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探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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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訓練場上的兩個小時在米哈伊爾的咒罵、學生安靜的哭聲中過去了。

    老師看著自己學生們努力訓練的樣子顯然很開心。

    米哈伊爾實際上是一個相當幽默的人。據周聰所知,他非常熱愛金錢、女人和美酒。

    有幾次上課可以明顯聞到他身上的酒味,但是僅此而已,他從來沒有喝醉再來上課。

    米哈伊爾平時對待教學工作認真負責,但不要幻想他會在工作時間外還對此額外花費一分一毫的力氣。

    下課鈴聲一響,他像往常一樣建議學生們課下繼續練習,自己則匆匆忙忙地離開訓練場,或者更確切地說是往行政大樓方向走去。

    包括日丹在內的六個男孩留在了訓練場繼續加練。

    不得不說,日丹·加裏寧(周聰最近才知道他的姓)對待學習的態度是十分認真的,課下花了很多時間訓練。他的幾個夥伴也一直仿效他的樣子

    等到老師的身影完全消失後,周聰將對自己計劃毫不知情的維特卡叫到身邊,讓他趕緊去找列昂尼德過來。

    周聰的計劃裏教訓日丹等人隻是引子,他也沒有殺死日丹的打算——雖然他是個混蛋,但是還不應該死。

    維特卡像往常一樣試圖猜出周聰的想法。周聰揮了揮手,答應過一會兒會告訴他一切。維特卡得了承諾之後才衝去尋找列昂尼德。

    周聰等了一會兒,估計維特卡應該已經見到列昂尼德了,便對著日丹大聲喊道:

    “加裏寧,你好嗎?”

    “你想要幹什麽,周聰?”

    看到周聰手中提著武器,日丹明顯緊張了起來。

    “告訴我,當你陷害維特卡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後果?”

    “那是他自己的錯!基斯利亞克差點被他弄瞎!”

    “好吧,我們今天就讓它名副其實。”周聰咧嘴一笑,故意慢慢舉起木劍,然後便是一記斬擊。

    站在日丹右手邊的基斯利亞克發出一聲豬叫,伸手捂住了臉上的傷口。鮮血從指縫中流出。

    此時留在訓練場的其他男生已經意識到出了大事。他們紛紛向場外跑去。在場的所有人中隻有帕霍姆試圖幫助基斯利亞克,但被周聰阻止了:

    “再走一步,你就會躺在他的身邊。”

    “你會受到懲罰的。”日丹的眼中出現了恐懼。

    “你在說什麽?”

    周聰再次揮動手裏的木劍朝日丹的腿上掃去。這孩子又是一聲尖叫,落荒而逃。

    在維特卡被關進冷藏室的那一天,周聰對眼前這兩個人充滿仇恨,不過現在他已經將其變成了一種冷靜而精準的算計

    一股強烈的氣流幾乎將周聰的頭皮撕掉——列昂尼德已經來到了訓練場。

    導師沒有浪費一秒時間,飛奔到日丹身邊給他止血,然後跑向基斯利亞克。

    幾分鍾後,兩人痛苦的呻吟停止了——導師讓他們進入夢鄉。

    “去找兩副擔架,他們需要去看醫生。”列昂尼德對在場邊嚇壞了的維特卡喊道。

    周圍的男孩們顯然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但在聽到導師命令後立即趕來救人。周聰則和列昂尼德單獨待在一起。

    “你到底要幹什麽?”列昂尼德疲倦地靠在訓練場的柵欄上,“好吧,你為什麽要這麽做?複仇?”

    “他們陷害了維特卡。“周聰摩挲著自己的脖子回答道。剛才的氣波對他的頸椎震動不小。

    “白癡。雖然我知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做,但是規矩就是規矩。到冷藏室去讓你的大腦冷靜冷靜吧。

    踏馬的,我一定是在眾神麵前做錯了什麽,他們才會派你來懲罰我。我再一次確信——貴族在哪裏,哪裏就出問題。”

    “事故並非偶然。”周聰回憶起一幅漫畫中的一句話。

    “你在說什麽鬼話?什麽事故並非偶然?你很煩人。如果我是主任一定會把你趕出寄宿學校,這樣大家都可以鬆一口氣。”

    導師知道等待男孩們的是什麽,還一廂情願地希望學生們平靜地接受它,這不符合周聰的想法。

    “我們當中有多少人能活到訓練結束?二個還是三個人?”

