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燁舟

    “麗菲，來來來，再吃點這個菜。這個可是這家餐廳的招牌菜，而且，今天廚師發揮的不錯，口味真的很好。”陶之兆拿起公筷，為餐桌對麵的漂亮女子夾菜，熱情而周到。

    旁邊的湯盆裏，持續地升騰著熱氣，就好似陶之兆內心的熱情。周圍雕梁畫棟的實木屏風，溫馨朦朧的彩燈，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將漂亮女子和陶之兆兩個人抱在一起。

    此刻，餐廳裏的客人漸漸地少了，沒有了其他人說話聲的打擾，桌旁的過道上也沒有了來來往往的人。一切是那麽安靜，一切仿佛都屬於陶之兆和對麵漂亮的女子。

    這個月就快要過去了，麗菲是陶之兆本月相親的第三個對象。前兩個相親對象，都是因為沒感覺，最後，聊著了一段時間，就涼涼了。

    而此刻，麵前這個叫麗菲的女子，著實讓陶之兆怦然心動，他不想再失去這次寶貴的機會。

    “謝謝你，陶之兆先生，我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今天的晚餐很豐盛，讓你多費心了。”麗菲身穿旗袍，穩穩地坐在椅子上，端莊秀麗。

    “應該的！應該的！嗬嗬嗬。”陶之兆殷勤地笑著，又給麗菲夾了兩樣菜。

    麗菲正襟端坐，對陶之兆夾來的菜，隻是微微地欠身，微笑地點頭，以示回應。

    “剛才，我淺談了一下紅茶的茶藝和文化。現在，我們一起交流一下綠茶的茶文化吧。”麗菲說著，拇指和食指捏起餐桌上的小茶碗，緩緩地送到自己的唇邊，優雅地抿了一口茶水，蘭花指微翹，此時的她，宛如畫中的仙子。

    “綠茶是吧？嗬嗬嗬……其實，我對網上經常出現的‘綠茶婊’還是挺熟悉的……”陶之兆咧著嘴，酣然而笑。

    “嗤……”當聽到“綠茶婊”這三個字，麗菲突然感覺意外，還有點反胃，剛剛抿入口中的茶水一下子噴了出來，茶水濺到了麗菲精美的旗袍上。

    她趕緊把手中的茶碗丟在餐桌上，抽出好幾張餐巾紙，不住地擦拭著自己旗袍上的茶水。她眉頭緊鎖，麵容冷峻。

    看到麗菲如此境況，陶之兆忽然感覺自己剛才脫口而出的“綠茶婊”很不合時宜。

    “哎呦！實在是不好意思！麗菲，我來幫你吧。”說著，陶之兆一口氣從餐巾盒裏抽出了十來張餐巾紙，亂糟糟一團紙巾，遞到了麗菲的麵前。

    麗菲皺著眉頭，瞥了一眼，盡力壓著激憤的語氣，說：“陶先生，不麻煩您了！”

    陶之兆尷尬地笑著，點著頭，緩緩地坐回了座位。

    “先生，小姐，我們這裏已經到了打烊的時間了，麻煩二位買單。”一個年輕的女服務員走到了餐桌旁，對著陶之兆和麗菲禮貌地說。

    陶之兆聞聽，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馬上要到半夜十一點了。

    他扭過頭，很不耐煩地對服務員說：“你們這裏也太死板了吧！這不是在明顯地趕走客人嗎？我們正吃著盡興，聊著盡興。你們這麽一來，還讓我們怎麽吃啊！”

    “這位先生，我們店最晚的營業時間就是十一點。到了時間，就要打烊關門的，這是我們店的規定。”女服務員禮貌而認真地說。

    “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啊！這麽一個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嗎？就你這個笨腦袋，還想做服務員嗎？”陶之兆忽地站起身來，用手指著女服務員的鼻子，氣急敗壞地大喊。

    “這位先生，您不能侮辱人啊！我是按照餐館規定辦事的，盡職盡責。您怎麽能夠說我笨腦袋啊！你有沒有點素質啊！”女服務員也毫不示弱，但是，在跟陶之兆高聲理論的時候，女服務員的眼眶裏漸漸地閃出氣憤和委屈的淚珠。

