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天豹圖(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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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花見眾人去了,然後爬了起來道:“幸虧我人急計生,救了此危,隻是花榮這個奸賊此時被我唬退了,還恐他回馬槍又來搜尋,那時便不好了。也罷,事到其間也顧不得了。”走進房內將李榮春拖了出來,將門閉好,拖了李榮春往內而走。走到樓下,將樓下門閉了,道:“大爺受驚了。”李榮春道:“不妨,且問姐姐為何有此俠腸義氣來救我?須要說個明白。”紅花道:“大爺小聲些,我父名叫王瑞奇,乃是做裁縫的,與大爺隔壁。奴家貧苦難常,母親常到府中,多蒙太太為人好心,常常賜銀賜柴賜米,有時或賜我衣服葷腥之類,倚蒙照顧,所以父子三人得以不致餓死。後來母親死了,又蒙太太賜銀並棺木方得收殮。後因火燒房子搬到東門,父親貧苦難以度日,又不好再到府上來告借,隻得將奴賣在此服侍小姐,改名紅花。今日忽聞大爺有難,嚇得我魂不附體,忙與花雲計議放火燒柴房,方救得大爺性命。”李榮春道:“如此說,恩姊乃王翠姊了。若非恩姊相救,今夜必遭毒手,何以報恩姊活命之恩?待我回去說與太太曉得,慢慢地報恩便了。”紅花道:“大爺何出此言?我受太太、大爺的深恩尚未報得,今夜相救聊表吾心報答而已。如今各處門戶俱將人把守,不能出去,隻好在我房中暫歇一夜,等明日夜間看看有甚機會再圖出去便了。”李榮春道:“多謝姊姊。”紅花帶了李榮春走上樓,將自己房門開了將李榮春放入,將門閉好,仍舊去見小姐道:“是柴房失火,今已救滅了。小姐,夜深好安睡了。”花賽金道:“且慢,我還要坐坐。”紅花隻得與小姐打扇,這且不言。
    再說花子能尋不見李榮春,心中不願,叫眾人仔細去尋,尋得出來賞銀一百兩,免一月的差。眾人貪著賞,又到各處去尋,搜來搜去再尋不見。花子能道:“花園後門又鎖的,前門料他不能出去,各門俱有人把守,難道他飛出去不成?為何不見,必是爾們放他走了。”花興等道:“若說小人放他這是斷然不敢的,就是要去小便大恭都是一個去了一個來、一個來了一個去的,半步不敢放鬆。都是柴房起火,一時心忙意亂,大家救火心急忘了看守,想是救火之時被他走了也未可知。”花子能道:“如此說難道飛去不成?還是爾尋不到處,再去搜尋。”隻有花榮奸刁,道:“不必他處去尋,還要去鬼出房去尋。”花子能道:“爾不見紅花嚇倒麽?”花榮道:“如今眾人一起打進去,就是有鬼也被我們衝散了。”花子能道:“這也說得是。”便道:“大家一齊向前打入去。”隻有花雲一人心中著急,想來想去沒法解救,隻得隨眾人打入鬼出房內。一看並無半個人影,隻有些零星家夥而已,花子能見沒有李榮春在內,叫道:“大家出去,將門閉了。”花雲此時才放了心。
