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悲號(第三卷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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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悲號(第三卷結束)
“該輪到我了……”
盡管全身的骨骼似乎還在因為上官山月的那一記攻勢而疼痛不已,
但是托展楚和齊博義用盡全力爭取時間的福,此時此刻的白玉湯已經找回了自信。
尤其是剛剛那一記驅虎吞狼產生的奇效更讓讓他的自信又增長了三分,
盜聖手持雙劍,全身真氣流轉,衣衫的袖口和衣擺都因為之前的打鬥被上官山月霸道的真氣震成了一片一片的布條,甚至還沾上了一大塊血跡。
但此刻白玉湯將還陽決運轉到極致調動著磅礴的內力化作汩汩真氣,那些破碎的衣衫跟著真氣的流轉上下飄動,卻又顯出了七分英氣和三分邪氣。
白玉湯很清楚,盡管展楚和齊博義已經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爭取了時間,但自己同樣隻有一次的機會,這一輪進攻如果再失敗,
那麽上官山月不會再給他第二次機會積蓄足夠的力量。
同樣的,上官山月看著白玉湯沉靜如水的麵容下隱匿殺氣騰騰的暗湧,臉色也不自覺微微沉了幾分,心中暗暗思量。
這個小子的武功盡管學的很雜,看上去也都是上乘的武功,不過或許是因為太年輕,這些武功沒有一項是非常精通的,
單論武功放眼江湖上也最多是一個普通的一流高手,但隻有一點,他的內力究竟是從哪裏來的,為什麽深厚到連自己都自愧不如。
莫非這小子學的心法是傳說之中的九陽神功?
聽聞這種武功一旦練成就可以可以易筋洗髓;生出氤氳紫氣;內力自生速度奇快,無窮無盡,普通拳腳也能使出絕大攻擊力;防禦力無可匹敵,自動護體,反彈外力攻擊,成就金剛不壞之軀;習者速度將受到極大加成;更是療傷聖典,百病不生,諸毒不侵。至陽熱氣全力施展可將人焚為焦炭,專門克破所有寒性和陰毒內力。
一口氣想這麽這麽多,上官山月情不自禁的在暗地裏嘲笑了自己一聲。
他實在是警惕過頭了,雖然白玉湯的內力深厚,真氣之中帶著灼熱的效果,但交手之中能感受出來,無論如何也達不到至陽至剛的程度,更不必說那練成什麽金剛不壞之軀了。
上官山月想了很多,但是思緒的流傳其實不過隻有一瞬間,下一瞬他立刻清空了各種雜念,
專心應對白玉湯這一招,不管怎麽樣,這盜聖就是內力再深厚,也隻有接下來一次的機會了,隻要抵擋這一輪進攻,接下來無論對方怎麽掙紮也不過是強弩之末而已。
如此想著,天殘派當家尚還有閑心挑釁了一句。
“都說長江後浪推前浪,你不過十六歲的年紀,已經有如此成就,內力也雄渾異常,暗理你不應該來趟這蹚渾水,更不應該死在這裏,隻可惜你擋了我的道,黑道的規矩你應該明白,無論是天才和大俠,隻要擋了路,都要除去。”
白玉湯雙手持劍,右手握著應龍劍負於身後,左手拎著繞指柔稍稍朝前點地,凝神定氣說了一個“請”字。
接著左手微微發力,柔劍刺於地麵,猛然向上一掀,土石泥塊瞬間爆裂而起,化作一道黝黑的烈刃順勢朝著上官的麵前撲去,
後者瞳孔驟然一凝,白玉湯這一次的進攻比之剛才的確要強勁了太多,光是這一劍的真氣就遠比剛剛所有劍招要雄渾。
上官山月戰意熊熊燃起,低吼一聲,騰身而起躲開白玉湯攻勢的同時,變拳為掌直撲上去。
作為上官家族的門主,無論何時都不敢大意,多年黑道的經驗告訴自己不可以低估任何一個人,就算對方是一個不入流的小毛賊,他同樣不會手下留情,更不必說是大名鼎鼎的盜界新星,盜聖了。
一老一少都號稱是黑道中人,雙方也都懂黑道的規矩——結果就是一切,謙讓和道義都是狗屁。
所以兩人的交手就是一瞬間的事情,上官山月連續拍出五六掌,每一掌都用上了全部的氣力,收招和出招同樣迅捷。
白玉湯右手壓著應龍劍依舊不出招,隻以左手的繞指柔揮劍格擋,繞指柔雖然稱不上神兵,但卻也是上等材質鑄成,最主要的是可柔可剛,若是運用熟練得巧,它的靈活度堪比手足。
上官山月連續拍出七八掌都沒能突破對方的防線,索性轉攻下三路,他手掌朝前一推看似是一個實招,實則故技重施在白玉湯抬劍去擋的瞬間收回這一掌,腳下卻使出一口暗勁,猛然向著對手的小腹部處踢出。