    陶之兆將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碗筷差點掉在地上。他繼續對著女服務員怒吼：“我素質就這樣！你能把老子怎麽樣？啊？”

    看著麵前這個顧客蠻不講理，又如此地暴躁，女服務員隻好默不作聲，倒退一步，趕緊走開了。

    陶之兆見女服務員灰溜溜地走了，雖然沒有消氣，但是，至少不再繼續發火了。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又伸手抽出十來張餐巾紙，擦了擦嘴角的唾沫星子。

    這時，對麵的麗菲已經緩緩地站起身，拉了拉身上旗袍的幾處褶皺，將精致的小挎包挎在了自己同樣精致的肩膀上，對著氣息急促的陶之兆莞爾一笑，說：“陶之兆先生，我想我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感謝您這頓豐盛的晚餐，也感謝您的熱情款待。我身體有點不舒服，先走一步了，我們有機會再聊吧。”

    還沒等陶之兆擦幹淨嘴角的唾沫星子，麗菲早已經款款地走出了餐廳的大門口。

    聽完麗菲的話語，陶之兆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那婀娜優雅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口。

    有機會再聊？嗬嗬，鬼才相信！陶之兆雖然有些毛糙，但是，還算有一些敏銳的直覺。他知道，這是第一次和麗菲見麵，也是最後一次了。

    究竟是自己哪裏出錯了？自己哪裏出了問題？自己說的“綠茶婊”？自己在服務員麵前表現的粗魯和莽撞？

    嗯，沒準自己剛才對服務員發火的樣子暴露出來自己的暴脾氣。跟女人約會，最忌諱的就是情緒失控，而且，還是第一次約會。第一印象很重要啊，自己又失去了一次寶貴的機會。

    怪誰呢？怪自己不爭氣唄。對了，還怪那個呆頭呆腦的女服務員。如果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催促自己的話，那麽，自己也不至於情緒失控。至少，女服務員就是導火索。

    陶之兆回頭，斜著眼睛，瞪著不遠處收銀台的位置。此刻，收銀台裏麵沒有人，又瞪了一眼廚房的位置，隱約中，廚房的門裏麵有燈光透射出來。

    看來這些服務人員正在廚房裏麵吃小灶，這幫飯店裏的人還真舒服，風吹不著，雨打不著，幹完活了，吃吃喝喝都是現成的，想吃啥就吃啥。都這麽舒服了，難道耐心地等我把飯吃完，不行嗎？真是豈有此理！

    想到這裏，陶之兆心中惱火。身子靠在椅子背上，翹起二郎腿，一支煙卷叼在嘴角處，雙手握著手機，聚精會神地打起手機遊戲。

    哼！你不是為難老子嗎？那好！老子就是不走！老子跟你橫道底了！你有種開個鏟車過來，把老子鏟出去！

    陶之兆牛脾氣的倔強勁頭又上來了。逆反的心理狀態經常在他的生活中出現，天不怕，地不怕。

    隻要一打起手機遊戲來，時間就過得非常快。當陶之兆再次活動著酸痛僵硬的身體時，發現時間已經是半夜十二點了。

    關掉了手機遊戲，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整個餐廳的就餐區裏，所有的餐桌都是空的。並且，都已經被收拾得幹幹淨淨，餐桌正上方的吊燈也都熄滅了。四下裏昏暗，甚至漆黑一片。

    隻有陶之兆的這個餐桌上，殘羹冷炙，滿桌子的剩菜依然沒有人來收拾，也沒有女服務員再過來催促他結賬走人。飯桌正上方的吊燈依然明亮著，整個空蕩蕩而且漆黑一片的餐廳裏麵，隻有他自己這個一小塊還亮著燈光。

    這個時候，陶之兆的怒氣早已經消散了，不過，還是有幾分心氣兒，等到一會好好懟一懟那個女服務員。即便是過了打烊的時間，老子沒走，這天也沒塌下來啊！他已經在腦子裏麵組織好了語言，一會離開餐館的時候甩給女服務員，最後自己再好好地出出氣。

