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謹言和許悅樂此時自然再也沒了心情去逛街吃東西。

    兩人直接回了酒店。

    這次沒有坐地鐵，而是打了個車。

    回到酒店之後，許悅樂在衛生間待了很久才出來。

    臉色被蒸的通紅，眼眶也有點腫。

    司謹言坐在沙發上看書，聽到她出來的動靜，看了過去，把書收了起來道：“過來吃飯吧，我讓酒店送了餐過來。”

    “嗯。”許悅樂笑著點頭，似乎已經沒什麽事了。

    隻不過吃飯的時候，還是能感覺到她比平時要稍微安靜了一些。

    兩人食欲都不算很好，所以沒吃一會就放下了筷子。

    桌上的東西一會有酒店的人過來收拾，兩人隻把餐盤隨意整理了一下，放在了一邊。

    將餐後水果放在沙發前的茶幾上，兩人重新回到沙發上坐著。

    許悅樂手裏拿著遙控器，將電視打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裏是總統套房，所以房間裏的電視雖然用的是網絡，但不少平台的電視都是可以看的，不用花錢買會員。

    許悅樂一手抱著一個方形抱枕，一手按著遙控器，有些心不在焉。

    司謹言坐回去之後順手就將剛才看了一半的書拿了起來。

    打開來，準備重新開始看。

    “謹言，我看電視會不會打擾到你啊？”許悅樂問。

    “不會。”

    許悅樂隨意找了一個正在更新的電視劇。

    是最近很火的一個仙俠劇，此時正演到男女主要分別的場景，悲情四溢，女主角哭戲一絕，共情能力強大，讓許悅樂忍不住跟著有點鼻酸。

    屋子裏除了電視裏傳來的女主角的哭聲，就是司謹言翻動書頁的聲音，明明並不安靜，卻莫名讓人有一種太過安靜的感覺。

    許悅樂將遙控器放下，下巴擱在抱枕上，看著電視劇裏的畫麵，神色有些恍惚起來。

    不知過去多久，電視上的女主已經沒了之前的絕望與傷心，正開心的跟同伴玩鬧。

    而許悅樂此時的心情，卻不能如同女主角一樣恢複的這麽快。

    “謹言，我是不是很沒用？”

    許悅樂聲音低落，雙手無意識捏著抱枕。

    “何出此言？”司謹言並未抬頭看向許悅樂，神色如常的翻了一頁書之後道。

    “今天的事，如果不是有你在，我可能就會不了了之，自己咽下委屈。不會找到對方，也不會把人送進警察局了。”

    許悅樂知道自己很沒用，如果是別的女生，或許早就一巴掌打回去了，絕不會像她這樣委曲求全，遇事隻會哭。

    她其實也不想這樣，可在那樣的場合，她下意識就想閃躲，不想成為眾人注視的中心。

    那種注視，會讓她想起在學校大庭廣眾之下被羞辱的經曆。

    那種下意識湧上來的自卑與抗拒，讓她隻能選擇逃避。

    司謹言就算沒有看到她眼底的掙紮，也猜到她此時在想些什麽。

    有一種人，就是這樣，明明自己是受害者，但還是會反省自己，進行自我討伐。

    這樣的人叫做受害者的自我譴責。

    “今天在地鐵上的那個小女孩，你看見了嗎？”司謹言放下手中的書，突然問道。

    許悅樂微愣，點頭“嗯”了一聲。

    “你覺得她為什麽一開始不站出來指出那個犯罪分子？”

    “我，我不知道。可能，她也不想多管閑事吧。”許悅樂遲疑著道。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各人自掃門前雪，幾乎是現代大多數人的現狀。

    願意為不平事出頭的人，有時候並不會得到感謝，甚至還有可能會被罵一句多管閑事。

    所以大家變得越來越冷漠。

    即便在街頭看見有人暈倒在地，或許一個小時過去，也不會有一個人過去關心地問一句，或是隨手打個120。

    並不是許悅樂對這個社會有多失望。

    而是人的本性就是自私的，你不能要求陌生人在你困難的時候對你伸出援手，他們沒有那個義務。

    隻是有時候她也會想，明明大家在學校的時候，老師教導的就是“助人為樂”，可為什麽當她真的身處這個大社會的時候，“助人為樂”四個字會突然變得虛無而空幻呢？

    許悅樂思緒有些遠，整個人似乎在被負麵情緒環繞。

    周身都有些悲傷的情緒蔓延。

    司謹言微微皺眉，一個人若是陷入負麵情緒中不及時將其拉出來，很容易出事。

    “不是她不想多管閑事，而是她也曾是受害者，也曾沒有勇氣踏出那一步過。”

