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基米爾溫聲道：

    “阿格妮特跟我說，搬到寄宿學校來生活是你自己的主意。不過我太了解自己的妻子了。我不知道你們自己發生了什麽事，但這不是你離家出走的理由。你不屬於這裏。”

    “我喜歡這裏。而且你不應該懷疑阿格妮特的話，來這裏真的是我的主意。我想學習如何保護自己和家人，父母發生的事情對我影響很大。”

    “我完全理解你的想法，但有更簡單的方法可以實現你的的目標，”弗拉基米爾勸道。“我們會為你聘請最好的老師，提供最優質的教育。如果你願意，那麽你可以去為大公服務，得到一個有價值有地位的官員的職位。這裏沒有什麽好東西等著你。你甚至不知道這個地方訓練的目的是什麽。

    “他們不是在這裏訓練那些魔法天賦已經覺醒的人嗎？周聰疑惑地問道。

    “這都不是真的，”叔叔壓低了聲音道。”告訴我，這十年間出現了多少新的貴族世家？”

    “似乎沒有。我的記憶沒有恢複，也沒有研究過這些東西。”

    “很遺憾，”弗拉基米爾歎了口氣，“那麽我來告訴你吧。隻有四個人。四人被授予貴族稱號，你覺得這很多嗎？”

    “不能吧？”周聰回答道，心裏統計著每年最終進入寄宿學校的青少年人數。

    “就是這樣。公國沒有培養貴族的計劃，尤其是那些受過戰鬥訓練的貴族。現在國內已經存在的貴族家族已經夠多了。寄宿學校的任務是將這些突然覺醒了魔法天賦的平民看管起來。最弱的一批將在學校的訓練中死亡，其餘的將被派到邊境在戰鬥中死去。”

    “為什麽這樣做？”周聰不由自主地問道，雖然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因為公國不能讓魔法師泛濫。大公不需要那些在森林深處定居的天才。昨天獲得權力的農民今天就可能會成為權力的威脅。

    “一切都和其他地方一樣，”周聰歎了口氣。“為了讓他們自己到寄宿學校來，虛構了一個關於貴族頭銜的童話故事。”

    “是的。為了讓這個童話看起來像是真的。他們每隔兩三年會選擇一個幸運兒授予貴族稱號。不過這樣的貴族很難被社會接納，他們通常隻能回到寄宿學校擔任老師。

    達雷爾，你不是個傻子，我看你自己什麽都懂。”

    “那些來這裏讀書的女生們呢？”周聰沒有回應他的話。

    “女人並不是公國防範的重點。她們畢業後可以到貴族家庭裏擔任秘書或仆人。

    當然如果她們願意也可以投身於軍隊。不過既然有更簡單擺脫原生貧苦家庭的方法，為什麽還要去當兵？這些貧苦家庭的女孩子們會毫不遲疑地選擇前者。”

    “叔叔，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我想讓你明白，這裏沒有什麽好事等著你。寄宿學校是準備炮灰的地方。你想要同樣的命運嗎？當然，你的生存機會要高得多——世襲貴族的天賦比當地居民的天賦要強得多，但結果不會改變。”

    叔叔的話仿佛掀開了他眼中的麵紗。周聰這才想到，為什麽學校沒有為未來的貴族們開設自然科學、禮儀方麵的課程，而隻是教授戰鬥和魔法。在剛剛過去的一個月裏，孩子們甚至沒有數學課。

    弗拉基米爾是對的。一個普通的貴族在寄宿學校是沒有前途的。也許根據最新得到的信息，周聰應該聽從叔叔的建議回家。

    但是有一件事令人不能這樣做。

    雖然四神法師在上一次訪問後便不再到學校來追查自己，但是周聰確信他們並沒有放棄對自己的關注。

    一旦他們發現周聰離開寄宿學校的範圍就會對他進行靈魂測試，尋找與異界穿越者的關係。

    周聰不能離開寄宿學校，至少現在不能。但是他該如何向叔叔解釋呢？

    當然，你找出一些愚蠢的借口，比如“有阿格妮特在家我就不會回去”等待。不過他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徹頭徹尾的白癡。