    當陶之兆扭過頭，看向餐廳收銀台和廚房的方向時，發現收銀台裏麵依然沒有人。而廚房早已經關上了門。

    咦？怎麽回事？人哪裏去了？想到這裏，陶之兆趕緊走向收銀台，繞過前麵，來到側門，向收銀台裏麵張望了一下，裏麵也是空蕩蕩的，空無一人。

    他趕緊朝著廚房走去。來到廚房的門前，發現廚房的門已經被一個明晃晃的大鎖頭鎖住了。

    看到這個大鎖頭之後，陶之兆心中一驚。轉過身來，又麵向整個餐廳的就餐區，一片空蕩蕩，四周的角落裏漆黑一片，靜悄悄的。隻有自己吃過飯的那個餐桌還亮著燈。

    此時，陶之兆的心氣徹底平息了，轉而，一種恐懼的不祥之兆籠罩在了他的心頭。他皺起了眉頭，瞪大雙眼，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有人嗎？”他試探性地大聲喊叫了一聲。

    微弱的回聲，從空蕩蕩的大廳裏回蕩著。過了好一會兒，仍然沒有人回應，更沒有之前那個女服務員的回應。

    “嗨！有沒有人啊？你們餐廳不是要打烊嗎？我現在吃完飯了，我要結賬了，你們也可以關門了。”陶之兆大聲地喊叫。

    靜默了好一會，陶之兆隻是聽著自己的回聲，在空曠的大廳裏麵回蕩並漸漸消失。看著四周也沒有什麽異常的現象，他心中的恐懼感也漸漸地減弱了。畢竟，一個行走社會的大老爺們，什麽風浪沒有見過。況且，自己胳膊粗，力氣大，我怕誰！

    他在大廳裏的過道上，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模式，借著燈光，在大廳裏麵巡視了一番，仍然沒有找到什麽人和自己一直想看到的女服務員。

    “嗨！如果沒有人的話，那我就走了！如果你們不來收飯錢的話，我就不付錢了啊！”大喊了一聲，他快步往餐廳的大門口走去。

    當他來到餐廳的大門口時，驚訝地發現，大門口竟然關上了門，外麵的卷閘門也拉了下來，緊緊地貼著地麵鎖上了。

    完了！自己被鎖在這個餐廳裏了！陶之兆心中一驚，不由得緊張起來。沒想到那個呆頭呆腦的女服務員竟然是個狠角色，麵對麵搞不過自己，背地裏使陰招。

    他大踏步跨到了大門近前，正打算掄起拳頭，重重地砸門。

    “嗚嗚嗚……嗚嗚嗚……”突然，他聽到了一絲的哭聲從餐廳的角落裏傳來，哭聲淒淒切切。他趕緊轉過身來，驚恐地瞪大雙眼，掃視著整個大廳，心跳加速。整個大廳開始漂浮著哭聲的回音，若隱若現。

    “嗚嗚嗚……嗚嗚嗚……”哭聲越來越清晰了，從音色來判斷，這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陶之兆聚精會神，瞪大雙眼，搜尋著哭聲傳來的方向。收銀台，對，是從收銀台裏麵傳來的，他十分確定自己方向的判斷。

    可是……可是，剛才自己明明查看過收銀台的裏麵，根本沒有發現裏麵有人。那麽，此時女子的哭聲又是怎麽出現的啊？

    陶之兆驚恐萬分，迷惑不解。他走向收銀台的腳步漸漸地放慢了。其實，他很想看一看收銀台後麵到底是誰在哭泣。可是，他總是覺得會在收銀台後麵看到害怕的東西。這害怕的東西有曾經看到過的，也有曾經沒看到過的。而沒有看到過的東西，竟然更讓他感到恐懼，好似一隻腳已經懸在了懸崖的邊上。

    他順手從過道旁邊拎起了一把椅子。這把椅子，可以用來壯膽，更可以在情急之下，進可攻，退可守。此舉在人堆兒裏，陶之兆得心應手。至於，在不知道的東西麵前，此法是否奏效，就不從知曉了。但是，也隻能夠這樣了。

