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 成為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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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底,程素是要我在劉莊麵前乞歡求榮。
    在聽了程素這一番話後,雖然不讚同她的觀點,我卻也有些觸動。如果是為了我自己,我斷然不會向劉莊退讓分毫,可若是為了鄧訓呢?
    很快便到了月底。在我的指揮下,兩隊宮女基本上都掌握了蹴鞠的規則,雖然在速度和技巧上欠缺火候,但看宮女們纖柔的身姿在場上奔逐,也頗具觀賞性。
    到了比賽這一日,不但是陰麗華攜帶宮女內侍們到場圍觀,就連平日足不出戶的許太妃,也在宮女們的簇擁下趕來看熱鬧了。黃綠兩隊宮女在場上進行熱身時,我一直未曾見過麵的馬貴人,也居然帶著陰蓮秀和一幫秀女們趕了過來。
    “方才去母後宮裏請安,才知道母後在跑馬場舉辦了蹴鞠賽。這麽好玩的事兒,母後居然也不跟臣妾說一聲。”馬敏跟陰麗華請安之後,便撅嘴嬌嗔道。
    “你替哀家主持著中宮,每日事務纏身,就怕你沒空來看啊。”陰麗華笑過,便讓錦榮在她座位右側給馬敏加了個座位。
    馬敏皮膚白皙,圓潤臉盤,五官沒有馬慧好看,但言行舉止卻比馬慧顯得機敏伶俐,大氣得體。
    我還正在打量她,她便突然轉眸朝我笑道:“你就是悅兒妹妹吧?”
    我入宮以來,還沒給身為貴人的馬敏請過安,見她主動問起,便忙忙起身施禮:“陰悅見過馬貴人!”
    “叫姐姐吧,聽著親熱些。”馬敏抬眉笑道:“早就聽底下的宮女們說起妹妹的英名,隻道妹妹是個不讓須眉的女英雄,卻不知妹妹原來長得這般好看,也難怪那鄧郎中對妹妹用情至深。”
    這話聽起來是在誇我,可我總感覺有些怪怪的。
    陰麗華聞言。似頗感詫異,她側首看著我,眼中帶著一絲疑問。
    卻在這時,綠隊的隊長青鸞突然朝我跑過來,一臉緊張道:“怎麽辦,我們隊的紅玉因腹痛退場了,比賽怎麽進行啊?”
    “紅玉怎麽了?”陰麗華出聲問道。
    青鸞焦急道:“稟太後娘娘,她今日來癸水了,午後開始就一直說腹痛。我們給她用暖水袋敷了也不管用……”
    “看來,今兒的比賽得改期了。”陰麗華歎氣道:“敏兒。你安排人去找個太醫替她瞧瞧。”
    馬敏應下後,又問我道:“悅兒妹妹,這比賽少一個人就沒法進行麽?”
    “嗯。若是雙方隊員人數不一致,就失了公平。”說完,見陰麗華和馬敏都有些失望,我便道:“要不,我頂替紅玉上場吧?”
    “你這做教官的上場?那黃隊輸了還不是要一個勁兒的叫屈麽?”陰麗華笑道。
    我道:“難得今日天氣晴和。太後和太妃也都出來了,就當是場蹴鞠演習吧。”
    去更衣室換下蹴鞠服,我便頂替紅玉入了場。
    原本我還想著盡量克製一點,不讓黃隊輸得太多失了比賽興致,可這腳一挨上皮鞠,便不受控製的興奮起來。半場下來。那皮鞠幾乎就粘在我的腿腳之間,我一個人就進了十來個球。
    我到是盡了興致,陪著的隊員們卻都興致缺缺。看著皮鞠滾到眼前,竟也懶得爭搶。看見這般狀態,我便幹脆召集了兩隊人員,宣布今日比賽就到此為止。
    “朕才剛來,怎麽就結束了?”一身玄袍的劉莊竟出現在了跑馬場。
    一見劉莊。宮女們齊刷刷拜倒在地,我也隻得跪地拜見。起來後我便解釋是綠隊差人。我頂替後兩隊實力相差懸殊,大家沒了比賽興致,隻好解散。
    劉莊道:“你上半場既是幫了綠隊,那下半場就幫黃隊,不就公平了麽?”
    “也不公平。跑上半場的體力和下半場全然不同,加之黃隊輸球太多,情緒低落,我就是幫了黃隊,也難以扭轉勝負。”
    劉莊問道:“為何不預備一些替補隊員?”
    “要湊夠這兩支隊都很勉強,哪有那麽多合適的人選?”
    劉莊看著我道: “太後宮裏人選不夠,你可以找馬貴人幫忙啊。”
    馬貴人?馬敏主持中宮,找她要人確實可行。既然她也喜歡看蹴鞠,以後到可以考慮考慮。
    劉莊卻不再多說,轉身朝陰麗華和馬敏她們所在看台走了過去。
    解散了蹴鞠隊,我去更衣室更衣出來時,劉莊早已離開。
    和馬敏一道送陰麗華返回寢宮,路上我便提出了增加候補隊員之事,馬敏笑道:“這是皇上給你出的主意?”