    隻有花榮這萬惡的奴才道:“少爺不必著急,李榮春還在府中。”花子能道:“我豈不曉得在府中?不知到底在哪裏?”花榮道:“必在小姐樓上。”花子能聽了大怒,一連將花榮打了幾個巴掌兩個腳尖,道:“爾這狗奴才,如此胡說!”花榮道:“少爺雖然打了小人,李榮春必然在小姐樓上的。”花子能道:“何以見得必在小姐樓上?”花榮道:“因小人與花貴要去看花興等,走到轉彎劈頭遇著紅花,她哎喲一聲退了兩步,燈火也無。我問她為何燈火也不拿,一人在此做什麽?她道因園中火起,小姐叫她來看火。我想她既是小姐叫她出來的,為何見了我反退了去?而且柴房平日半個火種也無的,為何忽然火起?必然是她放的。就是方才鬼出房跌那一倒,其中定有緣故,既然遇鬼跌了,爬起就走也不迭,為何能去閉好了門?這必是起先將人藏在房內,看大家擁去要搜,故假此一倒嚇退了我們,她卻領了進去。及我們再去搜尋她已帶了出去,是以再尋不見。少爺爾想一想,可是如此麽?”花子能聽了花榮的話便道:“樓上還有小姐,紅花怎麽敢藏他?”花榮道:“少爺真是老實人,那紅花一人如何做得來?此事必是小姐與她同做的。”花子能道:“也未可知,爾們悄悄伏在樓下,我上樓去拿。倘若拿他不住,他必然走下樓來,爾們大家拿住就打,打他半死,打他行走不動就好來燒了。”花榮道:“千萬不可說是小人說的。”花子能道:“這個自然。”眾家人隨了花子能來到樓下埋伏了,然後花子能才打門。花雲想道:“不知紅花可是藏在樓上否?千萬不要藏在樓上才好。萬一藏在樓上,被他拿住如何是好?”看官,爾說花榮為何要與紅花作對?因去年花榮思與紅花苟且,在廳堂邊撞見紅花,調戲了幾句。紅花不肯,就去告訴少爺,少爺登時大怒,將花榮叫來痛打一場,打得花榮疼痛難當,在地滾來滾去。少爺尚不肯饒他,罰跪在庭中,三日三夜才放他起來。他懷恨在心,所以今日要來報仇。花雲道:“紅花啊,爾千萬不要藏在樓上才好。”
    不說花雲心中煩惱,再說花賽金與紅花在露台上乘涼.說些閑話,直到三更後。方要進房去睡,隻聽得樓下打門,花賽金道:“紅花,半夜三更哪個打門?快去看來。”紅花道:“小姐,這聲音好似少爺,敢是他吃醉了酒來此生事?待奴去對他說小姐睡了罷了。”賽金道:“胡說,少爺黑夜到此必有正事,快去開來。”紅花沒奈,隻得下樓去開門。不知可搜得出李榮春否,且聽下回分解。
    §§§第六回花子能墮樓埋計
    李榮春寄跡鄰房
    話說紅花見小姐要她去開門,沒奈何隻得下樓來,心中暗想道:“如今叫我藏在哪裏去好?大爺啊,爾如今是潭內的魚了,要想出路是難上難了。事到其間無可奈何,拚其一死罷了。”將門開了道:“少爺午夜三更到此何事?”花子能道:“不要爾管,門也不必閉。”手提燈籠怒氣衝衝的走上樓來。那花賽金立在房門,嘴上叫聲:“哥哥,此時到此何事?”花子能道:“無事不登三寶殿,紅花,爾將這個樓門開了。”花紅聽了,門也不閉,隻是呆呆立著,看花子能提燈四處搜尋,隻尋得賽金的房,並不尋到紅花的房,因紅花的房在樓外邊,開了樓門在門邊一間,而且花榮說小姐與紅花同謀的,所以隻搜賽金的房。
    那花賽金全不知其事,問道:“哥哥不見了什麽在此搜尋?”花子能道:“還要假裝癡麽?此刻爾是瞞不過的了,快快放出來的好。”花賽金道:“哥哥,爾叫我放出什麽來?”花子能道:“就是李榮春,他與我做盡了冤家,我要放火燒死他,哪知柴房失了火,被爾與紅花將他藏在此樓中。快快放他出來的好。”賽金道:“什麽李榮春?到底是男是女?為何說在我樓中?也要說個明白。”花子能道:“還要假裝不知的樣子呢,他是清清秀秀的後生,又是個解元,揚州一府人人叫他做小孟嚐君。”賽金小姐一聽此言柳眉倒豎,怒氣衝衝的道:“哥哥說話好不中聽,爾說我藏男人在房中,被人知道叫我如何做人?休得在此胡說。快些下樓去,我要睡了。”花子能心中一發疑惑道:“必定在此了。”叫道:“妹子,不是我哥哥的來欺爾,隻為李榮春不見了,所以走來看一看,就是在此也隻是說自己走上來的,不幹爾事。