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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沒有給小區外的流動商販留過自己的聯係方式跟真實住址?

    這些小販中,李婆婆的東西最為實惠,並且人也非常好,一來二去,我就跟她互留了聯係方式,她也經常上門給我送菜。

    直到有一天,我在門外的紙箱,裏麵有一條我丟失的紅色內褲。

    這個時候,李婆婆微信多了一條語音:“收到了吧,我早就看透你了,穿這麽騷的內褲。”

    電話裏陌生男人的聲音,讓我寒毛直豎,怎麽回事?這不是李婆婆的微信嗎?

    難道她的手機丟了?有人用她的手機?但是那人怎麽會有我丟失的內褲?

    兩周前,海城出現疫情,我被封在小區裏出不去了。

    而我兩個月前就已經失業,新的工作卻由於疫情根本無法去報到,一直都在用存款度日。

    幸虧閨蜜主動幫我分擔房租,等一解封她就會搬來與我一起住。

    為了不讓自己隔離期間不至於喝西北風。

    我聯係了李婆婆,正巧她剛剛辦理下來通行證,能夠每天出門一次送菜,也建了一個微信團購群,可是她有一個奇怪的要求。

    李婆婆常年在我們周圍擺攤,我們也比較熟絡。但是,李婆婆團購群裏麵的人很少,大多都是女孩子,可就算這樣,每天的菜品依舊剛發出就會瞬間被搶光。

    李婆婆告訴我,由於物資緊缺,為了讓更多人吃到蔬菜,所以在配送過後,把家裏環境拍給她看,證明沒有囤積食物。

    李婆婆後來在微信裏跟我解釋說,通行證每天隻能進出一次,不能讓有些人家裏囤積如山,有些人卻隻能天天吃泡麵。

    我隔著門看到李婆婆幾次,她穿得很破舊,袖口和衣擺都起線了,黑黃的膚色,幹瘦枯小的身材看起來生活條件不是很好。

    我能夠理解她對於食物的珍視,她一輩子苦慣了,肯定是見不得浪費的。

    我為了感謝她,也是為了表示自己沒有浪費食物,每次做完飯,都會認真地擺盤和吃掉,拍出美美的照片發給她。

    她在看到以後,總會誇我兩句,“你這麽漂亮節約的妞妞,以後誰娶了可以要享福嘍。”

    後來,她還會專門多送我幾個番茄或者黃瓜之類的時令菜,我想著婆婆這麽大年齡還在討生活,也是不容易,就在微信轉紅包給她,千叮萬囑一定要收下。

    可是現在,我再次收到了配送箱的時候,卻出現了意外。

    拆開以後,我瞬間就蒙了。

    我丟失的紅色內褲,惡心的白色斑點,還帶著可疑的黏液與氣味。下麵還有兩條黃瓜。

    就在這時,李婆婆的微信頭像多了一個紅點。

    一個陌生男人,用著揚揚自得、猥瑣無比的口吻對我說,“你不是愛吃黃瓜嗎?多拍兩張發來看看。”

    2

    5秒的語音,聽得我如墜冰窖,手腳冰涼。

    我想問問李婆婆,這個男人是誰?他怎麽拿著你的手機?他為什麽要送那麽惡心的東西給我?為什麽要騷擾我?

    我被那個男人嚇得心裏慌到不行,手指不聽使喚,修修改改編輯了好久,還沒等我發過去,對麵就接連彈出了視頻請求。

    我的心隨著微信視頻邀請的鈴聲劇烈跳動,就跟催命的鼓點一樣,讓我開始發抖。

    我拚命地點著拒絕,對麵急了,開始打字問我:你是想讓我去你家嗎?

    我知道你的一切,姓名、地址,我還有你的照片,每天隻有看著你的照片,我才能睡著。

    我最喜歡你含著黃瓜的那張照片,黑絲的睡衣,紅色的嘴唇,非常迷人,我天天都在床上想你...

