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舊的記憶從顏兮的腦海一閃而過，顏兮的瞳孔一瞬間放大：“是你——”

    那個被欺淩的小乞丐竟然是顏渝？！

    顏渝的眼眸一下子又亮了起來，眼睛裏麵出現了燦爛的星光，“是我呀，姐姐，你記起來了？”

    顏兮沒有出聲，她是記起來了。但是他應該怎麽把當初被人校園欺淩，穿得髒兮兮亂糟糟衣服的小孩和麵前這個已經成年、高高瘦瘦的男人聯係在一起。

    顏渝卻一下子就把顏兮抱住了，毛茸茸的腦袋在顏兮的肩膀處蹭蹭，“姐姐，我就知道，你一定記得我。”

    她想要躲開顏渝的接觸，但是她根本就沒有辦法躲開。

    顏兮說不出自己內心是什麽樣的感覺，那是一種很複雜。

    把幼年時的那個髒亂可憐的小乞丐和現在這個把她囚禁起來的男人串聯在一起，顏兮隻覺得一切都講得通了。

    為什麽她會沒有被跟蹤的感覺，因為她對小乞丐從來都沒有防備過。

    她讀高二的時候，有一次放學回家的時候，路過一條小巷子，遇見了一群高一新生對一個瘦小的小孩堵在角落裏，對著那個小孩拳打腳踢，嘴裏還謾罵著：“你這個有人生沒人養的私生子，你就是被爸爸不要的孩子！”

    顏渝當時才剛上初一，他已經完全了解了自己家庭的特殊。

    他不是被爸爸拋棄的孩子，但是不可以否認他是一個私生子。

    他的媽媽一直跟他說，不能在外麵提起他的父親，即使他的父親每天都來看他，因為他現在是私生子，他不能堂堂正正的。

    但其實，對顏渝來說，私生子也並不會傷害到他的心靈。他真正難過的是，陪在他身邊照顧他長大的劉意欣，其實也並不關心他。

    劉意欣把顏渝會被一而再再而三暴力的原因歸結於他是私生子，但真的是嗎？班上也有很多單親的孩子，為什麽他們隻敢欺負他？其實他知道，是因為他既沒有爹，也沒有娘。

    劉意欣她從小隻會給他灌輸一個理念，造成他這麽慘的局麵的，都是一個叫季雪的阿姨和一個叫顏兮的姐姐，她叫他要記住她們的長相，憎恨她們，以後報複她們。

    但是她從來沒有說過要報複真正對他的身心造成傷害的人。劉意欣知道顏渝在學校被校園欺淩，但她對他的欺負漠然不管。她說，她的教育理念就是男孩子應該多吃點苦，所以即使他被人打到眼睛紅腫到看不清，她也隻是領著他上醫院治療，卻從來都沒有提過要找那些欺負過他的孩子算賬。

    劉意欣對他最好的時候，就是在他爸爸顏裕寬來看他的時候。

    所以他雖然討厭造成他私生子局麵的顏裕寬，但是他同時也依賴著他，因為有顏裕寬，他在劉意欣的心裏的存在感就會更強一些。

    但是，劉意欣對顏琪和對他的態度卻完全不同。

    她把顏琪寵成一個小公主，把她能給到的，所有最美好的東西都給了顏琪。

    無論顏琪多麽嬌縱，任性，蠻橫，在劉意欣的心裏，她都是可愛的，是劉意欣的小棉襖。

    所以，這也是顏渝對顏琪冷漠的原因。

    顏兮撞見的那一次，是他最後一次被打不還手。

    “住手——”一道嬌柔但很有力度的女聲。

    被打到捂住頭蹲下地顏渝聽到這個聲音時，生命裏好像出現了一道陽光。即使頭頂著無數荊棘壓力，他也想拚命看向那一束陽光。他抬起頭，他的目光裏，出現一個猶如天使般的女孩，她揚著下顎，雙手環著胸，不可一世的模樣像高貴的天鵝。

    然後他身上的拳頭慢了下來，那個打得他最狠的黃毛看了顏兮一眼，“嘖”了一聲，“學姐，我勸你最好繞道走，別管閑事！否則……我們的拳頭可不長眼！”

    黃毛的氣勢很凶，語氣很淩厲，高一的學生跟他一個初一的小孩比起來，他是那麽的弱小，聽到黃毛的聲音，他都會產生生理性的恐懼。

    可是麵前美麗的天使，她卻一點也不害怕欺負他的高年級的學生，一步一步地走向他們，眼神不屑的說：“一群人欺負一個小孩子是什麽意思？以大欺小？”

    說著她輕笑了一下：“好巧，我也想試試，以大欺小是什麽感覺。”