若還不在此也就大家罷了,有什麽做不得人?何必動氣。”花賽金道:“住了,不是這等容易說的,爾若要搜也不妨事,總要與我賭個輸贏,若尋得出要怎麽樣,尋不出要怎麽樣?”花子能道:“也罷,我就與爾賭一桌酒罷。”花賽金道:“怎麽說得如此輕易的事?爾若尋出李榮春來,妹子也做人不成了,爾將我一劍分為兩段,死而無怨。爾若尋不出李榮春來,爾卻怎麽樣說?”花子能道:“也罷,我將這首級輸與爾罷。如今該與我搜了。”花賽金道:“且慢,說便這等說,倘爾若賴了便怎麽樣?”卻又做出似有李榮春在樓一般,假裝出驚忙之態;花子能見了一發信以為真,便道:“紅花,爾將壁上掛的劍與我拿下來,拔出了鞘,爾做幹證,若有李榮春在樓上爾將小姐殺了,若無李榮春在樓上爾將我殺了,不許容情。”紅花道:“曉得。”
    花子能道:“如今就沒得說,該與我搜了。”遂將各處細細的尋了一回,隻是不見。花賽金道:“可有麽?紅花,看劍伺候。”花子能道:“且慢,我尋尚未了。”又將床下櫥櫃箱籠各處搜過了,也不見有個人影,連便桶也去掀開看了,亦無。花賽金道:“如今爾也沒得說了,紅花,拿劍與我。”花子能著急,連忙跪下道:“好妹子,不要太沒了情分,我是與爾取笑的,怎麽就認真要殺起來?若不看我麵上也看在父母麵上,自古道千朵桃花一樹開,求妹子饒我罷了。”花賽金道:“胡說!爾既知千朵桃花一樹開,就不該黑夜上樓來無端造言,說什麽李榮春在我樓中,倘被外人聞知,叫我如何做人?”花子能道:“這個原是我不是,該死,該死。明日叫一班戲子備辦一桌酒請爾吃了醉,此事一筆勾銷了罷,下次再亦不敢了。”花賽金道:“不相幹,爾若搜出李榮春來豈肯饒我?”怒氣衝衝便將紅花手中釣劍拿過手來道:“不是我今日無情,誰叫爾屈言屈語的來蹈我。”說罷拿起劍來便砍,花子能慌了,爬起就走。花賽金與紅花隨後趕來道:“拿住了他,不要被他走了。”花子能心忙腳亂,走到樓門隻要下樓梯,誰知心急一腳踏空,兩腳朝天翻一個跟鬥滾下樓來。
    這些家人見樓上跌下一個人來,誤認是搜著李榮春來的,走將下大家上前道:“拿住了,打這狗男女的,不要放鬆了他。”此乃花子能方才吩咐他們道:“若李榮春走下樓來,爾們拿住便打。”所以這些家人見有人跌下樓來,隻說是李榮春,又且黑夜之間又無燈火,如何認得明白,又聽得樓上喊聲叫拿,所以大家拿住就打,打得花子能猶如殺豬一般,大叫道:“不要打,不要打,我是少爺。”眾人聽說是少爺,連忙放手。花子能爬了起來叫痛連天,一步一拐拐進書房。頭巾也不見了,衣服也扯破了,頭發也散亂了,重新梳洗,換了衣服,叫齊家人道:“爾們人也不看個明白,拿著就打,打得少爺如此模樣,明日送到江都縣去,每人重打四十大板,枷號滿日放。”眾人道:“少爺不必發怒,此乃是少爺吩咐過的,我們見有人跌下樓來,又聽得樓上喊聲叫拿,我們隻道是李榮春,是以拿住就打,並不知是少爺,真正該死。”又有一個就道:“不知者不罪,望少爺恕罪。”
    花榮問道:“李榮春可有麽?有在樓上乎?”花子能道:“若在樓上我也不跌下樓來了,都是爾這個狗奴才害我。”花榮道:“隻恐還有尋不到的所在。”花子能道:“慢說搜去不遍,就是連馬桶都看過了。”遂將前事一一的說了一遍。花榮道:“紅花房內可曾搜過麽?”花子能道:“性命要緊,哪裏還顧得到她房裏去尋?”花榮道:“少爺錯了又錯,紅花房裏乃第一要緊之處,為何不尋,卻往他處去搜?若是李榮春不在紅花房中,我情願割下頭來與小姐。少爺不要遲了,快快再去紅花房中,一搜包管就有李榮春在內。”花子能道:“爾不要抬舉我了,我老實對爾說,我不堪再跌下樓了。”花榮道:“如今隻消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必定拿住李榮春,紅花是饒不得的。”花子能道:“果然妙計,就依爾如此而行便了。先拿酒來我吃。”花榮叫著眾人仍舊伏在樓下,花榮懷恨紅花昔年之事,所以要報此仇,這且不表。