    我沒等他發完,就直接刪除並且拉黑了李婆婆的微信,還把她的電話設成了黑名單。

    拉黑以後,一個陌生號碼不停地打過來電話,見我不接,他又開始發短信和好友請求,一開始說是發錯了,是喝多了開玩笑,讓我別害怕。

    我沒有理他。

    這嚴重影響了我正常生活,我必須立馬打電話報了警。

    很快警察來了。

    隨著警察一起來的還有李婆婆。

    她滿臉疲憊,手上全是淤泥,說自己手機丟了。

    警察了解了一番情況後,也沒有為難李婆婆,而且去調取周圍監控,並告訴有什麽情況,可以隨時再報警。

    我點了點頭,但是也不敢再讓李婆婆送菜。

    很快解封了,閨蜜夏沫也搬了過來。

    夏沫是個大大咧咧的辣妹子,每天都能給我逗得開懷大笑。

    我的工作也安定了。

    不過之前那件事,我還是心有餘悸,心想著,等這月工資到手,就把這房子退了,重新找個地方。

    這天周末。

    明天夏沫也要出差回來,為了給她接風,我提前下班,去了菜市場,賣了她愛吃的鱸魚。

    天空著小雨,我開心的領著東西,剛扭動把手。

    突然愣住了。

    門口有一排滿是泥巴的腳印,而且門把手是濕的。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渾身冰涼,有人來過。

    泥濘的腳印,一直通到黑漆漆的樓梯口。

    地上的水還沒有幹,他還沒走遠。

    他是誰?他現在在哪裏?

    走廊拐角?

    還是消防通道?

    我緊張地手開始哆嗦,用力地咬著牙不讓自己牙齒打架。

    就在這時,走廊的燈滅了。

    3

    走廊裏一片漆黑,我不敢呼吸,隻聽到自己嘭嘭嘭的心跳聲。

    濕熱的空氣混雜著雨水與魚的腥氣,纏在我的周圍,讓我一下子想起了那個惡心東西的氣味。

    我一動也不敢動,被雨水打濕的劉海黏在了額頭,水珠順著臉頰低落,可是我不敢擦。

    我背靠著房門,雙手緊緊地抓著手裏的袋子,戒備地看著漆黑的走廊。

    時間仿佛靜止了,我什麽也沒有看到,也沒有聽到。

    這裏沒有其他人,隻有我自己。

    我輕輕地鬆了一口氣,隻要進屋就沒事,隻要進去就安全了。

    也許那個變態已經走遠了,也許他根本沒有來過。

    我咳嗽一聲想點亮燈,可是燈沒有亮,老房子又停電了。

    就在這時,消防通道響起了刺耳的手機鈴聲。

    他沒走!

    他還在!

    他一直在黑暗中看著我,他一直躲在那裏。

    我的腦袋騰地一下就炸了,心髒狂跳,馬上就要從胸腔裏衝了出來。

    我聽到一聲輕笑,隨後,消防通道的門吱嘎響了一聲。

    他是想尾隨我進到我家,他在等我開門!

    我手忙腳亂地扭動鑰匙,想打開家門,但是平時很容易打開的門現在怎麽也打不開。

    無數的悲慘新聞在我腦海裏閃現,我越來越著急,可是手卻愈加的不聽使喚。

    啪嗒。

    啪嗒。

    腳步聲越來越近。

    他哼著歌,渾身的酒氣被風裹挾著衝進了我鼻孔,我不敢回頭,拚命地擰著鑰匙。

    我已經可以聽到他衣服的摩擦聲,他離我越來越近了。

    五米?

    還是三米?

    濕潤的空氣被他攪動,我甚至可以感覺到他走動時帶起的氣流。

    哢。

    終於鎖開了,我強忍著淚,衝進了房間,用盡全力關上了門。

    沙啞的聲音傳來。

    “小騷貨,你怎麽關門了啊。”

    關門的瞬間,我看到了一個高大壯碩的男人,頭發很長,一綹一綹地貼在臉上,我沒看到他的五官,隻看到他露出了發黃的牙齒,和李婆婆平時穿著的衣服,衝著我笑。

    他砸著門,不斷地辱罵挑釁著我。

    “我知道你聽的到,你平時不是挺騷的嗎?還穿紅色內褲!怎麽見我來了,你就矜持了呢?”