    沒想到馬敏的聯想能力這麽強悍,我隻好點頭承認。
    馬敏便道:“既然皇上都支持悅兒妹妹,我自然也是讚同的。明日妹妹就來我宮裏轉轉,看上哪個宮女,你隻管點人帶走。”
    送陰麗華回宮後,馬敏說她宮中還有事務要處置,便帶著陰才人等人先行告辭了。
    大約是很久沒有這般劇烈運動,身體有些不適應,回流光苑沐浴更衣後,我覺得有些困倦,晚飯也沒吃便歪在窗前的木榻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我竟夢見了鄧訓。還是在去往昌邑的驛道上,他麵色蒼白的躺在我的腿上,胸前紮著一隻黑鐵箭鏃,我用手捂住他的傷口,鮮血卻從我指縫裏一直往外奔湧。有許多過路人在圍觀,我哭著求他們救救他,卻沒人理我……
    眼淚止不住的滾落,一直哭到憋悶,我才猛然驚醒。一睜開眼睛,便見劉莊斜坐在木榻前,深黑的眼眸正疑惑的看著我。
    劉莊是何時進來的?為何南陽沒有叫醒我?!
    我掃視室內,已是一片燈燭昏黃,卻竟沒見到一個宮女。在我愣怔間,劉莊突然朝我伸出手來,在我緊張詫異中,粗大的指節掃過我的臉頰,替我擦去了臉上的淚珠。
    我頓時心慌不已,忙忙撐臂坐起,想要下榻給他請安行禮。他的手卻順勢將我摟進了懷中:“有朕在,你無需害怕。”
    我不由一怔:他如何知道我在害怕?
    “原來,你害怕哭泣的樣子,比你佯裝鎮定的樣子更讓朕喜歡。”
    劉莊的手扣在我的後背,隔著薄薄的春衫,我感覺到那掌心猶如火炭一般灼熱的溫度,讓人忐忑不安。
    我慌忙掙脫他的手臂,側身跳下木榻,一邊躬身穿鞋一邊道:“皇上是為那局沒下完的棋來的麽?”
    “你還留著棋局?”劉莊略略一頓,隨即又問道:“你,是在等朕?”
    可不能讓他誤會了我!我忙道:“是南陽不讓宮女們收子的,說怕皇上記起了會回來補局。”
    劉莊皺眉道:“南陽?她竟比你還在乎這局棋?”
    乞歡求榮。程素那日說過的話突然在我腦海裏出現。要讓自己違心去做討好他的事情,我卻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可若是我順著他的意,讓他高興了,他會不會就此放過鄧訓?內心糾結一番後,我決定還是選擇討好一下他,陪他下下棋。
    “皇上今日還想下完那局棋麽?”我小心問道。
    劉莊凝眸看著我,對我的問題聽若未聞,反而問道:“你方才夢見了什麽,為何哭成那樣?”
    我若是實話實說夢見了鄧訓,會不會觸怒他?尋思之後,我謹慎答道:“回皇上,我夢見自己急需幫助,卻沒人願意出手。”
    “朕能幫助你嗎?”
    我錯愕的望著劉莊,不相信他會這樣問我。
    劉莊卻道:“朕可以許你一個恩準,幫你解決困擾你的問題。”
    我不解道:“皇上為何要許我一個恩準?”
    “上次若是沒辨出你的真實身份,你此刻已經是朕的羽林郎了。這個恩準,就算是抵那個賞賜吧。”
    “謝皇上隆恩。”我當即跪地行拜謝之禮。
    我還在想自己應該怎樣向他提出替鄧訓複官的話來,劉莊便起身道:“若你提出的要求是朕辦不到的,這個恩準就作廢了,所以你一定要想好了再告訴朕。”
    我原以為他會留下來下完那局棋,他卻丟下這句話後便帶著內侍離開了。
    “皇上什麽時候來的?你為何不叫醒我?”送走劉莊,我便詢問起南陽。
    南陽笑道:“皇上來了好一陣了,是他不讓我們叫醒你。”
    我不禁有些詫異:今日的劉莊,有些奇怪。我抬手推開他,他不僅沒有發怒,還許了我一個恩準,他是吃錯藥了麽?
    用過一頓比往日晚了很久的晚飯,我信步出了門,準備在苑中散步消消食,卻剛轉到八角亭下,便聽見假山後麵有人在竊竊私語。
    “嗬嗬,你鐵定是輸了,你就準備著給銀子吧。”
    “八字還沒一撇呢,我怎麽就輸了?”
    “皇上今日又來看陰小姐了,還許了她一個恩準呢。”
    “許了恩準又怎樣呢?陰小姐那般性子,不定那日又觸怒皇上了。馬貴人今日看蹴鞠還帶了陰才人去,說明陰才人如今討得了馬貴人的喜歡,冊封之事,未必就如你們所料……”
    這群宮女居然用我來打賭?我雖聽得惱怒,卻也不是這宮中的主子,將她們奈何不得。怕被她們撞見了尷尬,我竟隻能回避開去。
    在回去的路上,我不禁沉思:劉莊許我的這個恩準,我究竟應該提出個什麽要求呢?我若是直接提出讓鄧訓複官或者放我出宮,惹得他不高興一口拒絕了,豈不就浪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