    再說紅花起先見花子能上樓遍搜,心中著急,後見搜尋不出反跌下樓去,方才放心,隨即下樓將門閉好,又上樓將門也閉了。花賽金叫聲:“紅花,我且問爾,爾好大膽,將李榮春藏在哪裏累我受氣,快快說明,我不打爾。”紅花才放了心,又被小姐問此一句,驚得麵如土色,兩目睜睜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口暗想道:“小姐為何亦疑心起來?”花賽金見紅花呆呆立著不說,又問道:“紅花,爾為何不說,呆呆立著則甚?”紅花道:“沒有此事啊,丫頭服侍小姐寸步不離,如何敢做此事?”花賽金道:“胡說,我起先叫爾的時節看爾十分慌張,言語支吾,隻說銀釵不見了,就是往尋銀釵,去了多時,及後出房看火,又去了許久才來,諒爾其中必有怪事,好好說來便罷,如若不說,定要打爾的下半截來。”紅花道:“丫頭與李榮春並無瓜葛,又不認得他是誰,我救他則甚?”花賽金假做怒容,取一枝短短的戒方道:“賤人,爾說不說?”紅花連忙跪下,眼淚汪汪道:“小姐饒了丫頭罷。”花賽金道:“說了便饒爾。”紅花道:“並無此事,叫丫頭從何說起?”花賽金道:“罷了,罷了,枉了我待爾一片真情,我與爾雖係主仆,待爾如同姊妹一般,今日此事如此明現尚要瞞我,可知往日待我都是假心假情了,我也不與爾說,待我去搜罷了。”紅花著急,連忙扯住小姐的衣說道:“小姐,丫頭並無此事,不必去搜。”花賽金一發疑心起來,道:“我以真心待爾,爾又不以真心待我,爾若有甚疑難之事,對我實說我也好與爾排難分解。爾若不對我說明,總要弄出事來的,那時連累我,連我也做人不得了。”
    紅花想道:“如今是瞞不得了,若少爺再來搜尋豈不連累了小姐?不如說明,求小姐周全此事才救得李大爺之命。”遂道:“小姐要是恕了丫頭的罪,丫頭方才敢說。”花賽金道:“老實說明,自然饒爾。”紅花遂將前事從頭至尾說了一遍,花賽金道:“如今怎樣能放他出去?”紅花道:“要求小姐用個計策放他出去才好。”花賽金道:“賤人,莫說難以放他出去,爾想少爺搜尋不出,難道他就罷了不成?必然再來搜尋,若被他搜出,莫說李榮春活不成,連爾我的性命亦難保了。我看爾這賤人敢做出如此大事來,我不問爾爾亦不說,及我認真查問爾還敢如此推三阻四,如今爾雖說明,叫我如何放他出去?”紅花哀哀泣求道:“小姐啊,念我往日並無差錯,今日不得已作了此事,還求小姐見憐。”花賽金道:“小賤人,既是如此害怕,何不早早先與我計議,自然與爾分解,如今與我有什麽相幹?若不念爾往日無差錯,我定與少爺說知。”紅花道:“我因受恩深處須報恩,若欲預先說明,猶恐小姐不容,所以私自去做此事,如今隻求小姐格外施恩全了兩命。”花賽金道:“小賤人起來,我也不便見他,爾將壁門開了,放他過去再作計議。”紅花道:“恐盧家小姐不肯相容,如何是好?”花賽金道:“不妨,我有擔待。”紅花聞言滿心歡喜,說道:“小姐暫請回避。”花賽金走進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