白玉湯反應也很快,當即抬腳去擋,兩人同時對了一腳,
雙腳相撞,盜聖心中一凜,對方的勁力頗大,他索性借著這股勁力向上翻騰而起,隻短短一頭瞬白玉湯在敵方的勁力和自身輕功的加持下就已經一躍至上官的頭頂。
上官山月眼見敵人高高躍起,身軀已在半空之中,卻沒有急於騰身追擊,他認為該急著進攻的人應該是白玉湯,因為他內功層數不高所能使出全力的也就那麽幾招,時間未必那麽持久。
而借力躍高的原因也很明顯,對方就是想要借助高空落下的力道做殊死一搏,但這種攻勢的弱點同樣很多,有進無退,一旦飛至空中就會失去力量的來源,若是進攻的招式被破,那麽將陷入極大地絕境,死的就會是自己。
上官想通此節,雙腿分開紮了一個馬步狀,真氣灌入腿部猛踩地麵,足底陷入泥地之中,力從地起,他有足夠的信心,隻要對手敢逼上來他就可以給出反擊乃至一擊斃了這個自大的少年。
白玉湯眼神冰冷,他將藏於身後的右手放到身體一側,手中應龍劍劍意夾雜著龍吟聲不停湧動,剛才那幾招都隻不過是熱身,而接下來這一招才是他真正為上官準備的。
當初進入聽雨閣想學習踏雪尋梅,卻陰差陽錯的從青毓身上學到了不少關於劍法的心得,尤其是左右雙劍裏奇和正的兩種修行,
青毓告訴自己——凡武道所指,可使必受敵而無敗者,奇正是也。凡出其意外者,皆為奇。習武者,以正合,以奇勝。
衡山劍法得益於畫畫老人憑借自己的想象力和眼見思考出來的一套武功,這套武功後來又經過了衡山派數代人的打磨,此劍法一板一眼,顯得笨重而僵硬,但卻很好的提現了大部分人創造劍法時少有被思考到的正。
而為了補足衡山劍法的呆板和僵硬,他在青毓的引導下,修煉了一套名為奕劍的刺殺形劍術。
在之後行走江湖的經曆中,隨著劍法和內力都在逐漸的提升,白玉湯將這兩套劍法逐漸打磨融合,到了現在他已經不說臻至化境,至少也可以稱得上運用自如。
他將破穴指決與葵花點穴手配合劍意融合起來,練成了一招洞天一指,而現在他同樣可以將雙手劍法融為一體使出一套全新的劍招。
白玉湯在空中旋轉三周,接著從天而降,應龍劍使出的是衡山劍法之中的平沙落雁,繞指柔使出的是奕劍二十四式中的一劍入局。
兩種劍法,從兩個方向攻向上官山月,後者瞳孔皺縮,他感受到了一種危險的氣息,更讓他感到詫異的是,白玉湯的兩劍都覆蓋了極大的範圍,幾乎將敵人的退路都封死,這一劍避無可避。
上官山月隻能當機立斷抬起自己的雙臂,亮出胳膊外側綁著的玄甲,硬生生抵擋白玉湯的這兩劍,玄甲和長劍相撞迸出火星。上官本以為白玉湯氣勢洶洶而來,勢必會和他比拚內力,這也是他唯一的優勢。
然而白玉湯的長劍卻和他的臂甲相觸以後,隻是一沾即走,接著盜聖的身軀在半空中連續後退翻滾以後,應龍劍和繞指柔的劍尖連續點地,再一次借勢長身而起,直逼上官山月而去。
後者雖然詫異白玉湯為什麽還是老一套的打法卻也沒有懈怠,左右腳一跺地板,地麵上的兩塊石頭驀地飛起,飛至胸前的時候,上官變掌為拳,一拳一招將石頭打向對手。
白玉湯劍石頭夾雜著磅礴的真氣飛來,右手毫不猶豫一揮,將手中的應龍劍一把丟出,長劍與劍鞘分離分別向兩塊石頭撞去,伴隨著龍吟聲,劍鞘和劍刃同時震碎飛來的頑石,勢頭不減依舊筆直前往。
而盜聖的踏雪尋梅畢竟同樣達到了第四重,他在空中憑空再借了一股力量,速度居然比自己丟出的長劍速度還要快,搶先一步到達了上官山月的麵前。
一時間,他將奕劍二十四式前十二招盡皆使了出來,
一劍入局,驅虎吞狼,劍點三星,意隨劍動,驅影追形,乾坤劍勢……一直到第十二招的洛神一笑半套奕劍全部打完。
上官山月以天殘神功護體,隻守不攻,勉力招架,白玉湯將還陽決已經調動到極致,這半套劍法使完,一整套內功心法幾乎已經運轉完畢,他的內力雖然足夠,
但內功卻每走一個循環都必須要重新在奇經八脈和正經十二脈裏重新運轉來過,白玉湯之所以現在可以微微占據上風,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有足夠的時間來一點點調動內息,將還陽決運用到極致。
簡而言之就是如果這一輪內力在經脈之中運轉結束還沒有擊敗敵人,他就會回到先前內功不足的窘境之中去。
現在半套劍招打完,還陽決也自然而然的即將運轉結束,上官山月心中清明,喜上眉梢,甚至不自覺的怒喝一聲:“盜聖,你完了!”
