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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霧影尋花50
    “遊柳大人，您……”嵐蹲坐在遊柳的前方，提議道，“如果不想難過的話，就塵封自己的記憶吧。”
    “……！”
    “十年之約，於現在的你而言，那是遙遙無期的！”嵐將兩隻小爪子攀在遊柳的膝蓋上，見得遊柳表情陰鬱，嵐心裏也不好受。
    “就算遙遙無期也罷……”遊柳仰著頭看向青空，唇角彎出一抹好看的笑容。
    午夜雲弦觀的弟子房裏，禦雨側過身看向睡在一旁的大師兄，輕聲問道：“禦水大師兄，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沒有翻身，也沒有睜開眼，名叫禦水的年輕男子輕聲問道。
    “水火雷風土，雨澤萬物生……為什麽觀中弟子，隻有禦風師兄有姓氏？”這個從踏入雲弦觀當天便一直困惑著禦雨的問題，讓他好生好奇。
    “那是有原因的。”
    “什麽原因？”側撐著腦袋，禦雨雙眼滴溜溜的轉著，他好奇心滿滿的看著禦水。
    “禦風師弟他進雲弦觀也就一年左右，在半年前，一次下山執行任務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禦水睜開眼，思緒在這一刻似是回到了當時。
    “當時明溪鎮上的楊大夫家的獨子被妖邪侵體，我和禦風師弟被授命前去解決此事。然而事情並非原本意料之中的那麽簡單，原來那男子與女妖相戀，然而人妖殊途，兩人在一起，勢必一死一傷。當我意圖阻止時，那男子寧死也不願離開她。對於感情之事，我向來不懂，隻知道既然接了委托，把事情辦妥就是。於是二話不說就施法了結了那女妖。結果那男子竟當場與之殉情！”
    禦水的雙眼泛起熱淚，他繼續說道：“失去獨子的兩老，痛不欲生。一直以來渴望擁有親情的禦風師弟順勢拜他們為義父義母。因為覺著他是個心地善良的人，所以兩老也就欣然答應了。就此便有了姓氏。”
    “禦風師兄真是溫柔呢！”禦雨前一秒揚唇微笑，後一秒又陷入迷茫之中，“為什麽四師兄他總和師傅對著幹呢？”
    “時辰不早了，小師弟也趕緊睡覺吧。”不再作答，禦水翻了個身，就此睡去。
    “……！”平躺著身體，禦雨雙眼盯著屋梁久久的發呆，“禦風師兄還真是謎一樣的人呐！”
    恍惚間，已經過去多年。某日清晨，已經成年且長相仍舊不失可愛的禦雨神情慌張的往山門方向跑去。
    “稟告師傅，禁錮巴蛇的陣法已被人為破壞，巴蛇也已經不見蹤影！”禦雨低著頭，眼神閃過一絲琢磨不透的複雜光亮。
    原本背對著禦雨負手而立的臨絕道人在聽得禦雨的話後，慌忙轉過身來。
    “你說什麽？”臨絕那兩道白眉緊皺，勃然大怒，道：“簡直放肆！真是無法無天了！”
    “弟子已經確認了，禁錮巴蛇的陣法確實被破壞了，而巴蛇也已經不見蹤影了！”禦雨如是說道。
    “放肆！放肆！放肆！”臨絕怒甩衣袖，“平日裏，他放走一些小妖小怪我也就不追究什麽！現在竟然如此膽大妄為，那巴蛇是何等凶殘的怪物！要是真被逃出觀外，山下平民肯定會遭受波及。禦雨，你趕緊組織你們幾位師兄弟前去抓捕。”
    “是。”禦雨點頭，沒有多做停留，他領完命就火速離開了。
    弟子房前，臨絕利用掌風瞬間擊破楊禦風的房門。隻聽“砰”的一聲炸響，靜坐在書桌旁的楊禦風眉頭一皺，旋即緩緩站起身走出房間。
    “你這個混賬！”
    二話不說，臨絕一掌襲去。躲閃不及，楊禦風中掌倒地，感覺胸口如被火焰灼燒著，手捂著疼痛難耐的胸口，楊禦風口吐鮮血。即使如此，楊禦風仍舊保持淡然的笑容，他用手肘支撐著身體，麵無表情的看向此刻正怒火中燒的臨絕。
    “你還有什麽話說？”臨絕道人大喝道。
    “嗬——”楊禦風輕笑。就在前一秒，他看見各位師兄弟慌慌張張的神情和從中的議論聲中已然了解了事情的緣由。
    “那巴蛇是不是你放走的？”臨絕道人厲聲問道。
    楊禦風沒有搖頭否認，也沒有點頭承認，他隻是一如既往的輕笑著。
    “冥頑不靈！”
    臨絕氣得又是一掌打向楊禦風，胸前再次遭受重擊，楊禦風口吐鮮血的往後倒去。
    “從今日起，你已不再是我雲弦觀的弟子！”冷冷的丟下這麽一句後，臨絕憤憤的拂袖離去。
    “十年之約！”楊禦風在徹底無力的閉上眼之前呢喃著，“我……終於可以離開了！”