    “誰告訴你的?”列昂尼德緊張起來。

    “有區別嗎?你回答會多少人?”

    “很多。”

    “列昂尼德,你也是寄宿學校的畢業生,你們當年有多少人畢業了?”

    “一半,”男人呼出一口氣,腦子裏在思考著什麽。“弱者在戰爭中沒有立足之地。”

    “而你認為這樣可以嗎?”

    “別問我,周聰!我和你不同,是真實經曆過這一切,住口!如果我至少再聽到你一個字,那麽你會斷掉一隻胳膊或大腿的。”

    在當前的情況下,再去拉著老虎的尾巴顯然是不值得的——周聰四肢健康地在晚上出去。他不得不閉上嘴,雖然他真的很想跟導師進行坦率的談話。

    導師的命令還沒過幾分鍾,幾個男孩同時跌跌撞撞拖著用粗樹枝和厚木板組裝的破舊擔架跑來。

    日丹和基斯利亞克仍舊沒有恢複意識,被男孩們送到並醫生那裏。列昂尼德示意周聰到冷藏室去。

    這一次,列昂尼德沒有組織大家來參觀,所以兩人孤零零地走著,隻有維特卡遠遠地跟在後麵。

    打開冷藏室的程序和之前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現在要被關進去的是周聰而非維特卡。

    “一天,”當石門打開時列昂尼德看著周聰道,“我希望這對你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教訓。進去吧!”

    周聰向前走了兩步,進入了所有學生聞風喪膽的地方。

    在石門將自己與外界隔絕之前,周聰趁著外麵的光線瞄了一眼石室裏的擺設——一道道涓涓的流水從牆上流到腳下的溝裏。室內沒有椅子也沒有桌子。

    在最後一絲光芒消失之前,周聰認真觀察的是自己必須穿透而過的那堵牆。它位於門的左側,周聰設法弄清楚了它的方向和大概的步數。

    當大門砰地一聲關上時,周聰試圖盡可能按照想像中的路線向牆邊走去。

    黑暗,沒有一絲光亮的完全黑暗籠罩著周聰。

    他就像困在蛛網中的蜘蛛。

    隨之而來的是寒冷。盡管周聰穿著兩件毛衣,但周聰感覺自己就像赤身裸體地浸入了冰水當中。

    又過了幾分鍾,周聰感覺身體的能量開始流失。起初隻是涓涓細流,但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越來越強烈,令人恐懼。

    周聰感到有萬千冰冷的鋼針輕而易舉地刺穿了身體,從裏麵透出來的不是熱量,而是生命本身,沒有什麽可以與之抗衡的。

    無助、恐懼,正是這些感覺讓無數學生們無法忍受這裏的夜晚。

    周聰不想忍受這樣的折磨,隻想盡快離開這裏,但還是小心起見等了大約二十分鍾。

    在這期間,周聰差點徹底凍僵。然後他脫掉帶有學校標誌的校服,屏住呼吸試著激活神技。

    他的身體盡可能地緊貼在粗糙、致命的冰冷牆壁上,然後向牆內走去……

    神技奏效了。

    現在要做的是不要被困在石牆裏。

    冷藏室外牆的厚度有三十多厘米,恰好與周聰神技所能穿透的距離相當。

    他拚命向牆內前進,強迫自己走得更遠。

    對於死亡的擔心突然降臨,但是周聰盡自己所能驅趕它們,驅動自己的身體穿過石頭。

    在某個時刻,似乎他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周聰會毫無意義地死在牆裏,但下一刻周聰的眼睛看到了外麵的光芒——他成功了。