    司謹言的聲音打破許悅樂越沉越低的負麵情緒，將她從那看不見底的黑暗深淵拉了上來。

    “啊，怎麽會.....”她之前隻顧著身上被陌生人碰觸過的一股惡心與厭惡感，根本就沒注意到那個小女孩說了什麽。

    沒想到，她居然也曾是受害者。

    許是因為那個孩子年紀比她小，所以許悅樂悲觀情緒散去，轉而憤慨起來，將那些在地鐵上不幹人事兒的猥瑣男大罵了一頓。

    司謹言沒有阻止，也沒有提醒她不要說髒話。

    隻靜靜看著許悅樂發泄。

    一通大罵結束之後，許悅樂心中那股鬱氣也好像都散發出來了，整個人看起來明顯要暢快了很多。

    “地鐵上，你的行為沒有錯，有錯的是犯罪的人。這個世界上，形形色色千萬種人，每個人的性格都不一樣，有的人遇到這樣的事能很迅速並且有力的反擊，但還有一些人，他們的性格比較內斂，並不是那種會與人起衝突的類型，但並不代表這樣的人就活該受人欺負。”

    “不論是誰，不論對方擁有什麽樣的性格，別人都無權也不應該欺辱他們，更遑論對其做有違法治道德之事。”

    “悅悅，你隻需記住一點，錯的永遠是施害者一方。”

    司謹言希望自己的這一番話能讓許悅樂以後再遇到類似的事情時，不要下意識地去尋找自己身上的錯誤，對自己進行譴責。

    當然，她是希望這樣的事再也不要發生。

    隻不過，與人接觸，將會發生的事就無法預料。

    隻能學會在事情發生時該怎麽去應對的方法。

    “謹言，我知道了，我一定會慢慢變得堅強而勇敢的。”許悅樂用力點頭。

    司謹言的優秀讓她忍不住向她看齊。

    雖然自己不可能達到謹言的程度，但海明威曾經說過，比別人優秀不算優秀，比過去的自己優秀才叫真正的優秀。

    謹言是她的標杆，而她要做的，就是每天都比昨天的自己要進步一點點。

    這樣也就算是在慢慢向謹言靠近了。

    “好了，現在你還是學生，最重要的事好好學習，其他的事不用多想。對了，你的應援燈弄好了沒有，需不需要我幫忙？”司謹言笑問。

    許悅樂這才想起自己為了弄應援燈，特地拉了個行李箱過來。

    忙點頭道：“要要要！”

    說完去拉行李箱。

    兩人就擺弄起應援燈來，時間也就這樣晃晃悠悠過去了。

    .......

    彩排現場。

    閆京白是玩音樂的，但不是樂隊那種。

    個人演唱會整場下來會很累，所以一般中間都會邀請嘉賓。

    他的嘉賓不是自己請的，是經紀人給安排好的。

    所以一直到此時彩排，他還不知道嘉賓到底是誰。

    閆京白坐在休息室內，正在給閆少慊打視頻電話。

    “你都不知道哥今天有多累！先是飛機備降，之後又被人指著鼻子罵‘濫用職權’！受了這麽大的精神上和身體上的傷害之後，我的經紀人，簡直就是個比周扒皮還周扒皮的刻薄鬼！居然馬不停蹄讓我坐了幾個小時的車，累死累活趕到現場。”

    “到了現場還沒完，晚飯就給了我一份盒飯，然後就開始彩排。”

    “你說有這麽虐待人的嗎？”

    “小慊慊，你去幫我問問爺爺，能不能把那個周扒皮給換了？最好是能換成一個人美心善的小姐姐，這樣我每天看著她，工作熱情也會高很多。”

    閆京白看著手機屏幕上的一片黑，嘰裏呱啦地告狀。

    閆少慊那邊卻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閆京白也不在意。

    平時跟閆少慊視頻的時候也是這樣，大多數時間都是他在說話，閆少慊在旁邊做自己的事情，根本不搭理他。

    但閆京白就是很喜歡跟閆少慊視頻。

    也不知道為什麽。

    過了一會，原本以為會跟之前一樣，一直到等他嘮叨完，才會掛斷的視頻突然出現了一張大臉。

    “小白哥，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叫什麽？身材福中不知福，知道吧？丞哥一個常青藤高材生去給你當經紀人那都算吃大虧了，你還不知足，真是白眼兒狼。”