    “你一個人多寂寞啊,不如讓哥哥進去陪你吧。”

    瘋狂的聲音和他用力砸門的威脅讓我臨近崩潰。

    “再不滾我就報警了!”我大吼一聲,外麵一下子安靜了。

    突然,門被猛的一推,打開了一條縫,我用力抵住門。

    我這才想起,這個門是壞的,必須反鎖才能固定。

    4

    我害怕極了,門被一點一點地頂開,他的手從門縫裏伸了進來,胡亂揮舞著,想要抓住什麽。

    我一下子失去了思考能力,本能地用手機砸了過去,他的手縮了回去,門又被關上了。

    瞬間手機報廢了。

    我飛快地逃回了臥室,反鎖上門,躲在了床底下。

    屋外一片安靜,我不知道他是走了,還是已經進來了。

    我根本不敢動,我害怕他正一邊笑著一邊坐在沙發上等著我出去。

    整個晚上,我都躲在床底,在灰塵和雜物裏蜷縮著熬到天亮。

    天一亮,閨蜜拖著行李回來了,她喊了幾聲沒看到人,才在床底發現全身發抖、臉色慘白的我。

    我看到熟悉的麵孔,終於忍不出撲到她身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夏沫,我好害怕。”

    在聽我哭訴的過程中,夏沫的臉色越來越差,她捏著拳頭來回走著,最後,罵了一聲曹,一腳踢在了床邊。

    “這尼瑪能忍?報警!”

    很快警察又來了。

    警察在玄關處的鞋架旁,看著地上散落的照片。

    大多數是我發的微信照片,還有不少莫名其妙的照片,隻看一眼,就覺得胃裏翻江倒海,惡心地想吐。

    最上麵的照片裏麵除了我的,還有他那些不堪入目的東西,有些還P到了一起。

    下麵還寫了一行小字:老子能力很強,保證讓你爽歪歪。

    看著照片上那些奇怪的痕跡和內容,我感覺自己要窒息了,那個男人是個變態。

    “毛毛,你看那是什麽?”

    順著夏沫的手指方向看去,沙發上我疊好的換洗衣服淩亂地散在地上。

    幾件內衣蓋在一隻被擰斷脖子的貓身上,它睜大著眼睛躺在那裏。

    他居然虐殺了我養的貓,僅僅是為了威脅我。

    不僅我平庸普通的內衣扔的亂七八糟,夏沫提前送過來的性感內衣與自拍照也堆在一起,皺巴巴地扭成一團,散發出奇怪的味道。

    衣服旁邊,還有幾隻斷掉的口紅,地板上橫七豎八地寫著狗爬一樣地字,全是威脅與不堪入目的話。

    我幾乎可以想象出昨晚他如同回到自家一樣,在屋裏悠閑地巡視著。

    在我最無助和最恐懼的時候,他也許還在門縫裏伺機窺探著我。

    這些我還可以忍受,可我卻發現,那變態侮辱的內衣,都是夏沫的。

    而且他還拿走了不少夏沫的內衣。

    我有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夏沫的容貌比我好太多太多,她美豔無方,性感動人,而我隻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女孩。

    或許,在他破門而入之前,他的目標是我,但是在看到夏沫的照片和內衣後,他的目標一定是換成了夏沫。

    警察問了我那人的相貌。

    但是昨天我驚嚇過度,燈光又灰暗,我根本不記得那人長相,我隻記得語音的聲音。

    警察說,可以去查小區的監控。

    很快來到物業,最後才得知,小區的監控不過是個擺設,什麽都沒錄下來。

    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警察讓我們做了筆錄,說後續有情況再告訴我們。

    警察離開後,我越想越覺得和李婆婆有關係,因為我隻對她泄露過地址。

    我不想坐以待斃,鼓足了畢生勇氣,拉著夏沫,找到了李婆婆的家,把她堵在了家裏,誓要問清楚究竟怎麽回事。

    李婆婆聽我說完,臉上沒有什麽意外,隻是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那聲歎息仿佛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氣和精神,讓她的身體愈加枯小,仿佛一團捏緊了的海綿。