    周聰蹣跚地走到牆外一百多米的小樹林裏,在那裏躲了一會兒。

    冰冷的石室和穿牆時的艱難消耗了他太多的能量,所以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複。

    當然,附近村子裏的居民可能發現周聰。但是據他所知,村民們都盡量遠離寄宿學校。

    年輕的身體像海綿一樣吸收周圍的能量。

    周聰躲在一棵大樹下盡量放鬆身體,以加快恢複體力的過程。經驗表明,正是這種方法才可以擺脫肉體的疲勞和精神萎靡。

    一個小時後,周聰發現出現了一個在當前條件下無法解決的問題——饑餓。周聰

    他真的很想吃東西,最好吃點甜點。

    如果有更多的時間,周聰會找到食物——夏末的森林裏有著豐富的大自然饋贈。

    不過周聰的時間隻有一天,這意味著他不得不忍受饑餓。要知道,如果明天周聰不能按時偷偷回來,那麽後果會是非常悲慘的。

    周聰不打算親身去測試比關進冷藏室更可怕的懲罰。

    跟據他的估計,自己逃出學校的時間已經接近晚上九點。此時月光撒在小樹林裏,周聰仔細檢查了周圍的環境,然後繞過寄宿學校和村莊,朝著通往公國首都米爾哥羅德的公路走去。

    在路上周聰撿了一根沒有葉子的粗長樹枝,代替留在訓練場的木劍。他的腿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首都就在前方。

    很快寄宿學校和村子就被遠遠拋在了後麵。

    對他來說,選擇今天出門十分幸運。因為最近整整一周都沒有下雨,道路幹燥且相對幹淨,不必被泥濘的爛路耽誤行程。

    周聰用魔法的能量滋養著腿部的肌肉,讓它們能夠長時間保持很高的速度且沒有疲勞感。不過代價是身體的體溫不斷升高,需要每隔一個小時休息散熱。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有各種的代價。

    經過大約半小時的高強度跑步,周聰不得不把衣服脫到腰部。汗水從他滾燙的身體上滴落下來,幾乎要把衣服完全浸濕。

    很快,那種可怕的生理欲望讓他自然地慢下腳步。

    周聰身上沒有帶水,他也絕對不想從旁邊的溪流中取水,為此不得不忍受極度的幹渴。

    周聰不知道自己跑到首都還需要多少時間,但是根據他的估計,從離開小樹林的那一刻起已經過去了大約四個小時。

    為了防止被人發現,一旦路上出現人影周聰就要躲到路邊。一個男孩在夜晚的土路上奔跑,真是一個令人難忘的景象。

    遠遠看到米爾哥羅德城輪廓的時候周聰放慢了腳步。

    即使在夜晚,首都城內外來往的客人也是絡繹不絕,他無法不讓來往的人群看到,因此隻能扮作一個普通的旅行者。

    等到第一批棚屋密密麻麻地顯現在都城郊外,天已經完全黑了,這會極大地幹擾對城市方位的判斷。

    二班男孩給周聰畫的那張城市地圖隻標注了主要的街道,所以還需要周聰自己去詢問確切的位置。不過由於周聰實在渴得冒煙,當他終於進入城市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最近的水井。