    “擦，你怎麽在閆家？小慊慊呢？他不在你就造次是不是？”閆京白跟閆少慊的那番抱怨本來也不是真的要換掉周瑾丞，隻不過是口嗨而已。

    往常他經常這樣幹，閆少慊根本就不會當真，也不會搭理他。

    誰知道今天居然被陸蕭然那個臭小子給聽到了。

    居然還說他是白眼狼？

    簡直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閆少在跟老爺子下棋啊，是我見這手機放在一邊孤零零的有點可憐才拿起來勉強回你兩句的，小白哥你可別不知好歹。”陸蕭然跟閆京白說話沒大沒小慣了的，嘴裏喊著哥，可一點沒把人家真的當哥。

    兩人你來我往互相損了半天，陸蕭然正無聊，就問起了閆京白演唱會的事。

    閆京白雖然嘴裏嚷嚷著想要罷工，想要休息，但工作起來卻還是很認真的。

    隨意跟陸蕭然說了幾句，又發了幾張照片給陸蕭然。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次選太多，不小心將在飛機上跟許悅樂一起拍的照片也給發了過去。

    陸蕭然乍然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跟閆京白站在一起還愣了半響，以為自己看錯了。

    但放大了看，還是那張臉啊。

    身材胖乎乎的，看著挺圓潤的，眼睛大的跟兔子一樣。

    不過平時跟她說話的時候，眼神看都不看自己，怎麽跟閆京白一起拍照片就這麽高興？

    陸蕭然沒發現自己對著許悅樂的照片看了好一會，直到閆京白自己察覺到發錯了照片，準備撤回，“哎呀，這照片是我在飛機上跟我的小粉絲照的，發錯了發錯了，我這就撤回。”

    陸蕭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手指在屏幕上長按了一下，就點了轉發。

    之後還不忘刪除痕跡。

    這個動作做的行雲流水，甚至腦子都沒有細想為什麽，就做了。

    之後有意無意打探起許悅樂為什麽也會在飛機上的事情來。

    閆京白根本就不知道許悅樂跟陸蕭然是一個學校的，還認識，一股腦將飛機上發生的事添油加醋又說了一遍。

    掛了視頻之後，陸蕭然將手機放回桌上，出去看老爺子跟閆少慊下棋。

    隻不過他是個臭棋簍子，看別人下棋的時候還忍不住想要指手畫腳。

    但在閆少慊和閆老爺子麵前，還是有所收斂，不敢張嘴胡說。

    坐了不過一會，就有點憋不住，閆老爺子漫不經心掃了他一眼道：“蕭然啊，你要是實在坐不住就去看看電視。正好我聽說你們家投資的一個什麽大製作古裝仙俠劇正在演，你不如去看看，日後說不準還能幫你哥打理公司。”

    陸蕭然知道這是老爺子嫌他在旁邊礙事了。

    陸家跟閆家就住隔壁，近的很。陸蕭然雖然放假了，但就跟長在了閆家一樣，隻有晚上睡覺的時候才回自己家。

    陸家的老爺子每回見了他都要說上一句，“你小子這是把陸家當成旅館了？白天出門，晚上回來住一宿？”

    陸蕭然渾不在意，第二天該出門還是出門。

    此時聽了閆老爺子的話不由看了一眼閆少慊，想說什麽，但又不想當著閆老爺子的麵說。

    那樣子，讓閆老爺子實在看不下去了。

    手裏的棋子仍會棋盒內，沒好氣道：“行了，今兒就到這吧。棋盤擺著，明兒個繼續。”

    “有事？”回了房間之後，閆少慊掃一眼陸蕭然，淡聲問。

    “也沒什麽大事，就是小白哥說想讓咱們明天去看他的演唱會，給他打打氣。”陸蕭然隨意道。

    這話也不算撒謊，畢竟每回閆京白開演唱會都會嘀咕兩句，但大家都知道對方身份特殊，所以基本上是沒有去過的。

    閆少慊意外地看了一眼陸蕭然，不解他怎麽會提起這件事。

    不過突然想起司謹言之前好像說獎勵許悅樂的演唱會，就是閆京白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