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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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師問罪而來的李孟羲一眾,根本沒把鄉人當回事兒,他們好整以暇的列陣村口,也不進攻,也不上前叫陣,還閑聊了一陣。
形勢壓人,義軍幾百人馬到來,什麽都不幹,就已把村中據守之百姓嚇得人心惶惶,終於,主事的人撐不住壓力,服軟了,把幾個凶手綁了,押送了出來。
李孟羲靜靜的看著對方接近,靜靜的看著對方服軟討好的模樣。
送來的除了有凶手七人,連帶著還有豬羊雞鴨,還有半車錢財。
按正常邏輯,村人們是想舍財保命。
然,此番事情顯然不是準備按正常慣例發展的。
凶手押來了,關羽廖化都看向李孟羲,等李孟羲下令處置。
李孟羲目光掃過七個神情或無謂或驚懼或麻木的凶手,他無識人之能,也無斷桉之能,隻是,掃了一眼之後,他發現被押出來的這七人皆是衣衫破舊的窮苦模樣。
李孟羲頓時有了猜測,他暗道,這七人便就是傳說中的替罪羊。
來是為了公道,殺無辜的替罪羊,算是什麽公道。
李孟羲麵無表情的對麵前擔驚受怕的村人道,“去,把你們主事的人叫出來說話。”
村人們也沒得答複,也不知是要繼續追究還是就此算了,村人們趕緊回去叫管事的人。
——
就在村口,升起了“法庭”。
七個被綁著的“凶手”,已經被鬆綁了,個個被賜了座,另有,村中主事的人來了,主事人的人一來就痛哭流涕,說沒管好村裏人,千不該萬不該傷了人命,情願受死換村裏老小性命。
李孟羲不與為難,同樣賜了座。
還有,立法部司法部官員數人也在座,最後的一方人是當時親曆衝突的屯丁們。
剛好四方人從前後左右圍坐一圈。
在這一圈法庭左右,義軍士卒列陣在左,被叫來“聽審”的村人們在右圍觀。
衝突雙方已經到齊,李孟羲先看向對麵局促不安的七名凶手,語氣平靜的問道,“你七人且答,我巨鹿屯丁到你村裏,可有欺辱婦人之舉?”
這開場一問,讓場麵死寂了。
“凶手”們以為是要問為何行凶,屯丁們以為是要懲治凶手,村人們以為是要當場殺人,諸巨鹿官員們以為要當眾宣罪,結果,跟所有人預料的都不同,李孟羲竟然上來不問凶手認不認罪,反問自家屯丁們有無罪責。
凶手們還在愣神,屯丁們憤然而起,“軍師啊,俺們清清白白的,哪會幹這種事兒!”
“俺們人少,咋敢作惡。”
……
李孟羲靜靜的看著屯丁們抱怨。
待抱怨聲停下,李孟羲看向凶手們,重複又問,“當日我屯丁入村,可有欺辱婦人恃強淩弱偷盜竊取等事?”
“無有!”
“沒!進村不大一會兒就趕出去了……”
……
凶手們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一方證詞已知,李孟羲再看向村中主事的人,主事的孔武有力的中年人,此時麵色蒼白,神情緊張無比。
李孟羲問,“敢問裏長,我屯丁入村,可有劣行?”
“無……無有劣行。”裏長神情緊張結巴的說道。
隨後,李孟羲朝後邊圍觀的烏泱泱的揚聲問道,“父老鄉親們,我屯丁入村之時,可有人作惡?若有,不妨說來,某可為大家做主。”
村民們你看我我看你,相互看著,無人應聲。
李孟羲連問數遍,沒人回答,村人們自己開始竊竊私語滴咕起來。
等了良久,人群中終於有人出聲給屯丁們證明,說屯丁們並未有惡行。
這下,證詞俱全了。李孟羲卻沉默了。因為此時,李孟羲弄不清楚,到底屯丁們是當真無錯當真是受害者,還是村人們見大軍之威不敢指認。
李孟羲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兵帶多了。此番最好的情況是,村民們不懼義軍,敢跟義軍當場對峙有啥說啥毫無保留,如此,真相才能無所遮掩。
李孟羲靜靜沉思著,一句話也不說。
李孟羲是在回想電視上的訴訟流程,訴訟流程是訴訟與訴訟人兩方各呈證據唇槍舌劍的爭論不休,所謂,理不辯不能明,隻要邏輯有不恰之處,那麽在針鋒相對的爭辯中,邏輯不通之處就一定會暴露出來。
而要訴諸公道,求諸真相,關鍵便是要邏輯合理,無有破綻。
真相與邏輯相合,不是真相,那麽邏輯必然會有破綻,辯論中的言語交鋒,能暴露雙方破綻,故,正反兩方之辯論,乃與求諸真相求諸公道的努力相合。
可此時,沒有辯論,法庭之上鴉雀無聲。
李孟羲此時很想讓對麵多一個伶牙俐齒膽氣過人之輩,兩下好激烈辯論一番,辯論過程,必然能抽絲剝繭的把一個個邏輯不恰之處摘出來,辨著便著就接近了真相。
當李孟羲從沉思中抬起頭,他環視一圈,發現所有人都在看向自己。
目光移到凶手們身上,李孟羲平靜的問,“我問爾等,既然我屯丁未有惡行,為何爾等要起而攻之?”話問出來,李孟羲神色已微冷。
“冤枉啊!不是俺們想動手,是東家讓俺們打的,說有人來搶村裏的地。”
“都打人了,咋能說是隻俺殺了人?”
“俺都沒到跟前,都沒碰到人,冤枉啊!”
……
生死臨頭,凶手們為爭一線生機,哀求苦告起來。
這麽多人一起吵吵,李孟羲聽的頭疼,他不由皺眉,“莫吵吵,”他訓斥,“一個一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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