    周聰想不出一個理由繼續留在寄宿學校，必須尋找更合適的借口。為了給自己時間思考，他決定換個話題：

    “叔叔，我父母的案件調查進展如何？有沒有發現什麽新線索？”

    “咳咳，”弗拉基米爾哽咽著，顯然是在等著他問這一句，“偵探什麽也沒找到。沒有發現凶手痕跡。但我仍然認為是格裏什卡·傑門季耶夫做的。難怪他在審訊後立即搬到了首都。”

    “他就住在這附近嗎？”周聰十分驚訝。

    “是的！他一回到城裏，加米涅夫就把他叫到警局。我不知道我們英勇的偵探對格裏什卡說了什麽，但他們談完之後格裏什卡立即收拾好東西坐火車走了。我以我的寶劍發誓，這裏麵有蹊蹺。你不覺得太巧了嗎？你在這裏而傑門季耶夫也在首都。”

    “也許他是擔心自己的生命。那些襲擊我父母的歹徒也許也在找他。”

    “我覺得不是。據說他最近把自己鎖在別洛琴斯卡亞，一直沒有離開那裏。”

    “什麽卡亞？”

    “那是一條街道的名字。他的房子就在那裏。達雷爾，我們還是回到最初的問題，馬卡爾·蒂穆羅維奇很快就會回來，我不想和他囉嗦。”

    “叔叔，”周聰盡量選擇措辭以免冒犯弗拉基米爾，“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在寄宿學校學習的這些天是我心情最舒暢的日子。而且我也相信在這裏是最安全的。”

    “你不相信我能保護你嗎？”弗拉基米爾提高了聲音。

    “我當然相信。不過你需要經常出門去探險，此時我不希望親人們因為我而受到威脅。”

    “你這是什麽話！”弗拉基米爾的眼睛閃閃發光。“我們會有什麽危險？達雷爾，請不要任性了。你有家庭，我們是你的家人！現在我什麽都不想聽。趕快收拾好東西，我們要走了。”

    周聰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叔叔。幸運的是，馬卡爾·蒂穆羅維奇及時趕回了辦公室，挽救了不利的局麵。

    聽到遠處傳來主任沉重的腳步聲，弗拉基米爾立刻壓低了聲音。

    “你知道嗎？”馬卡爾·蒂穆羅維奇跨過門檻大聲說道，“我們需要更頻繁地安排突擊檢查。信不信由你，我在短短十分鍾內”發現了多達五個違規活動。

    “是啊。”弗拉基米爾不悅地抿了抿唇，表示對剛才的談話和周聰的固執十分失望，“馬卡爾·蒂穆羅維奇，我剛才和達雷爾談過了，他要離開這裏。”

    “這是真的嗎？”辦公室主任看向周聰。

    “我叔叔誤會了我的意思，”周聰回答道。他清楚地感覺到弗拉基米爾驚訝地看著自己，“我想留在寄宿學校。”

    “弗拉基米爾·維克托羅維奇，”主任說，“你知道你的監護權在這裏沒有法律效力嗎？”如果男孩想留下來，那麽你沒有權利把他帶走。”

    “但他是我的侄子！”弗拉基米爾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可是他還是寄宿學校的學生。我和你見麵已經準備讓達雷爾離開，但是如果這個年輕人不想離開，那麽要尊重他的選擇。”

    “我明白，”弗拉基米爾喃喃道。科爾尼洛夫的回答很刺耳，但是他沒有爭辯來挽回了麵子。“好吧，達雷爾。既然你選擇了自己的命運，希望你不會後悔。”

    “對不起，但這確實是我的選擇。”