    李婆婆說,那個男人叫徐迪,是她不成器的兒子。

    5

    徐迪三代單傳,從小是在蜜罐中長大的,從小到大一直過著人上人的小皇帝生活,可樂雞翅玩具,隻要他開口,就沒有得不到的。

    但其實他家條件並不好,李婆婆一直都是靠去擺攤賣菜,供他上學。

    就因為他是家裏唯一的男丁,是能夠傳宗接代的男孩,所以雖然性格惡劣,品行不端,但李婆婆還是竭盡全力的供養他。

    李婆婆在生他之前還懷過三次女孩,第一個女孩生下來,為了逃避計劃生育罰款,還沒滿月直接送人了。

    接下來不到一年,第二個,第三個還在肚子裏,就被B超判了死刑。

    不停地生育和長期的營養不良,最終導致徐迪一生下來就身體不好,有先天性心肌炎。

    而他的父親也在徐迪高考落榜的那年,在跑長途車的時候出了意外,家境更是每況愈下。

    雖然得到了筆賠償金,但由於沒了主要勞動力,李婆婆的那點退休金根本無法滿足欲望愈來愈大的徐迪。

    徐迪對於父親的去世沒有一點感覺,他對於從小溺愛他的父親一點也不尊重,對於李婆婆這個免費的傭人更是毫無感情。

    他借口去見世麵和做生意,把賠償金騙到手後,就立刻花天酒地,幾千幾萬的充值遊戲,給女主播上萬的打賞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生意沒見到一毛,幾十萬的賠償金就被揮霍一空。

    等從李婆婆那裏要不來錢的時候,更加態度惡劣,一旦李婆婆敢問一下,他就拳打腳踢,罵罵咧咧,“老東西你懂個屁”,“你踏馬煩不煩”,“老子的事我爸都沒管過,你算什麽玩意”。

    錢沒了,李婆婆也欲哭無淚,可徐迪是她的親兒子,她又能怎麽樣呢?

    已經六十多的李婆婆跑了很多公司,可是連保潔的工作都找不到。

    沒辦法,李婆婆隻能在自家院子裏和屋前屋後得到花壇裏種了點菜,每天趕早去賣菜,並且空閑的時候在周圍的小區轉悠,從垃圾桶裏翻垃圾賣錢。

    李婆婆已經記不清徐迪要了幾次錢了,李婆婆心疼錢,但是她更心疼自己的兒子,她想著再忍忍,說不定哪天兒子就突然懂事了。

    6

    “我撿垃圾弄後院這事沒跟他說,他覺得丟臉,衝我發了好大的脾氣,還心髒病犯了,進了一次醫院。”

    “他看到我有漂亮女孩的微信,就搶走了我手機,不少姑娘跟我說過迪迪跟她們耍流氓。可我也沒辦法啊,我也管不了他啊。”

    “我說他也不聽,也打不了他,找人管教他,他動不動就要犯病。”

    “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

    李婆婆坐在院子裏哭天喊地的抹著淚,我跟夏沫麵麵相覷,無奈地歎了口氣。

    就在我們準備離開的時候,徐迪回來了。

    他提著炸雞和啤酒,一身酒氣地晃悠了進來,看到我後立刻丟到一邊,髒手想直接捏我的臉,“怪不得不加微信,原來自己送上門了,這麽急著跟哥哥親熱嗎?”

    這麽高大的男人站在麵前,帶來的壓迫感十分強烈,我腦袋嗡的一下,直接僵住了,無法動彈。

    夏沫衝過來擋在我身前,尖叫著罵了起來。

    夏沫性格潑辣,什麽難聽惡毒的詞都敢說,可是徐迪卻舔著嘴唇,興致勃勃地看著她,一點也不生氣。

    我能感覺到夏沫越罵越沒底氣,對方不光不吃這一套,反而越來越興奮了。

    “這麽辣的姑娘,床上一定更帶勁,我喜歡。”

    “對著照片就是沒意思,還是本人更漂亮...”

    徐迪說著越走越近。

    不知何時,天色陰沉起來,一樓本來就黑,李婆婆家中所有的窗戶還都用鐵絲和塑料膜封死了,徐迪堵在走廊,他寬厚的身體把門口堵得死死的。

    “迪迪,聽媽媽的話,你讓人家姑娘走吧,人家是好姑娘。”

    李婆婆看不下去了,走過來拉徐迪,“你這是要犯法的。你缺錢不,媽媽還有點,要不你先拿走?”

