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太史慈酣鬥小霸王孫伯符大戰嚴白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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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張飛拔劍要自刎,玄德向前抱住,奪劍擲地曰:“古人雲: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縫;手足斷,安可續?‘吾三人桃園結義,不求同生,但願同死。今雖失了城池家小,安忍教兄弟中道而亡?況城池本非吾有;家眷雖被陷,呂布必不謀害,尚可設計救之。賢弟一時之誤,何至遽欲捐生耶!“說罷大哭。關、張俱感泣。
且說袁術知呂布襲了徐州,星夜差人至呂布處,許以糧五萬斛、馬五百匹、金銀一萬兩、彩緞一千匹,使夾攻劉備。布喜,令高順領兵五萬襲玄德之後。玄德聞得此信,乘陰雨撤兵,棄盱眙而走,思欲東取廣陵。比及高順軍來,玄德已去。高順與紀靈相見,就索所許之物。靈曰:“公且回軍,容某見主公計之。”高順乃別紀靈回軍,見呂布具述紀靈語。布正在遲疑,忽有袁術書至。書意雲:“高順雖來,而劉備未除;且待捉了劉備,那時方以所許之物相送。”布怒罵袁術失信,欲起兵伐之。陳宮曰:“不可。術據壽春,兵多糧廣,不可輕敵。不如請玄德還屯小沛,使為我羽翼。他日令玄德為先鋒,那時先取袁術,後取袁紹,可縱橫天下矣。”布聽其言,令人齎書迎玄德回。卻說玄德引兵東取廣陵,被袁術劫寨,折兵大半。回來正遇呂布之使,呈上書劄,玄德大喜。關、張曰:“呂布乃無義之人,不可信也。”玄德曰:“彼既以好情待我,奈何疑之!”遂來到徐州。布恐玄德疑惑,先令人送還家眷。甘、麋二夫人見玄德,具說呂布令兵把定宅門。禁諸人不得入;又常使侍妾送物,未嚐有缺。玄德謂關、張曰:“我知呂布必不害我家眷也。”乃入城謝呂布。張飛恨呂布,不肯隨往,先奉二嫂往小沛去了。玄德入見呂布拜謝。呂布曰:“我非欲奪城;因令弟張飛在此恃酒殺人,恐有失事,故來守之耳。”玄德曰:“備欲讓兄久矣。”布假意仍讓玄德。玄德力辭,還屯小沛住紮。關、張心中不忿。玄德曰:“屈身守分,以待天時,不可與命爭也。”呂布令人送糧米緞匹。自此兩家和好,不在話下。
卻說袁術大宴將士於壽春。人報孫策征廬江太守陸康,得勝而回。術喚策至,策拜於堂下。問勞已畢,便令侍坐飲宴。原來孫策自父喪之後,退居江南,禮賢下士;後因陶謙與策母舅丹陽太守吳景不和,策乃移母並家屬居於曲阿,自己卻投袁術。術甚愛之,常歎曰:“使術有子如孫郎,死複何恨!”因使為懷義校尉,引兵攻涇縣大帥祖郎得勝。術見策勇,複使攻陸康,今又得勝而回。
當日筵散,策歸營寨。見術席間相待之禮甚傲,心中鬱悶,乃步月於中庭。因思父孫堅如此英雄,我今淪落至此,不覺放聲大哭。忽見一人自外而入,大笑曰:“伯符何故如此?
尊父在日,多曾用我。君今有不決之事,何不問我,乃自哭耶!“策視之,乃丹陽故鄣人,姓朱,名治,字君理,孫堅舊從事官也。策收淚而延之坐曰:策所哭者,恨不能繼父之誌耳。“治曰:君何不告袁公路,借兵往江東,假名救吳景,實圖大業,而乃久困於人之下乎?“正商議間,一人忽入曰:公等所謀,吾已知之。吾手下有精壯百人,暫助伯符一馬之力。“策視其人,乃袁術謀士,汝南細陽人,姓呂,名範,字子衡。策大喜,延坐共議。
呂範曰:“隻恐袁公路不肯借兵。”策曰:“吾有亡父留下傳國玉璽,以為質當。”範曰:“公路款得此久矣!以此相質,必肯發兵。”三人計議已定。次日,策入見袁術,哭拜曰:“父仇不能報,今母舅吳景,又為揚州刺史劉繇所逼;策老母家小,皆在曲阿,必將被害。
策敢借雄兵數千,渡江救難省親。恐明公不信,有亡父遺下玉璽,權為質當。“術聞有玉璽,取而視之,大喜曰:吾非要你玉璽,今且權留在此。我借兵三千、馬五百匹與你。平定之後,可速回來。你職位卑微,難掌大權。我表你為折衝校尉、殄寇將軍,克日領兵便行。“策拜謝,遂引軍馬,帶領朱治、呂範、舊將程普、黃蓋、韓當等,擇日起兵。
