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二章 離間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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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上西門的宅院後,鄧訓果然便回臥室補瞌睡去了。
    我拿出席廣將軍給我的那張朝拜大殿複原圖,在書房的木桌上攤開,在密密麻麻的官員名銜中尋找王齊當日站立的位置。
    王齊的官職在當日參加朝拜的官員中,無疑是等級靠後的,我便從大殿四周找起,最後在大殿西側進門的位置找到了他的名字。他站這個位置,距離我蹲守的東側額枋,無疑是最遠的,黑貓如果是他攜帶的,要在這眾目睽睽之下爬上房梁,越過整個大殿跑到我的視野範圍來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按照慣例,大臣們在朝堂的站立位置是文左武右,我很快便在大殿中央偏右的第三排找到了陰識的位置。當日我就是看見他之後,視野裏突然竄出了那隻黑貓。黑貓從我視野左側一直竄向右邊,也就是說攜帶黑貓進殿的人,應該站在陰識的後麵。
    而陰識所站的隊列,位於大殿中央,四周沒有廊柱,那黑貓不可能憑空躍上房梁。從這一點推測,攜帶黑貓的人應該是陰識之後,且靠近東側廊柱的位置。
    整個朝拜大殿,一共有十二根梁柱,象征一天中的十二個時辰和一年中的十二個月。在我蹲守的額枋之後,一共有四根梁柱。攜帶黑貓進殿的人,應該就在這四根梁柱周圍。
    我手指落在圖紙上,沿著梁柱一一查看官員的名單,並盡量回想當時我視野裏這些官員們的衣著服飾、神情狀態。很快,一個名字便躍入我眼簾——山陽王劉荊。
    昨日宴席上,王齊說他家的安息種貓被荊王爺帶走了。而偏偏這荊王爺站的位置,就在可疑範圍之內。王爺進入朝拜大殿,按照皇室禮儀,是不需要接受禁軍近身檢查的。這就更加佐證了他是攜貓之人。
    貓的來源確定了,攜貓進殿的人也確定了,這案子不是破了麽?!
    從前天下午接到任務到此刻,不超過二十個時辰,我們就居然破了案了,這偵破速度還真是神速!
    我拿了圖紙,激動的衝進鄧訓的臥房:“郎中大人,找到攜帶黑貓入殿的人了,這案子破了!”
    鄧訓明顯睡得很沉,沒被我因激動而提高的聲線吵醒。知道他昨夜熬得辛苦。可是偵破了案件這事,我實在憋不住等到他睡醒了。我側坐在床沿,俯身推了他一把:“喂。醒醒,有個好消息!”
    這廝眉頭皺動了好一陣,才從夢境中掙紮出來,他以惺忪的睡眼望著我,神情極其慵懶:“什麽好消息?”
    我欣喜道:“我找到攜貓進殿的人了!”
    “昨晚不就找到了麽?”鄧訓揉揉依然發紅的眼睛。打著嗬欠道。
    “昨晚王齊隻說是荊王爺帶走了他的種貓,我今日仔細核對了現場,從荊王爺站立的位置與那黑貓竄出的方位來說,完全吻合,可以判定他就是攜貓之人!”
    “然後呢?”鄧訓對我的話似乎有了些興致,半靠在床頭撐坐了起來。
    “然後就定案了啊。你回去給皇上稟報,我回去給席廣將軍複命。”
    “是麽?那荊王爺為什麽要帶貓進殿呢?”
    我怔了一下,隨即道:“當然是他對這隻貓愛不釋手。就象那譚耀一樣,隨身攜帶啊。”
    “你就準備這麽給席廣將軍回複?”
    “是啊。”
    鄧訓看著我嚴肅道:“這山陽王劉荊可是當今皇上同父同母的親兄弟,若是我們就憑自己的臆測推斷,給他扣上陵前不敬先皇的忤逆之罪,你知道後果麽?”
    “那劉荊會被皇上重處?”
    “不是劉荊被重處。是你我會被重處。”
    我驚詫不已:“為什麽啊?!”
    “沒有十拿九穩的證據,你我就犯下了離間皇族兄弟之罪!”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麽說來。光是確定劉荊就是攜貓之人還不行?”
    “自然不行!”
    “從辦案角度來說,我們已經有人證和物證了啊。”
    “人證?你以為那王齊會見義勇為站出來說貓是他送給劉荊的?物證?就是那隻快要腐臭的死貓麽?我敢說明天這洛陽城裏就會跳出一窩那樣的貓來……”
    我沮喪道:“人證、物證都站不住,那我們這個案子豈不是沒法結案了?”
    鄧訓搖頭道:“不是沒法結案,是我們必須給出劉荊攜貓進殿的合理解釋。”
    “他對貓愛不釋手這個解釋還不夠合理麽?”
    “這個解釋也可能是合理的,但前提是你得找出證據讓皇上相信,劉荊他平日就是一個愛貓如命的人!”
    “一定得愛貓如命麽?”
    “若不是愛貓如命,一刻也離不得,誰敢帶著寵物進朝拜大殿?這可是忤逆重罪!”