    “是誰在哭？”陶之兆又向前走了幾步，大聲地質問。話音剛落，哭聲戛然而止。

    陶之兆愣住了，停住了腳步，站在原地靜默著，雙眼瞪著不遠處的收銀台，一切歸於死一般的寂靜。

    突然間，一個黑影從收銀台裏麵站了起來。“哢”傳了電燈開關的響聲。瞬間，整個大廳裏的燈光全部亮了起來。

    陶之兆被突如其來的境況嚇了一跳。如果不是手中的椅子撐住自己的身體，肯定會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這個人，真是的！都跟你說打烊了，讓你買單的時候，你不買單，還故意拖了這久！你這是存心找別扭啊！你這麽一個大男人，竟然欺負我一個女孩子，真是不嫌害臊！”女服務員收拾著前台上的東西，對著麵前不遠處的陶之兆氣憤地說。

    身處寬敞明亮的餐館大廳，看著收銀台後麵的女服務員。陶之兆頓時一塊石頭落地了，長籲了一口氣。點著了一根煙卷，若無其事地抽了幾口，緩解一下剛才緊張的腦神經。

    “剛才，我檢查過收銀台裏麵，沒有發現你在裏麵啊？”陶之兆雙手插在褲兜裏，慢悠悠地走到收銀台近前。

    “我一個女孩子，如果在什麽地方都能夠被你這個大男人看到，那還得了啊？”女服務員說著，用白眼仁瞟了一眼陶之兆。

    嘿嘿！陶之兆就喜歡這種半生氣，半不生氣，又牙尖嘴利的女孩子跟自己鬥嘴。並且，此時，他才清晰地看到了女服務員嬌美的麵龐和苗條的身材。瞬間，他的心門敞開了，之前的怨氣一掃而空。

    女服務員從服務台的裏麵出來，走到了旁邊的一個空座位上坐了下來。她的這身服務員的服裝很合身，又非常的修身。更加明顯地勾勒出女子優美的腰胯和前凸後翹。

    瓜子臉，麵頰泛紅，估計是剛剛哭泣過留下的痕跡。兩個大眼睛，雙眼皮，細細的眉毛，十分清秀。高高的馬尾辮，俏皮地豎在腦後，額前鬢角處，幾縷發絲略顯淩亂，可是，卻散發著幾絲野性。

    “你剛才在哭啥？”陶之兆露著似笑非笑的表情，拉過來一把椅子，坐在了女服務員旁邊，吸了一口煙，彈了彈煙灰，很男人的樣子。

    “你還好意思問，都是被你害的！都已經過了餐館打烊的時間了，你不但跟我耍橫，還賴在那裏不走。我的同事都已經走光了，就剩下我一個人在這裏等著你。你說！是不是被你害的？”女服務員一臉賭氣的樣子，又對著陶之兆翻了一個白眼，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哈哈哈！那我給你賠禮道歉嘍！實在是對不起，我剛才失禮了。”說完，陶之兆偷眼觀瞧，發現女服務員表情稍微平靜了一些，對他翻白眼好似不再是生氣了，而是一種友好的交流。

    “嗬嗬，其實吧，我剛才是再相親。那個穿旗袍的女子是朋友的朋友幫我介紹的。我就請女子吃飯，可是，吃來吃去，說來說去，總是感覺別扭。而且，越來越別扭，我的心情也越來越不好。然後，你在旁邊催促我一下之後，我的情緒就失控了，這才跟你發火的。”陶之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著。

    “結果呢？”女服務員歪著頭，原本哭泣的臉上泛起了一絲壞笑，好似幸災樂禍。

    “唉！我估計你在旁邊也應該看到了吧。我跟那女子不是一路人，無論是穿著打扮，言談舉止，思想靈魂，都不在一個調子上。”陶之兆狠狠地抽了兩口煙，把煙頭在鞋底上戳滅。戳滅的煙頭拿在手中，一時間不知道丟在什麽地方。

    這時，女服務員立刻從旁邊的餐桌上拿來一個空煙灰缸，放在了陶之兆旁邊的桌子上。陶之兆趕緊把煙頭按在了煙灰缸裏。

    “嗬！就是嘛，那女子是大家閨秀，滿嘴的綠茶香味。可是你啊，張嘴閉嘴‘綠茶婊’我在旁邊都替你著急。”女服務員撇了撇嘴，露出微微的壞笑。

    “哈哈，原來，你一直在旁邊看我的笑話啊！”說著，陶之兆來了興致，又抽出一根煙卷，叼在嘴巴上，打了好幾下火機都沒有火苗出來。使勁地晃了晃火機，又打了好幾下，還是沒有火苗出來。