    徐迪一把將李婆婆甩開,“老不死的,滾!”

    趁著他扭頭瞬間,夏沫抓起我胳膊就要帶我衝出去。

    我們的動作在他眼裏一切都徒勞的。

    徐迪抓住我的衛衣,猛地把我甩進院裏,我整個人一下子飛了出去,倒栽蔥地摔進了後院的一對廢紙殼塑料瓶裏。

    夏沫尖叫一聲,徐迪已經上手撕掉了她的外套。

    夏沫的撲打對於徐迪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殺傷力,她的抵抗對於徐迪來說微乎其微。

    家裏亂作一團,女人的尖叫聲、呼救聲和徐迪瘋狂的笑聲幾乎把屋頂都要掀飛了。

    李婆婆眼看要出事,哭喊著抱住了徐迪的一條大腿,手腳並用,死死地箍住他。

    我跟夏沫趁機跑了出去,在離開時,我看到徐迪正用胳膊肘死命地砸著李婆婆的後背,他用的力氣特別大,仿佛那人不是他的親媽,而是罪該萬死千刀萬剮的死對頭。

    一跑出單元,我就立刻腿軟癱倒,沒了力氣,夏沫突然大叫起來,“我曹,失火了!”

    7

    李婆婆的後院燃起了大火。

    廢紙殼、塑料瓶還有塑料膜全都是易燃物。

    “那王八蛋瘋了吧?他要燒死他媽?”夏沫尖叫著,空氣裏一股刺鼻的塑料味,大火烤得人無法靠近。

    小區裏遛彎的人打了119,不少人聚在一起看著這場火,竊喜地小聲議論,都在說徐迪這下遭報應了。

    沒有一個人去救火,大家連靠近那個院子都不願意。

    徐迪的名聲在整個小區都是臭的,甚至在這片地區都是出了名的壞。

    他打人、碰瓷、訛錢,甚至看到漂亮的小姑娘還會動手動腳。

    不僅李婆婆經常挨罵,其他用戶也是苦不堪言,稍不注意就會被他找個絆子動手打人。

    一旦發生爭執更是如了他意,立刻躺下喊著心髒受不了開始訛錢。

    鄰裏鄰居甚至拿這個誰也惹不起的混子嚇唬自家小孩,說再哭就把你送到徐迪家,一嚇一個準。

    我見周圍的人越來越多,緩過神顫抖著撥打了110。

    圍觀的人搖頭歎氣說著李婆婆的命苦,倒是有個帶孩子的婦女眼前一亮,“這次徐迪房子沒了,我們這片可不就清淨了嘛。”

    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著,消防車和警車來了。

    徐迪一出來就被警察押上了警車,我跟夏沫也跟著去了警局做筆錄。

    我把之前徐迪騷擾我們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夏沫,對不起。”我們回到家中,我抱著夏沫抽涕著跟她說。

    “怎麽了?”

    “我本來想做個大餐迎接你的,都搞砸了。”

    我們相擁著一陣沉默,夏沫一抽鼻子也哽咽著說,“沒事,大不了我們搬家。這破小區要啥沒啥,不是停電就是停水,過個疫情就差點餓死。我們也搬個高檔小區,找個物業的,享受一下上等人的服務。”

    夏沫描繪的未來是美好的,但是我心中卻一直忐忑不安。

    畢竟徐迪隻是騷擾,最多被關十天半個月又會被放出來。

    盡管我心中的不安,已經讓我有了不小的防備。

    可我沒想到,徐迪的再次出現會這麽快。

    8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們不停看房子,想盡快遠離這個帶給我噩夢的地方。

    很快找到一個滿意的房子。

    那天,我們去shopping慶祝喬遷和擺脫徐迪,我請夏沫做了SPA和美甲。

    我愜意地躺在商場裏護膚品店的椅子上,一邊做著麵膜一邊吸著奶茶幸福地等著夏沫做完全套理療。

    “您好,化妝品已經包好了,是一起結賬嗎?”

