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西幼兒園。

    一排排小豆丁背上書包，跟著老師走到門口，有序的等家長來接。

    等小班到大班的孩子被接走，學前班的大同學也出現在欄杆後方。

    一眼看見姐姐的薛璟，踮起腳尖朝她招手，眼底滿是雀躍。

    他今天穿了一件帶有刺繡的黑白棒球服，下身搭配卡其色長褲，妥妥像個小潮男。

    林姣牽著他跟老師道別，等嘈雜的聲音遠離時，低頭誇他：“小璟今天特別帥。”

    “涵涵也這樣說。”

    “她是你好朋友嗎？”

    “以前是，現在不是了。”薛璟跟她站在馬路邊，乖乖等綠燈。

    “為什麽？”

    “她今天跟我表白被我拒絕了，她就說再也不要跟我當朋友了。”

    林姣牽著他過馬路，時刻注意左右的車輛，一秒不曾分神：“你沒把她惹哭吧？”

    “沒有，她可堅強了。”

    “那你還想跟她當朋友嗎？”

    薛璟搖頭又點頭。

    他認真思考一下：“等她喜歡上別的同學，我再跟她和好。”

    “如果她隻喜歡你呢？”

    “不可能，她喜歡過很多人了。”

    林姣輕笑一聲。

    她沒再問這些過家家的事，攔下路邊的計程車，讓他給師傅說地址。

    “姐姐。”他仰起頭，盯著那張不夠紅的嘴唇：“你想塗一下口紅嗎？”

    “我塗過了。”

    “那你再擦點粉。”

    還以為是妝花了的林姣，拿出包裏的氣墊看一下：“不能再擦了，再擦會嚇到人。”

    “不會啊。”薛璟撥開垂在她肩側的長發，非要讓她擦一點。

    沒辦法的林姣捏著粉撲，象征性拍了拍，順道塗一下睫毛膏。

    她轉過頭：“可以了麽？”

    “可以。”薛璟正經回答。

    他不再觀察她的儀容儀表，緊貼車門看向窗外閃過的道道殘影。

    計程車停在老城區一條小巷口。

    斑駁的牆麵及不算平坦的路，為這條小巷增添一種別樣的感覺。

    行人的談笑、自行車的車鈴、以及商販的叫賣聲一同傳入耳廓，顯得莫名熱鬧。

    “小璟，我們今晚吃私房菜嗎？”林姣牽著他邁進那條小巷。

    “對啊。”

    “那家店叫什麽？”

    “穀屋。”薛璟帶她找到那家店，禮貌的向店員報出包間號。

    他在跟上店員的步伐時，像個小大人一樣叮囑林姣：“姐姐，你一定要注意表情。”

    “怎麽注意？”

    “多笑，不能黑臉。”

    林姣越聽越奇怪。

    正當她想拉著他問一下，走在前頭的店員就推開了包間門。

    入目的便是一扇山水屏風。

    一道男性的身影倒映在屏風上，他側身而坐，隱約還能看見他流暢的輪廓線條。

    “你好。”薛璟走到屏風前。

    他背出台詞：“薛泰耀是我兒子，他讓我帶姐姐過來相親。”

    “他是你兒子？”

    “對……不對，我是他兒子。”

    一道低笑傳入耳畔，腦子嗡嗡作響的林姣，總算回過神來。

    她湊近屏風看一眼，無論是女人的第六感還是那道聲音，都在提醒她一種可能性。

    她試探道：“小叔？”

    “嗯。”裴贄朝屏風外伸出一隻手，等那抹柔軟貼近他的掌心。

    邁著小短腿跑過去的薛璟，看清他的模樣時都疑惑了：“哥哥，你怎麽在這兒？”

    “跟你姐姐相親。”

    “爸爸都沒跟我說。”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裴贄跟旁邊的林姣對視一眼，彼此都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了。

    他抱起薛璟放在兒童座椅上，倒一杯溫水給他：“你爸媽呢？”

    “在家。”

    “他們不過來嗎？”

    “不來。”薛璟兩手捧著杯子：“爸爸說，有我盯著你們就夠了。”

    林姣揉捏那張軟滑的臉，又氣又覺得好笑：“你竟然學會騙姐姐了。”

    “我沒騙你。”他頗為認真道：“上次我跟你說過，要讓爸爸給你找男朋友的啊。”

    “什麽時候？”

    “媽媽生病那幾天。”

    林姣的印象不夠深刻，但看他不像撒謊，便默認了這回事。

    她收回手：“那你怎麽沒告訴我？”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薛璟向裴贄投去視線：“爸爸說，他是好男人。”

    “還有呢？”

    “他很適合你，跟你很配。”

    “的確。”裴贄笑著挑眉。

    他把平板遞給林姣，趁她點菜的這段空隙對薛璟道：“我跟你姐姐已經在一起了。”

    “真的嗎？！”

    “真的。”

    薛璟咧著嘴角，高興的不得了。

    他來來回回看著他們：“姐夫，你們什麽時候在一起的啊？”

    這聲姐夫叫的裴贄身心愉悅。

    “八月份。”他記得林姣說的時間，不會再出錯：“之前忘記告訴你了。”

    薛璟根本不在意。

    隻要他姐姐不當孑然人就好。

    他接連問出許多問題，依次牢記在腦海中，隻為回家交差。

    “先吃飯。”林姣先往他碗裏舀了一勺他最愛吃的黃金玉米。

    “我還有一個問題。”

    “你問。”

    “你們會結婚嗎？”薛璟捏著勺子，像是得不到答案不肯吃。

    “會。”裴贄很肯定的答。

    他分別給一大一小盛碗湯：“到時候讓你當戒童，好嗎？”

    “我想當花童。”

    “花童是女孩子當的。”

    薛璟這才搞明白兩者之間的區別。

    他垂下腦袋，一邊想著當戒童的場景，一邊往嘴裏扒著甜玉米。

    見他吃得那麽香，坐在旁邊的林姣跟裴贄，食欲都變得更好了。

    碗筷碰撞的淺響夾雜著歡笑，縈繞在他們耳畔，卻不覺吵鬧。

    夜幕降臨時，擔心出岔子的裴齊晟忍不住給裴贄打一通電話。

    他輕咳兩聲：“你見到人沒？”

    “見到了。”

    “怎麽樣？”

    “你指的哪方麵？”裴贄看著那隻捏著紙巾的手，給他擦拭唇角。

    光憑聲音，聽不出他的喜怒。

    裴齊晟懶得再兜圈子：“感情方麵，你對她有感覺沒？”

    “有，但是……”

    “但是什麽但是？你都快三十了還好意思挑三揀四的？有感覺就趕緊抓住知道嗎？”

    裴贄想象得出他急眼的樣子。

    “但是。”他刻意停頓，嗓音含笑地拉長尾音：“我們前段時間就在一起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