    “用這個吧。”女服務員從她自己的圍裙口袋裏取出來一個打火機，抬手扔到陶之兆身邊的桌麵上。

    陶之兆順手拿起打火機，點著了嘴巴上的煙卷。抽了幾口之後，便把手中的打火機遞給了女服務員。

    “這個火機你拿著用吧。一看你就是個大煙鬼，免得一會又想抽煙了，找不到打火機。”女服務員很自然地說著。

    “嗬嗬，那我就不客氣嘍。”陶之兆露出了久違的憨笑。頓了頓，繼續說：“我叫陶之兆，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李黛，木子李，林黛玉的黛。”

    “這個名字好聽！”

    “怎麽個好聽啊？你給我說出個一二三來！”李黛歪著腦袋，故意刁難陶之兆。

    “這個……”陶之兆隻顧得討好，根本就沒有動腦筋。

    “嗬嗬嗬嗬……”看到陶之兆又是為難，又是尷尬的表情，李黛忍不住微微地笑了起來。看到李黛笑了起來，陶之兆也跟著傻乎乎地笑了起來、

    “你家是哪裏的？”陶之兆問。

    “城西李家村的，你呢？”

    “城東陶家鎮的。我小的時候，去過你們李家村。你們全村都在種蘋果，是不是？”陶之兆一時間來了興趣。

    “呀嗬！你見多識廣啊！以前，我們家就是承包果園的，那個時候，生意很不錯呢！”李黛也來了興致。

    “我這個人啊，從小到大，就愛吃蘋果。小的時候，我們一幫臭小子，經常到你們李家村的果園裏麵偷蘋果吃，哈哈哈！”

    “怪不得啊！我說之前我們家的果園總是有一些小混蛋來偷吃蘋果，原來就是你啊！快！賠錢！”說著，李黛故作生氣的樣子，撅著小嘴，瞪著眼睛，把纖細的手伸到了陶之兆的麵前。

    “好好好！你說吧！賠多少錢？”說著，陶之兆把煙卷叼在嘴巴上，伸手從口袋裏拿出來一個鼓鼓的錢包，並且將錢包的拉鏈打開，裏麵一遝百元大鈔。

    “哼！誰稀罕你那幾個臭錢！這樣吧，你幫我個忙，把你桌子上的飯菜都收拾幹淨了，我就既往不咎了。”李黛伸出手指，指了指剛剛陶之兆的一桌殘羹冷炙。

    “好嘞！沒問題！就交給我了！”陶之兆猛吸了幾口煙，把煙頭用力地按在煙灰缸裏，起身，大踏步走到了自己剛才的餐桌旁，毫不猶豫，立刻開始收拾起來。

    李黛看著陶之兆收拾餐桌時笨笨的背影和動作，略顯乖乖的樣子，忍不住微微地笑了起來，抿著小嘴，笑得很甜。她把打掃衛生用的小車子緩緩地推到了陶之兆的身邊，並且，主動接過陶之兆手中的餐盤。兩個人一起，把整個餐桌的衛生收拾幹淨了。

    “陶之兆，你是做什麽工作的？”李黛低垂著眼皮，仔細地擦拭著麵前的桌子。好似若無其事，其實，她的耳朵早已經在等待著陶之兆的回答。

    “我就是一個小包工頭，平時承包點工程，賺點錢。”

    “哦，我們家隔壁鄰居的張叔也是做包工頭的。前幾年，我還在他建築工地的食堂裏做過服務員。”

    “是嗎！哈哈，那你對建築工地肯定很熟悉了？”

    “當然了，如果廚房的事情忙完了，我還會在建築工地裏找一些輕鬆的工作，打打零工。那裏的叔叔們都很照顧我。”

    “哈哈，那正巧了啊！我的建築工地裏，現在正缺一個廚房的負責人。如果你不嫌棄的話，那就請你大駕光臨了，怎麽樣？”

    “哼！想得美！不過，你八抬大轎來抬我的話，我可以考慮考慮。”