話音剛落,上官掌拳再次變化,連續掌拍出,白玉湯不退反進,反手握住姍姍飛來的應龍劍,全身的內力陡然炸開,
奕劍第十二招洛神一笑的收招式轉為了衡山劍法——一劍落九雁的起手式,霎時間原本收尾的劍招演成為九道劍光,威力驚人,劍勢迅猛。
上官山月同樣來不及收招,隻能硬著頭皮拍了上去,兩人打出了十幾招,卻隻在一個錯身的功夫全部結束。
兩人都背對著彼此,好像周圍的一切都停止了,隻能聽到黑暗之中有切開空氣的聲音,
那是白玉湯手中的繞指柔,在交手的過程中,被上官一拳震開,柔劍失去了真氣的加持變得柔軟起來,落在了兩人背影相對的中間。
白玉湯和上官山月都沒有動彈,隻是保持著最後收招的姿勢站立著一動不動。
“誰贏了……”
展楚和齊博義是距離戰場最近的兩人,雙方看完了廝殺的全過程,在心驚肉跳的劍光和拳影結束之後,他們都抬起驚愕的眼神望了望彼此。
而稍遠一些的聽雨閣眾人和方秋霜也如同心意相通一般停下了糾纏,都舉目張望著一老一少兩人。
時間好像在一時刻靜止不動了,如果不是大家都還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恐怕會認為雙方在剛才一場惡戰之中同歸於盡了。
忽然,白玉湯身軀微微一晃,嗚哇一聲吐出一大攤鮮血,手中的應龍長劍也隨機掉落在地,好像是身上繃緊的一根弦終於承受不住斷裂,整個身體也跟隨著失去了力量重重倒在地上。
“白少俠!”微弱的火光之中,不知道是誰率先喊了一聲,展楚能聽出來是一個女子的聲音,這一聲呼喚之中帶著難以掩飾的焦急和擔憂。
白玉湯沒有對那個聲音做出回應,他劇烈的咳嗽幾聲,每次都能帶出一大片血跡,好像一瞬間從勇往無前的盜聖變成了一個弱不禁風的病秧子。
展楚和齊博義一臉死灰,白玉湯每咳嗽一聲,他們的心髒也就跟著下沉一分,至此他們已經用光了所有的底牌,卻還是沒能戰勝這個天殘派的怪物嗎?
上官山月微微轉過身,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胸膛,三條清晰可見的劍痕在他的身上切開,甚至於每一條劍痕都劃開了血肉,甚至還能能從模糊的血肉之中見到森然的骨頭
眾人心中再次疑惑起來,難道真的是兩敗俱傷的結局?
