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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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語氣很沉穩,眼神也很平靜。他像是覺察不到她此刻的落魄和無聲的迥意和慌亂,也好像忘記了剛剛發生了什麽。

    刑燭逐漸平靜了下來,從外在和內在都平靜了下來。

    在昏暗的地下車庫裏,褚盡的半邊身體都隱匿在了無邊晦暗裏。

    他倒車,車輛從車位中行駛了出來。

    繞過地下車庫彎彎繞繞的路道,很快,前方迎來了刺目的光線。

    刑燭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也就在她閉上眼睛的短暫幾分鍾,她身旁人的眼神驟變。

    他攥著方向盤的手因為過度用力,已經崩出了跳躍的筋骨脈絡。烏沉沉的像是沉屙已久的烏雲深處隱匿的暴風雨,盛著風雨欲來的架勢,似乎下一秒,就會傾盆而下。

    而那眼底的深處,也似有似無的湧出一股壓抑的情緒。像是對於某種過去的事情,和對自己的憤怒。

    -

    醫院。

    刑燭坐在冰冷的凳子上,接受著醫生對她臉部傷口的處理時,才稍稍有了幾分真實感。

    她恍惚的抬眸,對上了醫生的視線。

    醫生以為是弄疼了她,低聲安撫了一句,“受傷麵積有些大,可能處理起來有些疼,你忍一忍,不會留下任何疤痕的。”

    “……好。”

    刑燭老老實實的答應了下來,全程沒有動一下。

    就算上藥的時候還是真的挺疼的。

    上完藥,醫生開口囑咐了一點什麽,開了點藥讓刑燭去拿。

    刑燭沉默的答應了下來,醫生到底也是個接受過高等教育的獨立女性,沒忍住開了口,“如果遭受到了家暴等親密關係之中的暴力行為,請不要忍受。”

    刑燭想她應該是誤會了什麽,解釋太麻煩,她對於醫生的好意表達了感謝。

    刑燭走出科室的時候,在醫院牆壁上的一麵小鏡子上看到了自己此刻的狀態。

    比她想象的還要難看一點。

    張凱打她的時候是在暴怒的狀態,也就是說,是一個成年男人用盡全力打了她一巴掌。她的臉腫了很大的麵積,不至於說毀容,但是看起來也有點猙獰。

    加上眼眶的紅和頭發的淩亂,怪不得醫生會提醒她那樣的話。

    刑燭收回了視線,找一側的服務台拿了個口罩帶了上去,然後下樓去拿了藥。

    拿完了藥。褚盡還是沒出現,也沒聯係她。

    他把她放在醫院之後,好像就消失了。

    他不消失才不正常。

    張凱在他們離開的時候還在停車場的地上躺著,沒人管他。

    如果任由事態發展下去,可能會不可控製。

    他必然是需要去處理那些事情的,而不是時時刻刻的連她上個藥都陪著她。

    因為沒開車來,刑燭在路邊打了個車。

    上車之後,她就開始用冰袋冷敷紅腫的部位。那種冰冷的感覺,讓她腦子也清明了不少。

    她在想,張凱為什麽會忽然發瘋?

    他雖然性格卻似有些偏激,但是也不至於突然那樣吧?

    -

    刑燭回家之前去地下車庫看了一眼,車庫裏麵已經沒有人了,聚集的也沒有人,看起來事情鬧的不大。

    她乘坐電梯回了家。

    在電梯門打開的時候,刑燭心口不受控的跳了一下。

    在看清門口空無一人時,她才快步回了家。

    關上了門,刑燭就近坐在沙發上,籲了一口氣。

    沒有女人是不在乎自己的臉的,隨後刑燭還是去衛生間看了看自己的傷情,確定如醫生說的那樣不會留下疤痕,隻是暫時的紅腫之外,她才重新裹上了臉上的冰袋。

    打開手機,微信和電話裏都沒有褚盡的消息。

    在刑燭靜默的瞬間,手機忽然發出了一段劇烈的鈴聲。

    來自於1的視頻電話。

    刑燭轉身到了自己的臥室裏,把窗簾和門都關上了,讓室內保持了一定的昏暗程度,她才接通了電話。

    屏幕上倒映出了男人的臉。他在一處類似於辦公場所之類的地方,周圍很安靜。手機距離他的臉很近,把那原本無法近距離觀察到的五官放大了,加上微信視頻自帶的磨皮,看起來就像是一幅濃灩的精致的油畫。

    他的視線在看到刑燭臉上貼著的冰袋時微微皺了皺眉,低聲道,“冰袋拿開,我看一下。”

    “沒什麽好看的。”

    褚盡的語氣加重了幾分,“拿開。”

    刑燭和他對視了幾秒,把冰袋從臉上拿開了。

    褚盡看了她快半分鍾,才低聲問了一句,“你那邊怎麽這麽黑,你不在醫院?”

    刑燭淡淡的開口,“上完藥了,我肯定就回家了,又不需要住院什麽的。”

    話音落下,她把冰袋重新貼在了臉上,遮掩住了那一層紅腫。

    “我家光線一直都不好,看不到就算了,沒什麽。”

    褚盡沒有繼續追問她傷口的事情,囑咐了一句,“醫生怎麽交代的你就怎麽做,嗯?”

    刑燭輕飄飄的噢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她才問,“你把張凱弄到哪裏去了?”

    褚盡把手機從眼下拉高了一點,從他輪廓分明的下顎拉到了一側的陳設上。

    刑燭擰眉,“警察局?”

    他把張凱撞飛了,然後現在去了警察局。

    ……是去自首的?

    大概是看出了刑燭此刻的心裏正在想些什麽,褚盡出聲摁住了她思緒的翩躚,“你被瘋狗打了,難道不需要報警?你在醫院裏,我就替你報了。”

    刑燭覺得現在重要的似乎不是她的事情。

    她低聲道,“你把他撞了出去,現在難道不是說你的罪責更大一些?”

    刑燭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褚盡那邊正在有人和他說話。他抬頭和人對話了一句,下顎與鎖骨處的線條崩的流暢而又性感。

    說完話了,他才低頭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屏幕另一端的刑燭,“怎麽,你覺得我會坐牢?”

    刑燭,“……”

    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就是覺得,可能。

    刑燭沒說話,褚盡繼而淡淡的補了一句,“這種事情不是說我跑就能跑掉的,也不是說他被我撞了我就會被判刑處理。這裏麵會有專門的人處理的,你不用擔心我,也不用有什麽負罪感。”

    刑燭依舊沒有說話。

    說沒有那麽一點或兩點負罪感肯定是不可能的,就算褚盡現在盡量讓她沒有,但她還是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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