    傍晚，雲弦觀的山腳下，禦雨攙扶著楊禦風而行。
    “咳咳——”楊禦風止不住的咳嗽著。
    “禦風師兄！”禦雨將楊禦風扶著坐到路邊的青石上，他神情愧疚萬分的說道，“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擅自的決定，才會害你受重傷的！”
    “咳——”楊禦風嘴唇發白，他輕搖頭，無力的微笑著，安慰道，“說什麽傻話呢！”
    “我沒想到師傅會下狠手！”禦雨眼淚盈眶，“我以為他隻會氣得把你驅逐出去，沒想到他會動手！”
    “讓你為我操心了那麽多，真是過意不去呢！”楊禦風抬手輕柔的摸了摸禦雨的腦袋，“這樣也好，我……如願離開這裏了。雖然臨時改口說三個月不得上山，就算這樣也好。”
    “師傅有意留你。況且——”禦雨說，“巴蛇已被大師兄抓回來了，所以師傅便順勢改口了。”
    “話說回來，你也太膽大了！那巴蛇可是凶殘的很，要是不小心傷及自己該如何是好？”楊禦風輕歎氣，正因為深知對方是為了暗中幫助自己，所以更加自責起來。
    “我有萬全之策，所以才敢弄了這麽一出的。”話雖如此，但見對方如今重傷在身，禦雨瞬間耷拉起腦袋，“就是把你害苦了！”
    楊禦風輕歎息，轉而說道：“今天去追捕巴蛇，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禦雨搖頭。
    “那就好。”楊禦風欣慰的說道。
    “禦風師兄！”
    禦雨定定的看著楊禦風。眼前的人，是他朝思暮想了將近十年的人，雖說三個月不得上山，然而他潛意識裏覺得，此次離去，他們之間便再無見麵的機會了。他要把隱藏在心裏多年的秘密悉數告訴對方，“我……該告訴他嗎？”
    “怎麽了？”楊禦風抬眼看向禦雨。因為傷勢原因，他的表情愈發憔悴起來了。
    “……！”張了張嘴，感覺如鯁在喉，禦雨什麽話都說不出。他低頭閉眼，旋即緩緩抬頭看向楊禦風，麵帶微笑的搖搖頭，說：“沒什麽。想說，雖然不知道你心心念著的人是怎樣的一個人，不過我想，能被溫柔善良的師兄掛念的人，肯定也是心地善良的人。所以……希望你們最後能夠好好的在一起。這樣……這樣才不會辜負了我為你做的這些。”說著說著，禦雨的聲音愈發小了起來。
    “謝謝你。”楊禦風再次抬手輕撫著禦雨的腦袋。
    “禦風師兄——”感受著對方的溫柔，禦雨想沉浸在這種溫柔這種，然而他明白，他不能，無論如何都不能。他失聲痛哭道，“最後——能不能讓我擁抱你？”
    “……！”詫異於對方的所表露的感情，楊禦風表情一愣，隨之點點頭，說，“好。”
    “謝謝你。”緊抱著楊禦風，禦雨痛哭流涕著。
    “對不起！”不一會兒，禦雨鬆開了懷抱，他伸手胡亂的抹了一把臉頰，吸了吸鼻子，他尷尬的笑道，“讓你看笑話了。”
    “沒。”楊禦風輕搖頭。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禦雨努力的微笑著，他扶起楊禦風邊走邊說，“要是能夠像禦風師兄那樣學會移影訣的話，我就可以輕輕鬆鬆的把你送回去了。可惜我天資不夠，你現在又是重傷在身，不能施法。”
    “同門師兄弟當中，你已經很努力，也做的很好了。”楊禦風安慰道，“我是因為之前有所功底。”說到這，楊禦風腦海裏便回想起以前和遊柳在綠湖上學習法術的日子。
    “他……是否還記得我呢？”楊禦風不禁陷入深思。
    “因為自知天資不夠，所以隻能通過加倍努力來達到意想之中的結果。然而……”禦雨泄氣的說道，“最後還是做不到。看來真的是無能為力呢！”
    “萬事自有緣法，雖強求不得，卻也不要輕言放棄。”
    聽得楊禦風的話，禦雨豁然開朗，茅塞頓開的他由衷的說道：“多謝師兄教誨，禦雨會銘記於心的。”
    數日後，禦雨如期將楊禦風送到楊家。稍作歇息後，禦雨本想順從倆老的意思在楊家停留數天，然而轉念一想，那樣隻會讓自己更加難舍和感傷而已，所以他婉拒了。
    “那，伯父伯母，禦雨就先告辭了。”楊家門口，禦雨拱手說道。
    “那回去雲弦觀的路上要多加小心。”倆老異口同聲的說道。
    “伯父伯母不用擔心。”禦雨回道，“禦水大師兄剛好在附近做任務，我們已經通過靈符飛鴿聯係好了，等會匯合後就一起回山。”
    “那我們就更加放心了。”倆老點點頭，揮手送別禦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