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阿婆還沒回來嗎？”

    浣女剛走出浣衣婆的院子就聽到隔壁傳來了動靜，連忙招呼了一聲小花嬸子，便開口問道。

    小花嬸子望著浣衣婆那緊閉的堂屋默默搖了搖頭，瞥見浣女那一抹白色眼紗，這才想起浣女目不識物，開口道：“俺也不曉得啊……”

    說完小花嬸子就出門了。

    浣女垂下頭有些無精打采，喃喃道：“這都有半個月了……”

    無聲地歎了口氣，浣女抱著一堆髒衣服向村外的河邊走去。

    這時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很突兀地冒了出來：“你就是那個浣女啊……”

    “呸——”

    張寡婦一邊打量著浣女一邊磕著嘴裏的瓜子。

    一身紅色的粗布衣裙，抱著一堆花花綠綠的衣服，臉上一條白色眼紗遮蓋了上邊一大半的臉，露出來的下巴骨骼清晰可見，是標準的瓜子臉。

    “呸——”

    張寡婦吐出嘴裏磕出的瓜子皮，臉上是一臉的不屑。

    的確是個美人胚子，但是……

    “不過是個瞎子而已……”

    這邊張寡婦攔住浣女的路冷嘲熱諷。

    浣女倒是一臉淡定，感覺到對方的惡意，浣女淡淡的說：“能不能麻煩你讓一下？”

    張寡婦也不讓開，反而上前對浣女動手動腳的，“狐媚妖子，挺會勾引人的。”

    她一把將浣女手裏抱著的衣服給扯掉，衣服落在地上，沾上了一層灰。

    又“呸”了一聲，吐出一口瓜子皮，白了浣女一眼。

    臨走前還不忘狠狠撞了浣女一下。

    浣女搖了搖頭，蹲下身來到處摸索著，將掉落的衣服都重新收起來，若無其事的起身就走了。

    她倒也沒怎麽在意。

    “都讓一讓，大夥都讓一讓。”

    一群人圍著劉二哥哄哄嚷嚷地。

    劉二哥推著一個木車，木車上放著一具被白布包著的屍體，他麵色蒼白地喊著讓大夥散開。

    “這是誰啊？”

    “是不是死了？”

    “咋回事啊劉家小子？”

    “這怎麽了這是？”

    村民好奇地在一旁圍著，大膽地都湊著往前看。

    “大夥都讓一讓！”

    劉二哥忍無可忍地吼了一聲，一旁走來的浣女也被這聲吼嚇了一大跳。

    “劉二，你快說說，你車上推的是誰啊？”

    “就是就是，你不說我們好奇的很，生怕是我們家那位……”

    “是啊，劉二，你說說啊。”

    看著大家麵上顯露的擔憂之色，劉二哥大概也能理解，他自己組織了一個狩獵小隊，一行人天天往山裏去打獵的，守在村裏的婦人自然擔心自家當家的出事，他這一路風風火火也難免讓大家好奇。

    想到這，他推著木車停了下來，看了這一圈的人，結果卻不小心瞥到一抹紅，猶豫了一瞬終於下定決心。

    他咬了咬下唇，似有不甘地回複眾人：“是浣衣婆——”

    鬧哄哄的人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剛往這邊走來的浣女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字眼，她抱著一堆髒衣服皺了皺眉頭，好像察覺氣氛有些不對，但還是疑惑地開口：“劉二哥，浣衣婆怎麽了？她已經有半個月沒回來了，是出什麽事了嗎？”

    劉二哥看著麵前的浣女，有些不太忍心的咽了一口唾液。

    “劉二哥……”

    久久沒有聽到對方的的回應，浣女心裏突然有點慌，於是喚了劉二哥一聲。

    “這……”

    浣女與浣衣婆的感情匪淺，如果不是浣衣婆將浣女從河邊灘嶼帶回來的話，這浣女怕是凶多吉少。

    要是讓浣女知道了浣衣婆遭遇了不幸的話，不知道她能不能挺得下去。

    聽出了劉二哥話裏的猶豫，浣女走上前一步，說道：“沒事，劉二哥你說吧。”

    劉二哥盯著浣女臉上的白色眼紗，眼裏的瞳孔一直在閃爍，周圍村民已經開始竊竊私語，他定下心神，良久，他回道：“浣女……”

    “嗯……”

    “浣衣婆她……”

    “嗯”

    “浣衣婆她死了……”

    浣女抱著髒衣服僵在了原地

    一字一句，劉二哥的那句話清清楚楚的出現在浣女的腦海裏。

    浣衣婆死了——

    她走後半個月再回來，竟是這般？

    浣女突然感覺腦海一片空白，她甚至忘記了此時在哪裏，手腳也像是被凍住了一樣僵在原地，她好像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一樣被定格。

    直到她聽見自己的嘴裏冒出來一句話：“她怎麽死的？”

    平平淡淡，無驚無瀾。

    “我不知道，我是在林子裏打獵的時候發現的，那個時候她已經沒有氣了。”

    劉二哥留下這句話就恨不得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等他再次推起木車的時候大家也都散開了，唯有浣女還站在原地仿佛失了魂一樣。

    劉二哥路過浣女的時候於心有點不忍，話到嘴邊想說點什麽，卻也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浣女我帶先去找一下王夫子，然後再將浣衣婆好好安葬，你先回去吧。”

    他隻留下這句話就推著車匆匆離開了。

    而浣女並沒有回應他，她好似沒聽見一樣呆在原地，好像失了魂一般。

    之前還圍在劉二哥身旁的村民聽見那死的人是浣衣婆後，也興致缺缺，陸陸續續的散開了。

    就隻剩下浣女一個人傻傻的呆在原地，好不落寞孤單。

    “真沒想到浣衣婆竟然死了。”

    “是啊是啊，我也沒想到。”

    “她不是找到自己的親人了嗎？”

    “是啊，她離開這些天不是去尋親了嗎？聽說她親人在富貴人家裏……”

    “我還以為她攀上啥有錢親戚了，一去不回了，那曾想到……”

    “那這浣女咋辦，聽說這浣女一直都是由浣衣婆照拂的。”

    “你說這奇不奇怪，剛來個外人，這村裏就發生不幸……”

    ……

    人群逐漸遠去，浣女一下子就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裏走，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倒是一如既往，黑糊糊的視線是永遠的黑夜。

    “紅玉——”

    遠方傳來一聲呼喚，浣女聽見一個少年的聲音伴隨著幾聲奶狗的叫喚，逐漸靠近她。

    仿佛看不見星星的夜晚一下子有了一瞬的光亮，短暫而又燦爛。

    給了她莫名的勇氣。(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