行至曆陽,見一軍到。當先一人,姿質風流,儀容秀麗,見了孫策,下馬便拜。策視其人,乃廬江舒城人,姓周,名瑜,字公瑾。原來孫堅討董卓之時,移家舒城,瑜與孫策同年,交情甚密,因結為昆仲。策長瑜兩月,瑜以兄事策。瑜叔周尚,為丹陽太守;今往省親,到此與策相遇。策見瑜大喜,訴以衷情。瑜曰:“某願施犬馬之力,共圖大事。”策喜曰:“吾得公瑾,大事諧矣!”便令與朱治、呂範等相見。瑜謂策曰:“吾兄欲濟大事,亦知江東有二張乎?”策曰:“何為二張?”瑜曰:“一人乃彭城張昭,字子布;一人乃廣陵張紘,字子綱。二人皆有經天緯地之才,因避亂隱居於此。吾兄何不聘之?”策喜,即便令人齎禮往聘,俱辭不至。策乃親到其家,與語大悅,力聘之,二人許允。策遂拜張昭為長史,兼撫軍中郎將;張紘為參謀正議校尉:商議攻擊劉繇。
卻說劉繇字正禮,東萊牟平人也,亦是漢室宗親,太尉劉寵之侄,兗州刺史劉岱之弟;舊為揚州刺史,屯於壽春,被袁術趕過江屯,故來曲阿。當下聞孫策兵至,急聚眾將商議。
部將張英曰:“某領一軍屯於牛渚,縱有百萬之兵,亦不能近。”言未畢,帳下一人高叫曰:“某願為前部先鋒!”眾視之,乃東萊黃縣人太史慈也。慈自解了北海之圍後,便來見劉繇,繇留於帳下。當日聽得孫策來到,願為前部先鋒。繇曰:“你年尚輕,未可為大將,隻在吾左右聽命。”太史慈不喜而退。張英領兵至牛渚,積糧十萬於邸閣。孫策引兵到,張英出迎,兩軍會於牛渚灘上。孫策出馬,張英大罵,黃蓋便出與張英戰。不數合,忽然張英軍中大亂,報說寨中有人放火。張英急回軍。孫策引軍前來,乘勢掩殺。張英棄了牛渚,望深山而逃。原來那寨後放火的,隻是兩員健將:一人乃九江壽春人,姓蔣,名欽,字公奕;一人乃九江下蔡人,姓周,名泰,字幼平。二人皆遭世亂,聚人在洋子江中,劫掠為生;久聞孫策為江東豪傑,能招賢納士,故特引其黨三百餘人,前來相投。策大喜,用為軍前校尉。收得牛渚邸閣糧食、軍器,並降卒四千餘人,遂進兵神亭。卻說張英敗回見劉繇,繇怒欲斬之。謀士笮融、薛禮勸免,使屯兵零陵城拒敵。繇自領兵於神亭嶺南下營,孫策於嶺北下營。策問土人曰:“近山有漢光武廟否?”土人曰:“有廟在嶺上。”策曰:“吾夜夢光武召我相見,當往祈之。”長史張昭曰:“不可。嶺南乃劉繇寨,倘有伏兵,奈何?”策曰:“神人佑我,吾何懼焉!”遂披掛綽槍上馬,引程普、黃蓋、韓當、蔣欽、周泰等共十三騎,出寨上嶺,到廟焚香。下馬參拜已畢,策向前跪祝曰:“若孫策能於江東立業,複興故父之基,即當重修廟宇,四時祭祀。”祝畢,出廟上馬,回顧眾將曰:“吾欲過嶺,探看劉繇寨柵。”諸將皆以為不可。策不從,遂同上嶺,南望村林。早有伏路小軍飛報劉繇,繇曰:“此必是孫策誘敵之計,不可追之。”太史慈踴躍曰:“此時不捉孫策,更待何時!”
遂不候劉繇將令,竟自披掛上馬,綽槍出營,大叫曰:“有膽氣者,都跟我來!”諸將不動。惟有一小將曰:“太史慈真猛將也!吾可助之!”拍馬同行。眾將皆笑。
卻說孫策看了半晌,方始回馬。正行過嶺,隻聽得嶺上叫:“孫策休走!”策回頭視之,見兩匹馬飛下嶺來。策將十三騎一齊擺開。策橫槍立馬於嶺下待之。太史慈高叫曰:“那個是孫策?”策曰:“你是何人?”答曰:“我便是東萊太史慈也,特來捉孫策!”策笑曰:“隻我便是。你兩個一齊來並我一個,我不懼你!我若怕你,非孫伯符也!”慈曰:“你便眾人都來,我亦不怕!”縱馬橫槍,直取孫策。策挺槍來迎。兩馬相交,戰五十合,不分勝負。程普等暗暗稱奇。慈見孫策槍法無半點兒滲漏,乃佯輸詐敗,引孫策趕來。慈卻不由舊路上嶺,竟轉過山背後。策趕來,大喝曰:“走的不算好漢!”慈心中自付:“這廝有十二從人,我隻一個,便活捉了他,也吃眾人奪去。再引一程,教這廝沒尋處,方好下手。”於是且戰且走。策那裏肯舍,一直趕到平川之地。慈兜回馬再戰,又到五十合。策一槍搠去,慈閃過,挾住槍;慈也一槍搠去,策亦閃過,挾住槍。兩個用力隻一拖,都滾下馬來。馬不知走的那裏去了。兩個棄了槍,揪住廝打,戰袍扯得粉碎。策手快,掣了太史慈背上的短戟,慈亦掣了策頭上的兜鍪。策把戟來刺慈,慈把兜鍪遮架。忽然喊聲後起,乃劉繇接應軍到來,約有千餘。策正慌急,程普等十二騎亦衝到。策與慈方才放手。慈於軍中討了一匹馬,取了槍,上馬複來。孫策的馬卻是程普收得,策亦取槍上馬。劉繇一千餘軍,和程普等十二騎混戰,逶迤殺到神亭嶺下。喊聲起處,周瑜領軍來到。劉繇自引大軍殺下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