    叔叔難以掩飾他的憤怒，向科爾尼洛夫告別，不再理會周聰，氣呼呼地離開了辦公室。

    “你真是讓我吃了一驚，“馬卡爾·蒂穆羅維奇咧嘴笑著，倒在椅子上，“我沒想到你會選擇留下來。為什麽你要這樣做，是真的喜歡這裏還是你討厭自己的親人？”

    “兩者都有。”

    “我提醒你一句，放棄這次機會你就沒有其他辦法可以離開這裏。弗拉基米爾還沒有走遠，如果你後悔的話還來得及。”

    “我可以回去了嗎？”周聰沒有正麵回答。在弗拉基米爾叔叔介紹了寄宿學校的真正宗旨之後，他的警惕性大大提高。

    “去吧！”主任擺擺手放他離開。

    晚上上完課，周聰還拿著木劍努力練習劍法。他不想聽到維特卡喋喋不休的問題，隻能躲進權力之地。在那裏他終於可以冷靜地思考當下麵臨的問題了。

    首先根據弗拉基米爾叔叔的說法，達雷爾父親的前合夥人兼好友格裏戈裏·傑門季耶夫就在首都，他是謀殺達雷爾父母的主要嫌疑人。

    其次，周聰現在明白了寄宿學校存在的目的。事實上，它們是天才少年們的集中營。而且創辦者十分狡猾，用受封貴族的誘餌來所有平民男孩到這裏尋夢。隻不過他們不知道，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會活著看到這個稱號。

    最糟糕的是，這種事你告訴任何學員都沒用。他們不會相信周聰的話。

    周聰無法打破他們的藍色夢想，因為他們每個人都相信自己是與眾不同的唯一。學校裏的每個學生都夢想成為高人一等的貴族，以及隨之而來的財富、尊敬和美麗的妻子。

    坦率地講，情況很糟糕，但是周聰無法在當前的情況下改變它。在他的能力範圍內，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多地挽救學生的生命。不過也許隨著魔法技能的進步，周聰可以想出別的辦法來。

    接下來要考慮的是如何處理突然出現在附近的傑門季耶夫。

    周聰真的很想見見這個人，給他安排一場審訊。

    他完全相信就是這個人雇傭了殺手，甚至可能是謀殺達雷爾父母的直接凶手。

    金錢是一種肮髒的東西，就像硫酸一樣可以溶解最牢固的友誼。金錢比激烈的仇恨或強烈的嫉妒更能導致犯罪。

    當然，周聰現在不打算去找他。不過他不止一次想過偷偷跑出寄宿學校前往首都，在別洛雷琴斯卡亞街找到傑門季耶夫居住的房子，把他想知道的一切從父親的合夥人嘴裏挖出來，然後再神不知鬼不覺地跑回學校。

    不過幻想就是幻想。接下來的日子對周聰來說什麽都沒有改變。

    每天的任務還是一樣的——學習、訓練，盡量不惹上任何麻煩。

    周聰知道，如果自己想活到成年就必須盡快提升自己的各方麵能力。到了明年夏天就要進行第一次學員摸底測試，需要盡可能做好準備。他已經獲得了迎接新生活的機會，他不想死。

    自從叔叔走後，周聰又過上一年級學生的普通生活。

    一年級學生們的魔法水平和格鬥技術都已經有了質的進步。雖然有強有弱，但是所有的男孩都已經能感受到體內的魔力了。

    從那一刻起，幾乎所有的課程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比如語言課上老師給學生們不斷灌輸公國的曆史並且要求記住各種看起來毫無意義的數據。

    而令周聰震驚的是，他已經牢牢記住了亞曆山大·奧爾洛家族的曆史。從他的父親、祖父乃至曾祖父……到現任大公的家庭。他可以清楚地說出大公曾經有過三個孩子，其中隻有一個活了下來，後來為公國奪回三村一城而名聲大噪。