白玉湯踉踉蹌蹌的站起身子,上官山月背負雙手站立,胸前的被撕裂的傷口居然在肉眼可見的愈合。
“白玉湯你很不錯,就差一點點你們就贏了,隻可惜……”
他眼神深邃的看著盜聖,發出一聲冷笑。
“你忽略了一點,你有幫手,我同樣也有幫手。”
方秋霜伸了一個懶腰,邁著步子走到上官山月的身後,雖然剛剛與聽雨閣的廝殺讓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但卻沒有露出任何狼狽的模樣。
“鳳凰蠱,苗疆最高階的蠱術之一,據說能夠起死人肉白骨,隻有具有非常深厚的蠱術的苗疆女子以自身的血肉錘煉二十年可以出來,且一個苗疆女子一生隻有一枚鳳凰蠱,且一個人一生也隻能被下一次鳳凰蠱。”
女人優雅的轉了個身子,看著白玉湯血跡斑斑的模樣淡笑道。
“當然,傳說是傳說,鳳凰蠱還沒有厲害到真的可以救死人,但經過聖主大人的強化,一枚鳳凰蠱要愈合肉體傷勢還是能做到的,
這枚鳳凰蠱是聖主大人送給上官大當家的禮物,沒想到這麽容易就被盜聖弟弟逼出來了,可惜呀可惜,就差一點點,我們的計劃就要被你破壞了。”
白玉湯以長劍支地,慢慢站直身子,捂住胸口又咳嗽了兩聲:“是嗎?那可不好說啊……”
上官山月不緊不慢的左右扭動了幾下脖子,撫摸了幾下身上已經愈合的傷口,然後重重吐出一口濁氣:“現在我感覺很好……”
很好兩個字剛從嘴巴裏吐出,下一刻大當家眉頭驟然一擰,然後臉上一下變成了猙獰的紫色,緊接著他臉上紫色又變成了青綠色。
上官山月慘烈的呼號一聲,幹淨彎腰開始不可抑製的幹嘔,雙手同時去用力扯自己的舌頭,很快極其驚悚的一幕發生了,天殘派大當家的皮膚上的每個毛孔都開始腫脹出一個又一個小拇指指甲蓋大小的膿包。
他身上皮膚也開始又青綠色轉化為赤紅色,就像是一隻被煮熟的螃蟹,頭上也非常古怪的開始冒煙,那些皮膚的膿包不停蠕動起來,好像又什麽要破體而出。
“排異反應?!”
方秋霜看著上官山月的動作,臉上露出了詫異和驚恐並存的表情,她想上去幫助對方,卻一伸手就像是觸電一般縮了回去。
“這是赤血丹和黃血丹產生的衝突……”方秋霜愣在原地,咬牙切齒的看著白玉湯怒聲道:“你怎麽會有聖主的赤血丹?!”
方秋霜又搖了搖頭,連續後退了幾步,喃喃自語道。
“不對,不對……這不是聖主煉化的赤血丹……是他的!”
上官山月不停的運功抗衡體內產生的排異反應,可身體發生的詭異狀況卻越來越明顯,皮膚膿包被體內的蠱蟲頂破,一隻又一隻像是螞蟻的奇怪幼蟲從體內鑽出。
七竅也開始一汩一汩的冒出黑色的泥沙物質,各種各樣的毒蟲毒蠱,叫得出叫不出名字的細小毒物都順著這些黑色泥沙流淌出來。
白玉湯在天殘石堡的時候看到過上官山月對於天靈教的記載,其中簡略的講述了七血丹的情報,之前在於方秋霜交流的時候,她也坦言交待了這種丹藥是以絕密配方煉製的劇毒藥物。
到目前為止也沒有誰能夠全部服下七顆血丹,類似於方秋霜他們這樣常日與劇毒之物打交道,身體就是毒藥的門徒也不過最多服用了三顆。
而方秋霜也明白告訴了自己——“上官山月家不是走以蠱毒入道的法門,七血丹對他來說是劇毒之物,就算他武功高強,服用七血丹也會造成巨大的危害。”
這意味著什麽,白玉湯很快明白過來,因為這種丹藥本身就具有強烈的毒性,一旦服用多顆勢必幾何倍數的增強毒性,上官山月服用黃血丹已經是劍走偏鋒,在壓縮自己的壽命作為賭注。
而若是再服用一顆赤血丹,就算武功獨步天下也不可能撐得住兩顆七血丹在體內的碰撞。
所以白玉湯刻意在發動最後一擊的時候屈指彈出了一直被他丟在係統儲物欄角落的那顆赤血丹,那是江白雪在靈秀島事件以後送給自己的禮物。
當時的白玉湯還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更是決計不會想到,會在這個時候,以這樣的方式用到這顆丹藥。
上官山月的皮膚開始結成一層層的殼,然後像是掉皮屑一般伴隨著上官山月的哀嚎漱漱的落下。
在場的所有人,就連白玉湯也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一幕,上官山月的皮膚剝落變得像是老樹皮一般枯皺,頭發也由黑色變成了徹徹底底的白色,原本還算有些緊致的肌膚一瞬間就變成了下垂鬆垮的模樣
就像是時間的詛咒在一瞬間湧入天殘派大當家身軀的每一個毛孔,每一處經脈,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隻在刹那間就變成了百歲老人。
上官山月的哀嚎聲很快停止了下來,因為衰老的原因,他已經再沒有半分力氣來喊叫了,隻能無力的張著嘴巴,任由體內的那些蠱蟲帶著他的精血流出。
“原來赤血丹和黃血丹一同服用,所產生的排異反應是天人五衰……”
方秋霜漸漸回過神來,看著跪在地上已經變成即將作古的上官,又看了看臉上毫無血色白玉湯冷哼一聲:“這真是無趣又無聊的結局啊。”
聽雨閣的三人知道事情尚未結束,立刻奔襲而來將這個天靈教的女人團團圍住,青毓擋在白玉湯的身前,舉起手中柔劍,凜然道:“妖女,我勸你不要再做無謂的反抗了……”
方秋霜舉起雙手,露出乖巧的笑容:“是是是,請幾位大俠放小女子一馬,這花花世界,妾身可還沒有活夠呢?”