    店員提著一個禮盒走了過來,引來店裏其他顧客側目。

    “額,我沒要啊?”

    “是您男朋友幫您挑的,他說要給您一個驚喜。”店員笑笑,“哦,他還讓我把這個給您。”

    店員遞過來一個包裝精致的信封,封口處還貼著一張愛心貼紙,裏麵有好幾張照片。

    都是這些天我們去看房子和逛街的偷拍,清晰得連門牌號都能看到,甚至時間最近的是在一個小時前。

    我的心髒就像被用力捏了一下,開始劇烈跳動起來。

    徐迪!他已經出來了!

    他就在附近,一直在悄悄地跟蹤我們。

    他離我們那麽近,可是我跟夏沫都沒有絲毫察覺。

    現在正是商超生意最好的時候,大樓裏人頭攢動,我緊緊地捏著奶茶,盯著人群,卻沒有發現那個我最熟悉也讓我最恐懼的身影。

    心髒的飛速跳動讓我快要窒息了,越是看不到他,我越不安。

    他可能躲在拐角,也可能在哪家店裏,他一定正躲在人群中,獰笑著窺視我跟夏沫。

    恐懼讓我無法思考,我抓起夏沫的手,逃命一樣地離開。

    在電梯合攏一瞬間,我看到了徐迪。

    他站在門外,癲狂地看著我們,咧嘴笑著。

    從他的眼神中,我看出來他不會善罷甘休的,這個混蛋認定我們了,他一定還會找上我們。

    我不能再這麽下去,與其這麽一直恐懼地逃離,不如...

    我看著夏沫驚慌的臉色,暗暗下定決心。

    不如就讓他永遠地消失。

    9

    徐迪找到了夏沫的公司,一連好幾天,冒充她的男朋友,在公司大吵大鬧,甚至還在夏沫下班的時候尾隨她,攔住她動手動腳。

    夏沫被逼得沒辦法,隻能請了一個月的長假,暫時住進了賓館。

    可是徐迪已經徹底瘋狂了,他找不到夏沫就跑來我家,不分日夜地砸門踹門,還汙染穢語大喊大叫。

    我又一次報了警。

    警察再一次把他帶走了,但是他一點也不在乎,因為,他知道他沒做出實質性傷害前,警察也隻能關他十天半個月。

    目送警車漸漸遠去,我給夏沫打了一個電話。

    聽到徐迪再次被抓,夏沫高興極了,她興奮地跟我說,她這幾天糟糕透了,天天提心吊膽的。

    我非常清楚,徐迪沒過多久他還會回來的。

    等他再次回來,他一定會更加瘋狂的。

    我不希望夏沫陷入危險,這是由我引起的,也要由我來終結他。

    夏沫跟我說,她可是富婆,她能包養我一輩子,讓我安心。

    “我聽你同事說了,你被公司開除了。”我哽咽著對她說“都是我害了你。”

    “工作算個屁啊,老子哪裏找不到活,那破工作我早就想換了。”

    “毛毛,你別這樣,這不是你的錯,都是那個傻逼。”

    “沫沫,我不想在這裏了,我好害怕。啊!”

    我驚呼了一聲,縮回了搭在洗衣機上手,趕緊跟夏沫解釋,房東的洗衣機又漏電了。

    “毛毛,我們可是約定永遠在一起的哦。你可別想一個人逃跑啊。”

