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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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死亡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長久的孤獨與寂寞。

    即使是修士也不例外。

    所以才有修行路上互相扶持的道友一言,即是求道解惑,也是排解孤寂。

    無盡荒蕪的虛空中究竟能做些什麽呢?

    風景就是那些,即使剛開始有所震撼,但日日所見大同小異,總是要覺得厭煩的。

    離開聯盟境內,個人終端也基本等於廢了大半,隻能查詢提前儲存在終端中的訊息。

    除了上述,或許能做的就隻有修行了。

    反複打磨,反複磨礪,將修行做到圓滿。

    枯燥的水磨工夫,卻儼然成了這些在世界海中淘金的修士們難得的消遣。

    陸放很慶幸自己遇到了聊天群,還在寶可夢世界與呆呆王結成同伴,不然每天完成修行之後恐怕就隻能望著無垠的虛空發呆。

    從修行中悠悠醒轉,眼皮顫動著睜開,陸放扭動脖子,骨骼爆響。

    他皺起眉頭,望向外界,日複一日的虛空,風景近乎從未改變。

    最近他在修行時總能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呼喚,像是母親呼喚日落仍在外麵玩耍的孩子回家。

    這並非幻覺,而是真切地能感知到呼喚的來源與方位,就在這片世界海中的某個位置。

    修士是相信自己直覺的,但凡心血來潮,必然有與自己相關的大事將要發生。

    靈氣是組成諸多世界的最基礎組分,聯盟相信這種極低配的【預知未來】與世界的本源必然有著某種尚未為人所知的關係,無數年來,多少英才都前赴後繼,一心撲在相關研究上。

    究竟會是什麽在呼喚我呢?陸放負起雙手,在窄小的船艙中踱步,低吟苦思。

    呆呆王抱著陸放給予的基礎書籍窩在角落裏看書,忽而有感,看向陸放,見他開始思考,便又埋下頭苦讀。

    飛船筆直向前,向著陸放感知到的呼喚的來源飛去。

    ……

    梭狀的飛船止在虛空中,陸放挑起眉頭,看向前方這座縈繞黑氣的世界。

    那些黑氣仿佛不詳與災厄的象征,尋常人見到必然要心神發緊,頭皮發麻,不願久待。

    可陸放卻從這些黑氣中感知到了親切,仿佛回到家中一般。

    他所感應到的呼喚,便是來自於這方世界。

    呆呆王站在陸放身側,他已經將基礎課程的書籍仔細過了一遍,輔以修行,如今也算是入了門的修士。

    雖然是寶可夢,並非人類,沒有經脈用於修行,但簽訂了同伴契約以後,他便也有了修行的資格,隻不過不是與其他修士一般修行功法,吸納天地靈氣,走練氣築基金丹這一條路子,而是在體內開辟小天地,海納天地,靈氣持續不斷淬煉周身,精益血脈肉身。

    隻不過這些日子都花在補習基礎功課上,修行時間不多,若是比較,也隻相當於練氣三層。

    “要進去嗎?”呆呆王問。

    “進,當然要進。”

    雖然不清楚親切感由何而來,但陸放向來有冒險精神,他有預感,如果把握得住,對他而言,這會是一場莫大的機緣。

    ……

    “自天地傾覆以後,整個世界的靈氣都在衰弱,修行之路幾近斷絕,但日月有盈仄,辰宿有列張,上古神書《潮汐論》有言,靈氣如潮汐,有起有落,近日來,欽天監觀測天象,星辰移位,天下靈氣由衰轉盛。”

    私塾中,須發皆白的老學士一身青衣,端坐筆直,好似不老青鬆,對下方學子授課。

    “非是尋常波動,而是跌入穀底後的上揚,潮水回漲,你們活在了一個好時代,接下來將是修行大世,也是大爭之世,我已經老了,無力在修行路上再進一步,但你們不同,你們都尚且年輕,年富力強,等待你們的會是連我都從未見過的光景。”

    “這些年來,我已經將我畢生所學盡數傳授於你們,如今,你們也是時候結業了。”

    “老師……”

    一位位學子起身,白衣長袍,躬身行禮,多日相處,老人亦師亦父,悉心教學,早已在他們心中留下痕跡。

    老學士低歎一聲,揮手遣散下方眾多學生。

    “莫要作女兒態,當有騰空淩雲誌,他日捉星拿月,也不負我這些年。”

    “謝老師教誨。”

    一時間鳥獸散,往日喧囂庭院瞬間寂靜無聲,風吹葉落。

    老人仍如不老青鬆,端坐講台,不言不語,不喜不怒,目光悠遠,射向遠方。

    雲州,地處大乾王朝西北,麵積為天下十三州之最,近乎抵得上雲州外任兩州之和,卻也是最為窮苦之地。

    風沙漫天,土壤貧瘠,河流稀少。

    在這樣的土地上養出的,是雲州人的彪悍民風與充沛武德。

    呂孝先今年十六,便已然聞名雲州,武力無雙,單人連挑戎狄十二員血氣武將,得授校尉,領千騎,使得戎狄大部莫敢犯邊,尊稱呂孝先飛虎,隻是聽得名字便聞風喪膽而逃。

    但大部落有自己的草場,即使不到大乾劫掠,也有充足物資,至多隻是過得稍微差一些,於生存無礙,但那些小部落缺衣少食,若是不去劫掠,隻怕是活不過下一個冬天。

    “快跑啊,呂飛虎來了!”

    隻是遠遠瞅見打出的旗號,皮衣皮帽,騎在馬上於邊境村莊中劫掠的戎狄人便驚呼而逃。

    待得呂孝先拍馬趕到,見到的便隻有狼藉一片,房屋倒塌,村莊中竟無一人存活。

    雖無兵甲,仍持農具奮然而起,與敵殊死鬥。

    即使是死,也要站著死!

    他憤憤咬牙,露出鎧甲外的手上青筋暴起,死死握住手中方天畫戟,近乎要在天外隕鐵打造的槍杆上握出深痕。

    “終有一日,殺盡戎狄狗!”

    雙目赤紅,仿若淌血,隨在他身後,千騎鱗甲森然,盡皆伏首默然,皆是雲州人,見得此情此景,如何不心中生恨。

    橫屍斷首,死前仍圓瞪雙眼,不願瞑目,這些在戎狄劫掠中死去的,盡是大乾子民,盡是雲州百姓!

    “校尉……”有親衛上前,低聲說話。

    “什麽人!”呂孝先打住親衛話頭,猛然抬頭,望向天穹。

    千騎聞言,紛紛抬首,映入眼簾的,是他們此生未見之景象。(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