展楚和齊博義也拖著身軀靠攏而來,他們雖然真氣耗盡,傷勢卻沒有白玉湯這麽種,至少說話的力氣還是有的。
“秋霜堂主可以選擇去神機府的居住幾日,也可以選擇到我們君子堂的地牢裏多住幾日。”
“聽上去不錯……”方秋霜撥弄了幾下頭發,臉上笑意尚未消除:“小女子倒的確是很想去放鬆一下,不過要是讓聖主知道了……”
話尚未說完,方秋霜忽然全身繃緊,然後抬手朝著在場所有人丟出七八枚暗器,聽雨閣三人立刻帶著三個力竭的傷員朝後推開,暗器掉入土地之中。
那是幾枚經過天靈教邪術強化的種子,種子落入土地之中迅速生長出枝葉,然後開出一朵朵巨大無比的紫色鮮花,花朵一張一合噴灑出粉塵毒氣。
青霄沒有多想,他當機立斷一下跳到所有人麵前,將在場除了上官山月之外的所有人都擋在身後,用力吸了一口氣,鼓蕩起氣海之中的真氣,催動聽雨閣的獨門武學——隱雷決。
接著他體內的真氣磅礴而出,左右開弓,兩股帶著雷電威能的真氣卷起地上的黝黑的泥塊,兩股渾濁的泥流交匯在一起化作一隻巨大的鷹爪。
“喝!”
青霄一聲爆喝,雙腿弓起,一拳對準空氣一拳轟出,鷹爪隨著這一拳朝前撲湧,方秋霜種下的那些毒花被這帶著雷電勢能的真氣登時摧毀,毒氣也被迅速湧動的氣流清掃的一幹二淨。
方秋霜本就無意逗留,她拇指一彈,袖袍裏飛出一大批狀若蒼蠅的蠱蟲,這些蠱蟲圍繞著上官山月盤旋,竟然將他抬了起來。
不得不說,天靈教雖然是無惡不作的邪教,但是其退場方式卻極盡奢靡豪華,方秋霜像是一個傾國傾城的舞女,她一路朝上跳躍的同時也往牆壁上丟出一枚種子,這個種子登時生長出一個花盤。
方秋霜不停踩著自己種下的花盤借力向上跳躍,花盤一觸即碎,化作像是種子一樣的東西落入泥土則會生長出觸手般的藤蔓。
而這個女人在跳躍的途中也在不停的變緩花樣——五顏六色的花瓣,空中豔麗的舞蹈,時不時撐開的竹傘,還有周身環繞的蝴蝶蠱,難以分清楚她到底是在逃跑,還是在表演。
聽雨閣的其他人則被生長速度奇快的詭異植物擋住了去路,
並且這些經過天靈組織邪術強化過的植物不停生長的同時,將陵墓裏的牆壁全部頂穿,這導致本來就因風化而脆弱的磚石無法維持這個空間穩固而開始分崩離析。
所有人不得不放棄追擊方秋霜,轉而將全部注意力放在如何安全逃離藏王台之上。
方秋霜的聲音似乎從很遙遠得地方傳來。
“白玉湯,總有一天我們還會再相見的,妾身會在遠方注視著你,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聲音在崩塌的陵墓中回蕩,一點點消失。
“放開我爹!!!”
上官倩被青秀和青毓一人一邊硬生生的按住胳膊,在滾滾煙塵之中對著方秋霜早已遠去的身影嘶吼,滿眼淚水的看著已經那位變成百歲老人的上官山月一點點消失在視野裏。
對於這個賦予自己生命卻又剝奪自己自由的父親,對於這個給予過自己關愛卻又很快背叛自己的父親,
這一刻,無數記憶的片段在上官倩的腦海之中如同浮光掠影一般一閃而過,又伴隨著少女悲慟的哭聲漸漸遠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