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

    幹癟且布滿皺紋的手掌貼到了林江臉上，異常冰涼！

    聲音微弱無力，眼皮耷拉著，眼裏無光，像是將要死去一樣。

    林江慌張的大喊：“姐姐，姐姐！”

    柳晴輕吐著氣，虛弱道：“這幾日就拜托……你了，他……還要幾天才能醒。”

    淚水破眶而出，順著臉頰，滑到柳晴手掌的雙指之間。

    她嘴角微微彎起，胸口忽地劇烈起伏一下，接著就開始不停咳嗽，黑色的血液從嘴角流下。

    林江哭得更加厲害。

    他早該注意到的……

    柳晴左手慢慢在空中翻了一下，手掌上出現一個卷軸。

    “這……這是……”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聽不見。

    林江握住她的手掌和那個卷軸，全神貫注的在聽她講話。

    柳晴張著口，可卻發不出聲音。

    眼皮似乎越來越沉重，漸漸的支撐不住，眼簾垂下，眼睛一閉。

    支撐手掌的力氣瞬間消失，林江隻感覺她的手很滑，像是泥鰍一樣，從自己的手掌間滑落，自然垂下。

    林江知道，柳晴死了，她去另一個世界了，她離開自己了。

    林江的下嘴唇被咬破，鮮血流了出來，與淚水混合，順著臉頰流下。

    林江趴在柳晴身上，痛哭著。

    直到天色昏暗後。

    他才再也哭不出來了。

    外麵傳來靈鳥的叫聲。

    林江走出去，眼眶紅腫，道：“她……死了。”

    靈鳥點點頭，朝天嘯了三聲，隨後在空中盤旋著飛，翅膀扇出狂風，吹散開林江腳下的黑氣。

    翅膀拍打在山壁上，隻震得山顫了幾下，無數石塊順著山壁滾落，墜入那萬丈深穀中。

    過了會兒，它似是勞累了，於是飛過來，像之前那樣雙爪抓著邊，停在了山洞口。

    林江看了會兒它，轉身離開。

    在昏暗的山洞中，他打開了那個卷軸。

    卷軸上寫著一大堆字，每個字他都認識，但連到一起，他就不認識了。

    全部拉開，卷軸約有一丈長。

    上麵密密麻麻的全是字。

    隻看正中央上方那兒寫了三個字。

    雙極訣。

    林江明白了，這是功法。

    山洞裏實在太暗，林江想要看清上麵的字，非得把眼睛湊過去才行。

    於是起身來到火把旁，借著火光閱讀上麵的內容。

    卷軸上的內容分為兩份，一份在上，一份在下，中間以一條黑線隔開。

    上麵那份叫善訣，下麵這份叫惡訣。

    林江先看的善訣，費了好長一段時間後，才看完了善訣。

    接著看惡訣。

    看完後，抬起頭，才發現外麵好像已經天亮了。

    善訣和惡訣的最後一段話是一樣的，都是：

    善惡為陰陽，陰陽需平衡。

    陰多陽少，陽多陰少，皆會失衡，故而爆體身亡。

    凡修雙極訣者，需謹記，莫當善者，莫當惡者。

    善惡的終點是極端，起點同樣是極端。

    故為雙極訣。

    “莫當善者，莫當惡者……莫當善者，莫當惡者……”

    林江喃喃念了幾遍，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善惡本是對立，若是修善的極端，就一定沒辦法修煉惡的極端了。

    這兩個事物本就處在兩個極端上。

    人出生後，本就是站在中央的，中央既是善的起點，也是惡的起點。

    終點是極端，起點同樣也是。

    善惡同修，就需一直保持在中央，保持陰陽的平衡。

    一旦陰陽失衡，那自己就會爆體而亡。

    所以，自己不能當善者，也不能當惡者。

    那麽，自己是要以一種冷漠的態度對待這個世界嗎？

    這個時候，林江想到了蕭明。

    林江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怎麽想的，那天蕭明帶著他去找柳晴，林江以為蕭明是個好人。

    可後來，他又出手打傷了彥軼和自己，難道是惡人嗎？

    林江搞不懂蕭明這個人，到底是好是壞？到底是什麽身份？

    記得那天在大殿內，蕭明用那種話語跟彥霄說話。

    所有弟子都有點害怕他。

    林江也不例外。

    他想，是不是做到像蕭明那樣，自己就能修煉這雙極訣了呢？

    但仔細一想，他覺得不行。

    他沒有那樣的定力，他沒法看到一些人死亡，而不做出任何動作。

    如果柳晴死的時候，他有能力能救活柳晴。

    那他絕對不會見死不救。

    可救了柳晴，他不就成為一個善者了嗎？

    那麽自己就會爆體身亡？

    等等……

    林江忽然想到，自己能不能做一件善事，然後再做一件惡事，這樣是不是也能保證陰陽平衡？

    他撓撓頭，歎口氣，又開始仔細的看上麵的字了。

    還是先把這上麵的內容學會了再說吧，沒學會之前，他都不該考慮後麵的事。

    ……

    林江看著卷軸，漸漸進入了忘我的境界。

    感覺到肩膀被觸動，林江回過神來，抬起頭。

    一個發梢發白，胸前衣服敞開的人站在他麵前，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你是？”

    他問道，可能是睡得太久了，導致他說話時，口型有些別扭，聲音也怪怪的，臉上的肌肉都很僵硬。

    林江忙站起來，道：“我是林江，禦劍宗的弟子。”

    那個人瞳孔驟然放大，似是想起了什麽。

    呆滯了一會兒後，突然伸出雙手抓住了林江的雙臂，激動的說道：“禦劍宗？禦劍宗，你是禦劍宗的弟子？你的師父是誰？”

    林江道：“我師父是彥霄。”

    想到了什麽，林江挪過目光，看向躺在地上的那位老人。

    張開口，嘴巴顫抖了一下，道：“她……是柳晴，你的小師妹。”

    那個人順著林江的目光看過去，眼睛瞪圓，忽然一笑：“小兄弟，你別逗我了，你見過我小師妹嗎？她可漂亮了，怎麽可能……”

    看到林江臉上肌肉顫抖，眼眶發紅。

    那個人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

    他慢慢走過去，蹲下去，仔細的瞧著柳晴的樣貌。

    突然全身一顫，手指伸過去摸向她的眼睛。

    觸碰到後，他突然就哭了。

    “師妹，師妹，真的是你，怎麽會……怎麽會……”

    淚如泉湧。

    林江站在一旁，似是被他的哭聲給感染了，淚水控製不住的流了出來。

    “柳姐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