    至於運動場上的日常折磨進一步加劇了。

    列昂尼德開始教學生們如何將自己的身體作為施展魔法的工具。例如，他向學生們展示了訓練應該達到的水平。

    列昂尼德走到一根直徑三十厘米的木杆前，幾拳就將木杆擊成碎片。當他每次用拳頭擊打木杆的時候都會大喝一聲。十秒鍾，場地上隻剩下一根折斷的殘杆從地下伸出來。

    老師的表演令每個人都印象深刻。這樣的實力不禁讓人吃驚。從同學們灼熱的眼神來看，他們完全不相信這是人力所能達到的程度。周聰完全支持他們的看法。

    老師首先從理論講起。列昂尼德向在場的所有人詳細解釋了魔法的效用，它可以讓人從爆發力和耐力兩個方向增強身體的素質。

    用拳打碎石頭很容易，但我們要明白，這不是因為我們的骨頭變得更堅硬了。將石頭粉碎成灰塵的打擊主要是由魔法場的能量而不是由脆弱的身體來完成的。人的手隻是在引導魔法的破壞力。另一方麵，魔法可以滋養人的肌肉，阻止它們感到疲倦。

    如果需要，魔術師可以在保持非常高的速度下不知疲倦地跑上一天甚至兩天，當然需要注意過勞。

    其實學生們就是從這時開始訓練耐力的。列昂尼德堅信跑步是快速提升耐力的最佳方式。而且很可能他是對的，盡管這並沒有讓事情變得更容易。

    整個過程如下。學生們熱身了幾分鍾，然後每個學生都盡其所能，嚐試感受魔法場並將其能量投射到自己身上，然後進行了漫長而疲憊的跑步。

    如果說一開始大多數男孩訓練都是充滿熱情的話，那麽在十分鍾之後就已經熱情大減了。

    導致這種情況的原因不是因為身體疲勞而是奔跑頻率控製不佳的問題。

    有些人步頻過快導致身體迅速發熱，導致一段時間後中暑到底。周聰就是這種情況。幸運的是經過一周的不斷訓練他改掉了這個毛病。

    武術課的內容也發生了變化。周聰最感到厭惡的武器訓練部分大大縮減，或者更確切地說，與戰鬥魔法的配合使用成為訓練重點。不過在每節課的開頭，專門的武器單獨訓練仍然存在。

    “無論一把劍、一根棍子、還是一隻板凳，”米哈伊爾走到一年級學生的隊伍前麵大聲道，“你手中的任何東西都是可以殺人的武器。”

    在他的麵前擺放著一塊高大的花崗岩。這是課前他命令學生們從倉庫搬運過來的。

    周聰知道，這塊石頭本來就是村民贈送訓練學生之用的。不過在寄宿學校裏麵一切苦力工作全都落在了學生們的肩上。搬運石頭也不例外。

    米哈伊爾老師伸手抽出一把薄薄的短劍，刀刃寬度甚至不超過兒童的手指。

    米哈伊爾將用它向學生們展示戰鬥中如何使用武器。

    伴隨著一聲輕微的摩擦聲，周聰看到了老師隨手一揮後的結果。

    一條均勻的裂縫穿過石頭不規則的粗糙表麵。接著好像有人用無形的鞭子敲擊了地麵。隨著一聲巨響，一塊偌大的石頭直接裂成了兩半。眾人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驚呼。

    “怎麽樣？”米哈伊爾滿意地看著學生們驚訝的臉，這就是他要的效果。“這隻是一個受過訓練的貴族所能做到的一小部分。進攻和防守將我們將在不久的將來研究的內容。

    “你摧毀石頭必須用到寶劍嗎？”周聰等老師說完後在旁邊問道。

    “當然不是，”米哈伊爾揮舞著他的寶劍，“切割石頭的是我引導的魔法力量。但是有了寶劍在手，更容易用它來引導魔力場的能量。

    當然，普通人看不到無形的魔法力量存在，更願意相信是寶劍在切割石頭，這是不對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