爾第一個走進房間，皺著眉頭大聲問道。

    周聰平靜地站在窗前，擦掉濺在手上的墨水。在對麵的角落裏，希爾蓋抽泣著，將一條帶血的手帕按在他黑黑的耳朵上，在他旁邊的亞曆山大用手指著周聰大聲叫道：

    “這個兔崽子襲擊了我們！我們本來是過來和他聊天，結果不知道因為什麽他就用墨水瓶打了謝爾蓋的腦袋！

    “他說的是真的嗎？”弗拉基米爾轉頭向周聰問道。

    就在周聰想要回答的時候，阿格妮特怒氣衝衝地從外麵闖進了房間。整個書房空間都充滿了她的歇斯底裏地咒罵聲。

    說實話，周聰沒想到一名貴族夫人會如此不顧形象。這樣看來，雖然所處的世界不同，但是女人保護子女的母性本能顯然都是一樣的。

    弗拉基米爾首先讓他的妻子平靜下來，否則她可能會把周聰的眼睛挖出來。亞曆山大被送去看醫生，周聰則被要求回到自己的房間等待談話。

    周聰為什麽要這樣做？

    答案其實很簡單——他的脾氣隻能容忍對自己的侮辱而不能涉及家人。一旦別人的挑釁超過他內心設定的紅線便會會毫不遲疑地反擊。

    同時周聰還信奉一個道理——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如果放縱對方一次次對自己的欺辱，那麽會導致兄弟倆覺得自己軟弱可欺，那麽將來和他們講道理會變得更加困難。

    通過今天的教訓，可以猜到這兩隻小老鼠未來不敢輕易挑釁自己了。

    現在他唯一顧慮的是弗拉基米爾的反應。

    周聰不認為他會把剛剛變成孤兒的侄子趕出家門，但是挨打的畢竟是他的兒子，不好好解釋清楚獲得諒解是不成的。

    與弗拉基米爾的談話發生在當天的晚上。

    事發一小時後，臉色比烏雲還要黑的弗拉基米爾走進周聰的房間。

    “我希望你能給我解釋一下你們之間發生的事情。你為什麽要打謝爾蓋？”

    “請允許我為自己說句話。您覺得我會愚蠢到無緣無故地去攻擊兩個又高又壯的大孩子嗎?”

    “我不知道，”弗拉基米爾瞟了他一眼，“男孩們說你先是辱罵了他們，然後又動手襲擊。謝爾蓋耳朵上會永遠地留下一道傷疤。達雷爾，即使你沒有先挑起衝突也不是你先動手的理由。貴族不允許這樣做!”

    “我不知道貴族是怎麽行事的。我的記憶已被抹去。”周聰不得不提醒對方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我……知道！“弗拉基米爾道強忍住沒有爆出粗口。

    “很可能發生的事情也有我的錯。我真的希望這種事情不要再發生了。

    從現在開始不允許你再動手傷人。他們是你的兄弟，不是敵人！

    我給你的建議是，好好學習一下關於貴族禮儀規範的內容。你可能已經忘記了一切，但這並不意味著你可以違反我們的行為準則。如果你們之間再打架，那麽我將被迫懲罰所有參與者。這次我們就當事情已經過去，以後不要再提。”

    從那以後的每一天，周聰和雙胞胎母子三人都在緊張的氣氛中度過。

    兄弟倆盡量避免在任何場合與周聰見麵，即使在走廊中偶然相遇也都裝作沒有看見。

    男孩的阿格妮特則充滿仇恨地看著周聰，就像一隻惡狼看著籠子裏的兔子，恨不得將他死撐碎片。

    周聰知道，弗拉基米爾很快就要離家到外麵工作了，自己在這個家裏最艱難的日子即將到來。

    但是周聰對教訓這對雙胞胎兄弟一點兒也不後悔。

    此外，這一架還有一個意外收獲。現在周聰能夠正確區分這對兄弟了——亞曆山大的耳朵上纏著雪白的紗布。

    周聰雖然很想再次投入魔法世界，感受一下無形的力量是如何影響宇宙的，但是無視弗拉基米爾的建議是愚蠢的。他真的從圖書館找出一邊描寫貴族禮儀行為規範的大部頭讀了起來。

    他選擇的那本書很厚，以他那緩慢的閱讀速度是不可能幾天之間就全部掌握的，所以周聰首先挑揀最關心的幾章閱讀。

    根據書上的記載，貴族子弟在通過啟蒙儀式之前仍然被認為是孩子，在這期間同別人發生的爭吵、打架等違反貴族禮儀規範的行為都交由其父母處罰，而且懲罰不會公開進行。

    可是當貴族兒童通過啟蒙儀式激活天賦能力之後，他們之間的紛爭都應該和平解決。

    如果矛盾激化到雙方都無法容忍的情況下，可以由衝突的一方參與者向對方提出決鬥挑戰。

    他們會在公證人的監督下使用拳頭進行決鬥，期間不允許使用魔法。

    貴族成年後同樣遵循這樣的規則，隻不過決鬥時不再使用拳頭，而是選用趁手的刀劍等兵器。

    在決鬥現場中必須安排有治療師在場。

    另外成年貴族在極端情況下可以發起魔法決鬥。不過關於這部分內容是單獨的一章，周聰並沒有時間閱讀它。

    這真是有用的書。如果周聰想參與到貴族社交生活當中的話就需要從頭到尾地仔細閱讀並研究。

    比如，如何稱呼一位已婚女士?如何請教他人的姓姓名?如何搭訕未婚的貴族少女……

    這本書書的信息量太大，短時間全部消化是不現實的。

    在書的結尾，周聰看到了關於貴族如何與平民交流的章節。他不喜歡自己讀到的東西。

    顯然這裏的貴族對普通人的態度就像對動物一樣。

    例如書中記載，如果貴族一怒之下殺死了自己的女仆，那麽他隻會麵臨一筆罰款和對女孩父母的少量賠償。

    真是個“偉大的社會!”