    下一秒，那個天使好像長了翅膀一樣，速度極快的將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摔倒在地。她輕輕地掃了眼地上清一色的手下敗將，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語氣輕蔑：“被人以大欺小的感覺好嗎？我已經報警了，不想進警局的話，就趕快滾——”

    黃毛緊皺著眉頭，感覺身體的五髒六腑都被摔碎了，他把手按住胸口，感覺喉嚨間有一口痰上不來下不去，整個人難受的不行，而那個對麵的那個女人，卻一塵不染地站在一旁，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他第一次感受到一種被人欺負壓抑的感覺。

    他感覺得到，顏兮就是想讓他體會這種感覺。

    “你報警了？你不怕警察來了把你也抓走嗎？”無論再怎麽凶，終究還是一個高中生小屁孩，自然會害怕警察。

    顏兮歪了歪頭，臉上揚起一個無辜的笑容，“我當然不怕啦~你覺得警察是相信我這個品德兼優的學生，還是相信你這麽一個混混呢？”說著，她還朝那個小黃毛眨了眨眼。

    “大哥，我們還是走吧!”黃毛的一個小弟，害怕地從地上怕了起來，臉上神情焦灼。

    等到那群欺負顏渝地人都離開了之後，顏兮在顏渝的麵前蹲下。

    她輕輕地“嘖”了一聲，臉上露出嫌棄的神色，喊了他一聲：“真是個小乞丐啊，渾身髒兮兮的，怪不得被人欺負。”

    雖然臉上的表情很嫌棄，但是她卻從書包裏掏出一塊手帕，輕柔的幫他擦拭著臉上的髒東西。

    “小乞丐？你是乞丐嗎？”她也不要顏渝回複，自顧自的說：“無論你是不是小乞丐，無論你是怎麽樣的人，被人打了就給我打回去。知道了嗎？！”

    “不要想著會有人幫你，我跟你說，我隻幫你這一次哈！下次你在被欺負我就不管你了！你要記住，世界上能夠傷害你的，隻有你自己。同樣，能夠保護你的，也隻有你自己。”

    她說著，用食指點了點他的腦袋，“知道了嗎？”

    顏渝一直盯著她看，被她猛地一點，忙點頭，“知道了！”

    “走了。”顏兮站了起來，“我要回家了，你也早點回家。”

    當時才上初一顏渝就傻傻的坐在原地，一直看著顏兮的背影，知道她的身影從他的視線範圍內消失。

    顏渝認出她了，從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他就認出了顏兮是他媽媽口中那個罪魁禍首之一。

    可是，她是他生命的光啊。

    他怎麽能讓生命最後一點光都溜走呢？

    顏渝看著第一次距離自己那麽近的顏兮，雖然她的手腳都被綁住了，但是她的眼神仍舊堅韌倔強，就像當時將他護在身後的那樣。

    “姐姐。”他的眼神癡迷了起來，看著躺在床上，柔軟得可以任由他宰割的女人，他仰天大笑，他整個人像是陷入了一個迷幻的夢境裏，沉迷於其中，怎麽也不願意出來。

    如果可以，他真想就這樣跟顏兮過這一輩子。

    自那以後，他成為了一個追光者。他乖乖的聽著顏兮的話，認真的做著顏兮教給他的道理。

    黃毛又來欺負他了，他狠狠地打了回去，就算自己被打掉了好幾顆牙齒，肋骨都斷了，他也覺得值了。

    沒有人欺負了之後，他的衣服也變得整潔亮堂了起來。他打聽到了顏兮在市重點高中讀高二，他每天都會翹掉學校的最後一節課，跑到市重點等顏兮下課，看著她每天和一男一女快樂的放學，他也陪著她。

    牆上的那些照片，很多就是那個時候拍的。

    顏兮感覺到脖頸處傳來濕熱的觸感，瞳孔一下子緊縮了起來。

    他在舌忝她！

    “顏渝，你離我遠點。”

    顏兮掙紮著，鐵鏈發出了悉悉索索的聲音，讓心理已經病態了的顏渝更加興奮了。

    顏渝從顏兮的頸窩處離開，他撐住身子，眼神貪戀的看著那張嫣紅的紅唇……

    指尖在紅唇上狠狠的擦拭著，把精致的塗好的紅唇抹出邊界，讓完美精致的顏兮有了一種從神壇上墜入下來的感覺。

    這種感覺令他心情愉悅。

    “姐姐……其實我本來不想這麽做的……”顏渝冰涼的指尖抬起顏兮的下巴，嗓音陰沉沉的，“但是……你竟然妄想永久離開我！”

    指尖猛地一縮，顏兮的下巴被顏渝緊緊的捏住，臉頰兩側一下子就有了兩道紅痕！

    顏渝的眼底猩紅著。

    她是他的光啊！怎麽能離開他，跟別的男人在一起！(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