    說完她就掛斷了電話,我靜靜地看著停止轉動的洗衣機,轉身去更換保險絲。

    夏沫是我唯一的信念,我是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的。

    哪怕我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我狠狠地合上電閘。

    對不起,夏沫,我可能要爽約了。

    等等我,很快的,一切都會變好的。

    10

    之後的日子,我一直纏著夏沫,有說不完的話,也看不夠她。

    她雖然驚訝我突然變得十分黏人,可根本猜不到我為什麽會這樣。

    她以為我是因為害怕,就十分心疼的撫摸著我的臉頰。

    夏沫讓我抓緊時間搬走。

    我說再等等,很快就可以了。

    兩周後的晚上,我照例站在小區入口不遠處的樹蔭下,等著夏沫回來時,看到了那個讓我天天夢中驚醒的身影。

    我看到他袖口裏有東西一閃一閃的,似乎是刀。

    雖然徐迪穿著衛衣,蓋住了頭,但我還是立刻認出了他。

    夏沫馬上就要回來,我不能再等了。

    我裝作在小區裏鍛煉的樣子,一邊跑步一邊假裝給夏沫打電話。

    我大聲地說著,沫沫,你今晚還回來嗎?我剛所有存款都取出來了,你不是要用現金付房租和押金嗎?三萬夠不夠啊!我現在一個人,我怕放家裏不安全。

    我故意發出很大的聲音,尤其在現金,三萬和一個人的字眼上著重重複。

    昏黃的路燈下,我餘光瞥見了一個黑影閃出,他跟上了我。

    我的心髒咚咚咚的猛烈跳動,全身的肌肉緊繃,握著手機的手指隱隱發痛。

    我飛快地跑著,不敢回頭,好幾次我都偷偷留意到,徐迪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我後麵。

    他看起來一點也不慌張,好像已經吃定我了,他一定以為我跑不掉了。

    他在享受狩獵的樂趣,他一直像隻貓一樣戲耍著我這次小老鼠,就像上次在出租房裏那樣,不然我怎麽可能逃出他的毒手。

    我跑回家衝進了衛生間,飛快地脫掉衣服,扔進了洗衣機,背靠在門上,急促地喘著氣。

    沒等我平靜下來,入戶門打開的聲音讓我一個激靈,我啟動了洗衣機。

    轟轟隆隆的洗衣機轉動聲中,我打開淋浴龍頭,看著水流激射的淋浴蓬頭,大口地呼吸,試圖平複狂躁的心跳。

    “毛毛,我馬上就要回去了啊。”我撥通電話,沒等我說話夏沫就在另一邊開心說,“我今天又找一個好地方,這次你一定會滿意的。”

    衛生間外,我已經可以聽到徐迪沉重的腳步,還有他翻動東西的聲音。

    我小心地一邊控製著水流方向一邊挪動,讓它始終對著門口,卻又不會灑到洗衣機上。

    我背靠在最裏麵的牆角,捏緊了手機,深吸一口氣,“沫沫,對不起,最近是我不對,我一直在給你添麻煩。”

    “你胡說什麽,我們可是好閨蜜啊。”

    “沫沫,你對我那麽好,我卻總是拖累你,要是沒有你,我早就走不下去了。”我哽咽已經說不下去,“沫沫,對不起,我真的好想你。”

    “毛毛,你怎麽了?你是不是在開著洗衣機洗澡呢?快關上,會觸電的!”夏沫焦急地大喊,“你要幹嗎?別做傻事,一定要等我回去啊!”

    “我沒事,我剛跑步回來...啊!你是誰!你要幹嗎!不要過來啊!啊!”