    “哈哈哈，八抬大轎算個鳥啊！我開著我那輛寶馬車來接你。”

    “不！我就要八抬大轎。而且，抬轎的人當中也算你一個。”

    “沒問題！我胳膊粗力氣大，一個人頂四個人，哈哈哈。”

    李黛抿著嘴，臉上確一直掛著微笑，手裏拿著抹布，不停地擦著桌子，左一圈，右一圈，來來回回地擦著。其實，桌子已經幹淨得不需要再擦了。

    “李黛，那你後來怎麽不在工地食堂裏工作了？”

    “因為我爺爺病了，我得回去照顧我爺爺，並且，還要在家裏給我上小學弟弟做飯。”李黛臉上的微笑瞬間消失了。

    “那……那你的爸爸媽媽呢？應該他們來照顧你的爺爺和弟弟才對啊？”

    “媽媽在生弟弟的時候，大出血死了。不久以後，爸爸因為先天性心髒病發作也死了。所以，就剩下爺爺，我，和弟弟了。”

    “哦，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那……那現在的一切都好起來了吧？”

    “唉！後來那個張叔不幹工程了，我也就再沒有去他那裏上班。所以，隻好到現在這個飯館做服務員了。”

    “這樣也不錯哦！”

    “其實，我的壓力比原來更大了。爺爺的老毛病又犯了，正躺在醫院裏麵，每天的住院費，醫藥費和護工費都很貴。並且，弟弟現在正高中三年級，明年就要參加高考了，我每個月都在犯愁他的學雜費和夥食費。”李黛不再擦桌子了，靜靜地坐在餐桌旁，心情沉重，一臉憂思，黯然傷神。

    他伸出纖細的手，手指背水浸泡得有些發皺。手指尖輕輕地把額前和鬢角淩亂的發絲捋到了耳朵後麵，她的背有點駝，肘部支撐在桌麵上，手掌托著腮，歪著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地麵，若有所思。

    陶之兆已經點燃了一支煙卷，緊鎖著眉頭，深深地吸著煙霧，他頓了頓，開口說：“李黛，這樣吧。明天你就到我的建築工地上班，食堂裏的事情就由你來負責了，我給你三倍的工資，外加獎金。如果你爺爺和弟弟現在急需要錢的話，我可以先借給你。至於還錢嘛，你什麽時候有錢，就什麽時候再說。反正我有的是錢，也不在乎借給你那仨瓜倆棗的。”

    李黛雙眼開始目光閃爍了，先是驚訝，後是喜悅，她坐直了身子，麵對著陶之兆，說：“真的嗎？”

    “嗬嗬，我陶之兆從來都是一言九鼎，我的為人，在本市的包工頭圈裏麵是響當當的，從來不拖欠工人工資，從來都是保質保量地完成所有的工程項目。我說得話，你就放一百個心。”陶之兆拍著自己的胸脯，認認真真地說。

    “那太謝謝你了！”

    “謝啥！以後，隻要有我陶之兆在，就一定有你李黛的好日子過。”

    當陶之兆離開餐館時，回頭看著站在餐館大門口的李黛。她不停地朝著自己招著手，好像一個妻子在目送自己的丈夫遠行，眼神和言行中充滿著眷戀和癡情。

    陶之兆心中樂了一下，感覺自己好癡心妄想。八字才畫出一撇，就想急著畫出一捺。不過，轉念又一想。美好的未來隻是間隔這一個晚上了，明天一大早，自己就要開著豪車，把李黛風風光光地接到自己的地盤去，開始自己和李黛全新的生活。

    第二天一大早，還沒等鬧鍾響，陶之兆就早早地醒來，梳洗打扮，飽飽地吃了一頓早餐。並且，還特意帶了一個煮雞蛋給李黛吃。

    當陶之兆拉開屋門，往外走的時候，迎麵走來的四個警察。

    “你的名字是不是叫陶之兆？”其中一個警察問。

    “是的，我就是陶之兆。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嗎？”陶之兆頓時迷惑不解，十分驚訝。

    “上個星期周末的晚上，你駕駛車輛，撞到人後逃逸了。被撞的女子名叫李黛，她已經當場死亡了。現在，請你配合我們的調查工作。”警察說完，將陶之兆帶走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