    當然，現在就下判斷還為時過早。但是周聰可以確定，這個世界上不屬於貴族階層的普通人生活十分艱難。

    按照這本書裏的說法，弗拉基米爾的兒子們對周聰的侮辱是合理的，因為在他們眼裏周聰隻不過是一個被平民血脈汙染的“假貴族”。

    當周聰沉浸在對貴族禮儀的學習時，卓婭為他帶來了晚餐。

    周聰沒有被邀請到餐廳用餐反而心中很是高興。他可不想坐在那些想燒死自己的人們旁邊。

    過了一會兒，麗莎妹妹偷偷溜進房間給他帶來了一塊炸雞。

    這個善良的女孩以為周聰會挨餓，專門偷偷地給他送飯來了。

    周聰首先誠懇地感謝了她好意，接著便催促她趕快回房睡覺。

    看來即使是一家人也不能一概而論。雖然阿格妮特生出的謝爾蓋兄弟是人渣，但是也有麗莎這樣的好姑娘。

    牆上時鍾的指針指向十點整，周聰終於放下了書本。

    今天他學到的知識已經足夠多了。當然，他沒有學習到其中的微妙之處，但是現在已經不會因為無知而做出愚蠢的事情了。是時候仔細看看自己新發現的能力了。

    柔軟溫暖的海浪覆蓋著周聰的頭，放鬆並緩解了他白天積累的內心中的緊張。在大腦想象出來的這個世界上，周聰感覺自己完全自由。

    沉浸到這裏絕對很容易，就好像周聰被一根導線拉著一樣。當你閉上眼睛想要融入魔法領域時，現實世界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的海洋。

    但這不是周聰需要的。他渴望獲得這個世界上無人可及的力量。

    魔法就在眼前，隻需要努力修煉，巨大的能量就會屈服於你的意誌改變現實。這是多麽大的誘惑!

    周聰很容易從潛意識誕生的世界中走出來，也很容易重新回到它那裏去，但是他無法將這兩種狀態結合起來。

    夢境與現實，這兩個截然的世界必須結合起來才能創造出新的東西——一種不應該存在的強大力量。

    拉裏昂·伊裏奇說的是是對的。

    一個人光擁有強大的魔力是不夠的，還必須需要學習如何去駕馭它，而沒有經驗豐富的導師的幫助，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過周聰沒有放棄。堅持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個人特質。雖然有時會被人稱之為固執，但正是因為它周聰才能在之前的曆險中獲得成功。

    “決不放棄!”

    這句話被無數人掛在嘴邊，但是做起來十分艱難。有多少有才華的人就是由於畏懼困難而一事無成。運動員、音樂家、建築師等等都有這樣的例子。

    是的，任何人如果沒有堅定地信心，持之以恒地工作，都會將點燃恒星的火花熄滅。

    所有這些想法不止一次地出現在周聰的腦海中，他活得時間越久，得到證實的次數就越多。

    所以現在周聰一遍又一遍地從不同的角度來解決問題。坐在桌子上的紙蛙再次騰空而起，這次沒有老師的幫助，是周聰自己做到的。

    唉。沒有什麽是隨隨便便成功。周聰這次魔法實驗成功完全是由自己全身的極度疲勞換來的。長時間的魔法實驗讓他感覺好像跑了一場馬拉鬆。

    此時的他不僅肚子感到非常餓，大腦也十分困乏駑鈍。顯然長時間的閱讀加速體內的葡萄糖的消耗，急需大量糖分補充能量。

    周聰躡手躡腳地來到廚房，打算尋找一些晚餐剩下的食物。

    廚房裏的爐火早已熄滅，空氣變得十分寒冷。晚餐剩下的食物並不多，隻有幾個大鬆餅被蓋上一張白布下，藏在灶台旁邊的架子上。

    五個裹著糖粉的大鬆餅瞬間被他裝在口袋裏，仿佛一開始就不存在似的。

    周聰希望這不會在早上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他用旁邊圓鐵盆裏的清水把盤子清洗幹淨，然後踱著步走回到自己的房間。

    在走廊裏周聰注意到有光線從雙胞胎房間的門邊漏出。

    出於好奇，周聰爬到盡可能近的地方聽到了一段相當有趣的對話。

    兄弟倆用惡毒的辱罵抱怨周聰出現在他們的家裏，埋怨他們的父親不該收養這個狠毒的孤兒。

    “我和你們一樣吃驚，”阿格妮特的聲音在一旁響起，“不過別擔心，你們的父親馬上就要出門去探險了，養育這隻毒蛇會讓他後悔終生。如果他敢碰你們一根手指頭，我會立即送他去寄宿學校。”

    “為什麽我們現在不能這樣做？”其中一個雙胞胎兄弟問道。

    “這要怪你們那個固執的父親，”女主人哼了一聲。“大家都去睡覺吧。時間已經過了午夜……”(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