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義笑了笑，也不反駁，繼續道：“她叫阿蓮，性格很溫柔體貼，也很剛強，我追求過她，但被她拒絕了。”

    頓了頓，他繼續道：“她的解釋是，因為有過一段不好的婚姻，後來丈夫出事了，她去算命，算命先生跟她說，她的命生得不好，會克夫，所以不想連累我。”

    “所以你信了？”林楓來了興趣，問道。

    “不，我把那個算命先生揍了一頓，又給他一大筆錢，讓他跟阿蓮說些好聽的話，你猜結果怎麽著？”

    阿義反問道。

    “不知道。”林楓搖頭。

    “嘿嘿，算命先生沒有妥協，他說這是命中注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他還反過來勸我不要和阿蓮走得太近，否則要倒大黴。你知道的，像我這種大高手，根本不會信這個……”

    說到這裏，阿義輕歎一聲，後麵的話也不再說下去了。

    林楓眉頭一挑，這豈不是說，算命先生的話都應驗了？

    這時，兩人已經走到燒烤攤前。

    林楓打量那道瘦弱的身影，四十歲左右的年紀，模樣算得上清秀，皮膚白淨，幹活很利索。

    “阿蓮，老規矩。”

    阿義笑著喊了一聲，在靠邊一張小桌子坐下來，林楓在對麵坐下，卻被他擺手示意往旁邊挪一挪。

    林楓愕然，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這才發現，阿義的角度正好對著燒烤攤。

    “你怎麽搞得滿身都是血水，幹什麽去了？”阿蓮走過來，問了一句。

    “嗬嗬，去幫老陶殺豬了。”阿義笑著說了一句。

    阿蓮低哼一聲，轉身回到燒烤攤，不多時拿來一條熱毛巾遞給他，阿義樂嗬嗬地接過，擦去臉頰、手臂的血跡。

    “喂，你下次編好點的理由行不，哪有大晚上殺豬的。”林楓低聲提醒。

    “我知道，可惜沒有下次了。”

    阿義搖搖頭，放下毛巾，掏出一根煙點上，望著阿蓮的瘦弱的背影獨自出神。

    “你結婚了沒有？”阿義忽然問。

    “沒有。”

    “有沒有女朋友？”

    “問這個幹什麽？”

    “沒什麽，我隻是想告訴你，如果以後結婚的話，好好找個班上吧，不要混江湖了，不合適。”

    阿義忽然來了這麽一句，語氣莫名的有些悲傷。

    林楓愣住。

    這句話裏，他仿佛感受到，一個瀟灑豪邁、四海為家的江湖浪子有了各種牽掛之後，不得不放下手裏的刀，收斂江湖氣，為老婆和孩子奔波。

    “時間差不多了，多謝你讓我多活半個小時。”

    一根煙抽完，阿義掐滅煙蒂，低聲說了一句，氣息驟然變得虛弱，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慘白，渾身顫抖，嘴角開始溢血，眼神也逐漸渙散。

    靈力耗完了，他的時間也到了。

    啪！

    這時，阿蓮恰好端著一盤烤好的魷魚走過來，看到這一幕，她一下子愣在原地，手裏的盤子摔落在地，摔得粉碎。

    “不好意思……以後，不能幫你出攤了。”阿義雙手趴在小桌上，衝她咧嘴一笑，可惜嘴角仍在流血，而後，他的笑容逐漸凝固、定格。

    他的頭徐徐歪了下去，好似睡著了一般，再不能醒來。

    “他很厲害的……怎麽會死呢？”

    看著好似熟睡過去的阿義，阿蓮喃喃自語，眼神變得木然，仿佛陷入了魔怔，又似乎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這是他留給你的。”

    林楓站起來，掏出那張嶄新的存著放在桌子上，看著阿蓮，說道：“他的後事，我……”

    “我知道怎麽做的，他不知一次和我說過，我記得的……”阿蓮麵帶哀傷，走過去對那幾名食客說了幾句，他們紛紛結賬離開。

    小巷變得安靜，隻有阿蓮越發急促、粗重的呼吸聲，瘦弱的肩膀微微起伏，眼眶變得濕潤，但沒哭出來。

    她在無聲抽泣。

    林楓看著她，心情很沉重，不知道怎麽安慰。

    甚至在這一刹那，他想到了周依諾，如果，某一日自己離開了，她是否也會這樣？

    最終，他沒有說話，轉身離開。

    “你等一下。”

    阿蓮喊住林楓，打開腰包，掏出一隻淡綠色的小竹筒似的物事，遞了過來，道：“這是阿義留下來的，他說過，誰能送他最後一程，就把這個東西交給誰。”

    林楓接過，入手很沉重，是一隻青銅製成的小筒，接近一尺長，表麵覆滿斑駁銅綠，充滿歲月沉定的滄桑和古舊氣息。

    “什麽東西？”林楓問道。

    阿蓮茫然地搖頭，表示不知道。

    “阿義修墳之後，麻煩你告知我一聲。”林楓說完，和阿蓮互留了電話，揣著青銅小筒轉身離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