    路上一個滿身惡臭的流浪漢含糊不清地咕噥著,還是靠比劃給他引出了正確的方向。

    眼前的這條街就是一片亂七八糟的茅屋和土房,在昏暗的月光下很難分辨位置和方向。

    街道上沒有燈籠也沒有火把,甚至連各家各戶的窗戶裏也沒有點燃的蠟燭。

    整條街道白天可能看起來並不那麽淒涼,但到了晚上卻好像是被遺棄的荒地,給人的感覺就是肮髒、黑暗和荒涼。

    城裏唯一在夜晚時仍舊喧鬧的建築是一座小酒館——在哪裏你可以隨便和一個陌生人喝酒、唱歌並且拍打對方的臉。

    說巧不巧,周聰要找的水井恰好位於酒館的門前。如果不是因為極度口渴,周聰是絕不會把頭伸到這裏。

    在酒館的入口附近,兩團篝火正在熊熊燃燒,不知名的肉類被烤得香味撲鼻。火焰產生的影子在街上舞動,扭曲成奇異形狀的黑影,又分散成一團聚。

    借助篝火發出的光線,周聰看到有兩個人站在井邊閑聊。

    周聰本來打算等他們聊完離開再過去取水。但是一來周聰不知道他們會在那裏說上多少,二來周聰已經沒有辦法忍受喉嚨冒煙的感覺,於是他徑直走到井邊,隨口打了句招呼便把一個軲轆上的水桶扔進井裏。

    “小子,你在這裏做什麽?一個醉漢用醉醺醺的眼神看著他。

    “我的媽媽叫我來打水。”周聰一邊用嘶啞的聲音回答,一邊用手轉動著軲轆。

    “你的水桶在哪裏?”

    “我一會拿過來。”周聰專心轉動鐵把手。

    “你真有趣,”另一個人笑著說道。“趕快離開這裏,不然我把水桶套在你脖子上。你看不到大人在說話嗎?”

    “我馬上就好了。”周聰陪笑著將水桶拉近井口。

    “哦,你這小狗!你不懂得尊重長輩嗎?”

    一個人朝周聰揮拳打來。周聰沒辦法鬆開把手,側身躲開了這一擊。

    “你們真是給臉不要臉,”周聰看到水桶帶著旋轉的繩索掉進井裏,不由得勃然大怒。“不給你們點兒厲害嚐嚐,你還以為我是病貓!”

    費了好大力氣打來的清水馬上就能入口,結果被兩個人打擾而失去,這讓周聰很生氣。

    他無法克製自己的怒火,衝上去就對兩個男人拳打腳踢。第一個男人的臉碰到了周聰的膝蓋,有什麽東西嘎吱作響。這時周聰已經繞到第二人身後,一腳踹在支撐腿下,讓他的腦袋和井口來了個親密接觸。

    不到一分鍾,兩個醉醺醺的男人就平靜了下來了。或許到了早上他們也不會記得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周聰自己也沒料到解決他們如此輕鬆。

    小酒館的其他遊客對井旁的小衝突沒有任何重視,繼續開心地玩著樂著。

    這回再也沒有人打擾周聰打水了。那美妙的井水散發著金屬的鏽味,治好了他的渴意,洗去臉上的塵土。

    為了防止出現意外,周聰給井旁的兩人把了把脈搏。

    確定兩人一切正常後,周聰又回到了通往城市的中央馬路。

    是啊,要不是這兩個人喝得這麽醉,事情就不會這麽順利了,周聰自己也會引起別人人注意了。這次他的出手成功了,但是以後遇到這種情況還是需要提前考慮一下。

    離市中心越近房子就越高,街道也越幹淨明亮。帶有傳統發光球的燈柱開始在道路出現。遊蕩的路人馬車,包括幾輛汽車的漆麵都閃閃發光。

    根據周聰口袋裏的地圖,他需要經過四個十字路口左轉,再走兩個街區,然後再做打算。

    做完所有必要的事情後,周聰還是去了一條完全不同的街道。

    結果還算不錯,因為幾個年輕人好心地向周聰解釋了傑門季耶夫所在的街道的位置以及應該如何到達那裏。

    好吧,現在最困難的事情就是找到傑門季耶夫的家,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去。

    傑門季耶夫當然不會魔法,但是顯然也不應該低估他。誰知道他可能在屋子裏準備了什麽驚喜?

    找出傑門季耶夫住的房子是另一個困難。周聰一共數了一下街道兩邊的二十多座住宅樓。結束路燈和月光的幫助,使得他在豪宅之間往來穿梭成為可能。

    首先周聰檢查了幾棟樓,它們的一樓有很多商店和餐館。這些場所的主人很可能住在二樓。

    其餘的房子沒有提供有關主人的任何線索。到處都關著門,窗戶裏的燈隻是偶爾亮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