    在我不斷的尖叫聲中,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後,房間裏一片寂靜。

    隻有霹靂吧啦的電流聲和嘩嘩的水流聲。

    11

    夏沫是跟警察一起來的,她看到赤裸地躺在地上,依舊還在抽搐的我,不顧警察的阻攔,一下子撲過來抱住了我。

    她的身體在顫抖,我的臉感受到了她的淚水。

    我看到徐迪躺在旁邊一動不動。

    我在換保險絲時,選擇了更粗的,這樣它燒溶斷電前的時間會更久。

    短時間的家庭用電觸電不會致人死亡,但是交流電的頻率是50Hz,隻要時間夠久,足可以讓人心肌受損、心跳紊亂。

    對於體質不好,尤其是心髒不好的人最為危險,極有可能致人死亡。

    徐迪不會那麽幸運的。

    他有先天心肌炎,他一定挺不過的。

    警察叫來了救護車,我裹著浴巾緊緊地抓著夏沫的衣服,在她懷裏發著抖,偷看急救人員搶救徐迪。

    在看到急救人員把他蓋上白布抬出的時候,我把頭埋進了夏沫懷裏,緊繃的肌肉一下子放鬆了下來,眼淚瞬間打濕了她的胸口。

    警察讓一名女警檢查了我身上傷痕,因為有人死了,所以他們非常重視,不斷地問我各種細節。

    但在看到徐迪的刀時,在場的不少人破口大罵,說他自作自受,他這種人活著也是個禍害。

    那把沾滿他指紋的刀和他闖入房間對我施暴的行為全都把徐迪的罪行定死,他在試圖對我施暴的過程中,不小心被漏電的洗衣機電死了。

    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在意這裏發生過什麽。

    一天後,我跟夏沫搬進了新家,開始了新的生活。

    夏沫依舊女漢子模樣,大大咧咧的挪動家具,布置屋子,我安靜在廚房一邊做飯一邊看著她。

    我們已經脫離了噩夢,徐迪再也不會再來煩我們了。

    徐迪在第一次被捕時,曾經跟所有人說他家的大火是我放的。

    雖然沒有人相信他,可是這一點,他沒說錯。

    那把火確實是我放的,用的是準備停電後點蠟燭的火機。

    12

    名字是父母送給心愛子女的第一份禮物,而我的第一份禮物卻十分荒唐。

    我叫毛毛,是父母眼中看不到的那個,家裏的女孩太多,他們連正常的名字都懶得起,隨意就把我跟家中的狗叫了同一個名字。

    從他們身上我沒有得到一絲愛憐,在我能做工的時候就不讓我讀書了,讓我幹繁重的農活,稍不如意就會拳打腳踢用我出氣。

    為了逃離,我早早地出來打工,幸運地遇到了閨蜜夏沫。

    她與我是截然不同的存在,我懦弱可欺,她潑辣大方。

    我習慣躲在陰影裏,不敢與人接觸,就是一個小透明。而夏沫總是雷厲風行,打扮得時尚潮流,個性十足。

    夏沫會接受我,做我的朋友,我真的十分意外。

    我不懂如何與人交流,是她不斷地鼓勵我,教導我,帶我買衣服,帶我交朋友,帶我掙脫原生家庭的束縛。

    她是把我拉出深淵的天使,讓我能讓普通女孩一樣開朗快樂地活著。

    夏沫是我存在的意義,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所有人都認為徐迪的目標是我,或許一開始是這樣的,但是在他見到夏沫以後,我能從他的眼睛裏看出深處炙熱的欲望。

    我好不容易有了一個能夠接受我的朋友,有了一個能夠快樂生活的家園,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守住她,不允許任何人破壞。

    徐迪把我摔倒廢紙堆的時候,我摸到了兜裏為停電準備的打火機,順勢點燃了那堆紙。

    李婆婆失去一切後,認準火是徐迪放的,她在跟我最後的通話時,直呼了徐迪的名字,而不是再喊他迪迪。

    這一點足以證明,李婆婆已經徹底地對徐迪死心了。

    失去了李婆婆的供養,徐迪的日子一定不好過,所以他才會去夏沫公司大鬧。

    因為疫情的關係,夏沫早就跟我說過,她們公司早已開始裁員了,而她也準備離職了,所以我才會拖著,讓徐迪可以去夏沫的公司放肆胡鬧。

    他早已經是過街的老鼠,小區居民恨不得他死,不止一家舉報過他平時的惡行,再加上現場的證據,所有人都認為我是一名受害者。

    沒有人會相信一個變態,一個流氓,一個強奸犯。

    之後的一切,用現金引誘徐迪,他尾隨我進入房間,闖入浴室,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唯一沒有料到的是夏沫對我的感情,她哭的是那麽傷心。

    我這些天對她那麽苛刻,她卻還在關心我。

    在夏沫無法再用她的潑辣保護她的時候,我會竭盡全力去保護她,永遠不會再讓她從甜蜜美好的世界中脫離。

    “毛毛,飯做好了嗎?”

    “我餓了嘛。我就先嚐一口。”

    我笑著看著偷嘴吃的夏沫,製止了她,讓她先去洗手。

    “沫沫,我們永遠不再分開了,好嗎?”

    夏沫的嘴裏塞滿了食物,用力地點著頭。

    我擦去了她嘴角的食物,抱住了她。

    “毛毛,我們一輩子都是好朋友,永不變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