    沒想到我隨手射下一隻貓,就給自己惹上了這麽個麻煩事。早知道我就不出手了,說不定這貓偷一兩嘴祭品吃了就跑開了,神不知鬼不覺的……
    “你的話說完了吧?”鄧訓突然問道。
    “完了。”
    “那我繼續睡了。”鄧訓打了一個嗬欠,果然便又栽回枕上。
    見他眼眸一闔,又要沉入夢鄉,我急道:“你一點都不著急麽?”
    “著急啊。”
    “那你睡得著麽?”
    “你不說話,我就睡著了。”說罷,鄧訓朝向床榻內側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我隻能無語的看著他的後背。
    愣坐了一陣,我站起身來,準備再去理一下辦案思路,身後卻突然傳來他睡意朦朧的話來:“下午要去劉荊府上走一趟,你去東市買些精致的貓食……”
    買貓食?!真要去試探劉荊有沒有養貓的愛好?
    我轉身想再問問他,俯身一看,他卻已經又睡著了。看來,他確實是困到極點了。看他脊背露在錦被外麵,我便拉了被子替他蓋上,輕步退出了房間。
    遵照鄧訓的吩咐。我叫了車夫蔣勇去了趟東市,在寵物店店主的極力推薦下,花了整整二兩銀子,買了一陶罐宰殺後切成薄片的新鮮魚片。
    離開東市的時候,路過屠宰鋪子,想起昨夜赴摘花樓的酒宴,雖然美味珍饈擺了一桌子,但一心想著辦案,都沒吃上什麽東西,早餐也隻是走了過場。此刻還真有些饑腸轆轆的感覺了,就順便買了豬肉和兩樣小菜,準備自己下廚犒勞一下腸胃。
    回了上西門的宅子。我換上了鄧訓那件舊衣,便在廚房裏忙了開來。生火蒸了白米飯,用豬肉燉了山筍,又拌了盤蘿卜絲。
    這邊飯菜剛剛收拾停當,那邊鄧訓便走進廚房來了:“我就說怎麽那麽香。原來是娘子親自下廚。”
    原本要叫他吃飯的,聽他這麽渾說,我頓時生氣道:“休要胡說八道,我沒準備你的。”
    鄧訓瞥了眼桌上的飯菜,詫異道:“你一個人能吃這麽多?”
    “羽林軍的漢子飯量都很大的。”
    “嘖嘖,難怪國庫每年給羽林軍撥付的款項那麽大。原來都是被你們吃了啊?”
    “你……”
    “如今我月俸花光了,飯食沒了著落,還請羽林軍的兄弟援助一下。”說罷。鄧訓便在桌前坐下,端了我手裏的飯碗就開始動筷子了。
    見他將山筍裏的豬肉一塊塊挑進自己的碗裏,我便有些惱怒。正要發作時,他卻將堆滿了肉的碗遞給我:“你得多吃點肉,你這身量出來。誰都會懷疑席廣將軍在虐待兵士!”
    我看著他,一時竟怔怔愣住了。
    他將飯碗塞進我手裏。隨口道:“不用太感動,下午的偵探工作主要靠你完成,吃飽了才有力氣爬樹翻牆!”
    這廝真是厚顏無恥!
    埋頭吃了幾口飯,我覺得有些不對,便抬頭問道:“爬樹翻牆這種事,你要我大白天去做?”
    “吃飯不談案子,免得愧對了你這手好廚藝。”鄧訓邊扒飯邊說,吃得竟是格外聚精會神。
    看他狼吞虎咽的模樣,分明是怕說話多了菜吃少了!
    待桌上的飯菜湯汁被席卷一空後,他擱下碗筷道:“待你收拾了碗筷,我們就去劉荊府上探一探他的虛實。”
    “哪有你白吃白喝的,這碗筷就該你來收拾!”
    “我還得去準備下午的行頭。”
    我詫異道:“總不能大白天兒的,你要我穿夜行衣吧?”
    “夜行衣什麽的,我買不起了。劉荊認識我,所以我不能出麵。隻能委屈一下你,下午就男扮女裝,冒充王齊府上的丫環進去送貓食……”
    “男扮女裝?”我聽得愣住:我本來是女扮男裝啊。
    見我發愣,鄧訓笑道:“這麽為難?你不會是漢子當久了,忘記怎麽做女人了吧?”
    我抓了桌上的陶碗便朝他扔了過去,他一把接住道:“本朝律令:謀殺親夫,罪加一等。”
    我徹底惱了,抓起桌上的筷子,“唰唰唰”接連投擲過去。鄧訓身形一晃,眨眼間便閃避到了廚房門口,促狹笑道:“這力度和速度都有欠缺,果然你還是舍不得下手。我去準備東西了,你動作也快點兒。”
    看著他修頎的背影走出廚房,我竟是奈何不得。不知是他以前掩飾得好,還是他被陰豐那幫紈絝子弟同化了,我隻覺得如今的他,和我記憶中的他,仿佛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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