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婉歌眼眶有些發紅：“爺爺，您別這麽說，我先給您看病，肯定會好起來的。”

    旁邊孔遲也認真道：“太爺爺，您要相信媽咪的醫術，媽咪可是蟬衣！”

    老爺子感慨笑道：“好，我相信，不過我信的不是蟬衣，我信的是小歌兒。”

    一旁慕容霆道：“爺爺，那讓孔婉歌快給您瞧瞧吧。”

    老爺子不滿看他一眼：“不開竅的家夥，哪個男人叫自己媳婦喊全名的？叫婉歌。”

    慕容霆一陣惡寒。

    見他一張臉跟撲克牌似的，老爺子白了他一眼：“愣頭青，要不是爺爺我做主，我看你到現在也娶不上媳婦。”

    隨即轉頭對孔婉歌，春風和煦道：“小歌兒，這臭小子有智商沒情商，你就多擔待些，他要是惹你不開心了，你告訴爺爺，爺爺給你做主，唉，我這一把老骨頭，其實身體什麽情況，心裏都有數，你也不用有太大負擔。”

    孔婉歌安慰道：“爺爺，我們的事您就不用操心了，我先給您號脈吧。”

    老爺子“哼”了一聲指著慕容霆：“也就是小歌兒護著你，不然看我不給你打出去！”

    慕容霆：“……”

    孔婉歌將三指撘在老爺子手腕上，仔細感受著。

    半晌，她皺了皺眉，睜開眼：“爺爺，您發病時是什麽感覺？”

    “惡心，頭疼，心跳跳得很快，嚴重的時候會出現幻覺。”

    孔婉歌又起身，查看了一下老爺子的眼底，舌苔，隨後微沉不語。

    慕容霆見狀蹙眉道：“什麽病，能治好嗎？”

    孔婉歌沒回複，輕歎了一聲：“爺爺，您這兩年的飲食用藥詳細給我說說。”

    老爺子微微一頓，詳細描述了一番，他的生活很自律，基本找不出問題。

    孔婉歌想了一下道：“那您方便把您常吃的藥拿給我看看嗎？”

    老爺子招了招手，沒一會兒，管家將藥都拿了出來。

    孔婉歌在桌上仔細將每一樣藥拿起來看了一會兒，片刻後，停在了兩個小瓶子前。

    其中一瓶是跌打損傷藥，另一瓶是內服的藥，沒有名字。

    她擰開第一瓶，聞了聞，轉頭問：“這跌打損傷藥老爺子用了多久了？”

    管家連忙道：“老爺子有關節炎，一到陰天下雨就發作，這藥是二爺送來的，效果很好，已經連用了差不多小一年了。”

    孔婉歌又拿起第二瓶內服的藥，聞了聞：“這瓶呢？”

    管家看了一眼床上的老爺子，見他沒有阻攔的意思，便實話實說道：“不到半年。”

    孔婉歌點了點頭，隨後在房間四下掃了掃，走向了一張條桌前。

    她拿起桌上的香爐。

    這香爐似是已經很久沒點了，表麵積了一點灰，聞起來還帶著殘存的香氣。

    她還沒問，管家就主動開口道：“老爺子睡眠不好，這是二爺托人送過來的香，安神助眠很有效果。”

    孔婉歌將香爐放回原位，攥著那兩瓶藥走回床邊，對著慕容霆淡聲道：“爺爺的情況，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慕容霆皺眉道：“中毒？”

    孔婉歌將那小藥瓶放到床頭櫃上：“中毒這件事，想必爺爺自己也早知曉了吧？”

    慕容霆愣住，豁然轉頭看向床上的老爺子。

    就見慕容淵閉了閉眼，神色沉鬱。

    半晌，他睜開眼歎息了一聲，緩緩道：“其實這件事，我也是一年前才知道的。”

    “您真的知道……”慕容霆神色微怔。

    老爺子再次長長歎了口氣：“一年前，一個很多年沒見的老友過來探望我，他做了一輩子中醫大夫，看過之後說我的情況是中毒，隻是他醫術有限，看得出是中毒了，卻解不了，隻能給我粗粗調配了一副抑製毒素的方子。”

    他感歎道：“也幸得他這方子，否則上次發作，我怕就已經醒不過來了。”

    話音落地，房間一片安靜。

    半晌，慕容霆紅著眼底問：“毒是誰下的？”

    老爺子沉默下來，沒再說話。

    孔婉歌長籲了口氣道：“是你二叔。”

    慕容霆一怔，隨即反應過來，為了逼迫老爺子修改遺囑，他這個二叔還真是心狠。

    他接著疑惑的問：“難道那安神香有問題？可傭人也經常進出老爺子房間，為什麽沒有中毒？”

    “因為你二叔這毒，下得極為巧妙。”

    孔婉歌將床頭那瓶跌打損傷藥拿起來：“這瓶治療關節炎的藥，核心成分是地北星，這味藥材本身雖含毒性，但少量外用無恙。”

    說著，她轉身又去將剛剛的香爐拿過來：“老爺子所用的香裏含有白梔楓，這白梔楓單用也沒有任何問題，可是它一旦和地北星碰到一起，便會強化地北星的藥性，表麵上爺爺是覺得這治療關節炎的藥好用，實際上卻早已經中了地北星的毒。”

    “這地北星中毒後，初始不顯，但會慢慢腐蝕人的五髒六腑，因為腎髒主要作用是排毒，長此以往，腎髒負擔最重，是以去醫院查看，查出的也是五髒有損，腎髒尤甚。”

    她拿起另外一個內服的藥瓶：“爺爺的這位朋友調配的這解藥，用的核心藥材是八角蓮，這藥材本身雖可解大多數的毒，但是終究不夠對症，隻能治標不治本。我也是看到了這個藥，才推斷爺爺可能已經知道自己中毒了。”

    慕容淵聽著孔婉歌徐徐解釋，不禁讚歎道：“小歌兒，你這一手醫術，和你母親比，也不遑多讓啊！”

    慕容霆聽完，雙拳緊握，轉頭看向老爺子：“您早就知道二叔給您下毒，卻還一直縱容他？”

    慕容淵眼神移開，不自然道：“哪裏縱容了，那香和藥我不是知道後就不用了嗎。”

    “您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慕容霆本能抬高聲音。

    老爺子一瞪眼：“那你讓我怎麽辦，那終歸是你親二叔，是我慕容淵生下的種！”

    慕容淵眼眶發紅，微微顫抖道：“你父親從小天資聰慧，我一心培養他，卻忽略了你二叔的感受，等發現你二叔走偏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這麽多年，他落到如今這個下場，我的責任重大……”

    老爺子微微哽咽，孔婉歌見狀，過去拍了拍老爺子的背：“爺爺，您別想太多了，不要把過錯都往自己身上攬，二叔是成年人了，要為自己的過錯負責，您當務之急是好好治病。”(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