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五鳳吟(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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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祝公坐在監中悲戚,又不知兒子怎麽得出去,又歡喜快活道:“且喜孩兒逃走,已有性命。我年已望六,死不為夭。將這老性命替他,也強如絕我祝門後代。隻是托賴皇天保佑,叫我孩兒逃得脫性命,就是萬幸。”一日左思右想,好生愁悶。坐至半夜,忽聞一片聲打將進來,幾乎把這老頭子嚇死。
    你道是誰?卻是紅須領著百餘嘍囉進來劫獄救琪生,順便又要救鄒公。哪知二人一個在昨晚出來,一個早動身。那紅須手執短刀,當先進門,劈頭就拿住祝公問道:“你可曉得祝琪生在哪間房裏?”祝公道:“琪生就是我兒子,昨晚不知逃往哪裏去了,累我在此受苦。”
    紅須道:“早來一日,豈不與恩人相會?”因對祝公道:“咱單來救你令郎的,你快隨咱出來。”就吩咐兩個手下帶他先出牢門等候,卻自去尋鄒公,並不知影響。臨出門又大叫道;“你們各犯人,有願隨咱去的快來!”遂忙出門外領著兵卒,竟奔入縣堂打開私衙,捉住孫剝皮,剁做幾塊,將他合家三十餘口殺盡,家財盡數擄掠,縣中倉庫分毫不動。
    一擁出城,才出得城門,後麵已有幾個怕前欲後的官兵,遠遠敲鑼打鼓,呐喊搖旗,恐嚇而來。紅須準備相殺,望著半日,也不見他上來,料到交戰不成。遂領著眾人,連日連夜趕回至寨中。雪娥隻道祝郎與父親已至,忙迎出來。紅須歎氣道:“咱指望救咱恩人與恩嫂父親,不想恩人於前晚逃出,你父親又解上府去,隻救得你公公出來。恩嫂過來相見。”雪娥見兩人俱無著落,撲簌簌掉下淚來,忍著苦楚過來拜見祝公。祝公不知其故,不肯受禮。雪娥備細稟上。祝公驚愕,方才受她兩拜,反哭道:“媳婦生受你也。隻是我兒不知去向,豈不誤你青春?你婆婆一人在家,不知怎樣光景。”
    紅須聞知懊悔道:“咱不知還有老夫人,一時慌促,沒有檢點,怎麽處?也罷,明日多著幾個孩兒們一路去探訪恩人下落,一路去悄悄將老夫人接來。”雪娥也叮囑訪訪父親,又道:“素梅雖已離家,輕煙尚在他母舅家中。可與我連二人一同帶來。”紅須就吩咐那接老夫人的小卒緊記在心。
    過卻二十餘天,兩路人俱同說祝相公並無信息。老夫人也尋不著,家中房產變成白地。鄒老爺已解放別處,素梅輕煙俱無蹤影。大家好生著急,自不必說。自此雪娥盡媳婦之禮,孝順祝公一同住在紅須寨中,不在話下。
    單表那定海城中,當夜劫獄之時,眾犯人搶擄不消說得。還有那一班無賴之徒,乘風打劫,不論城裏城外,逢著人家就去搶掠,殺人放火,慘不可言。和氏老夫人與輕煙還在那裏歡苦,忽聽得喊殺連天。隔壁人家火起,頃刻燒到自己房子上來。二人連忙搶了些細軟東西跑出大門。不上兩個時辰,已將一座房子燒得精光。二人隻是叫苦。
    次日進城打聽,祝公又無蹤跡,輕煙又聞得母舅已死,家中也被人燒,眾人不知去向。二人正是屋漏遭雨,雪上加霜。祝家這些家人見主人如此光景,俱去得盡絕,書童數月前又死。單單隻存得夫人與輕煙一雙,沒去處,又沒一個親戚投奔。夫人娘家又在紹興府,父母已過,隻有一個兄弟,素常原不相投,一向不通往來,而且路又遠。丈夫族間雖有幾個房頭,見這強盜事情已不得遠離他,誰來招攬?二人痛苦幾致傷生。
    夫人拭淚向輕煙道:“我們哭也沒用。我有一句話對你說。你若有處安身,你自去幹你的事罷。我如今就一路討饒,也去尋我孩兒與老爺。”輕煙道:“夫人說哪裏話。我與祝郎雖非正配,也有數夕之恩。既已身許,豈以患難易心?夫人去得我亦去得,雖天涯海角,我願同去。又好服侍夫人,又好打聽小姐下落。”夫人躊躇不決,又道:“我年近六十歲的人,就死何妨。
    你是少年女子,又有容貌,而且尚未嫁人,難道怕沒處安身?況你身子柔弱,怎麽吃得外邊風霜之苦。不要管我,你老實自尋生路罷。”輕煙哭道:“生則同生,死則同死。夫人若棄賤妾,妾寧可先死於夫人前。”夫人見她真切,也哭道:“難為你這點真心,我死不忘你。我怎忍得累你跋涉?以後不要叫我夫人,隻以婆媳相喚,我才心安。”輕煙遂背著包裹,二人互相攙扶而行。攔過一邊,再說琪生與鐵頭逃走何路,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回該他錢倒引得錢詩曰:
    床頭金盡譽難堪,不受人欺不偏先。
    從此遇錢卑汙入,莫圖廉節受人慚。
    再說琪生與鐵頭,自越獄而出,一路趲行,二人相得甚歡。琪生與鐵頭商議道:“出便出來,卻到何處安身?”鐵頭道:“不妨,我有一班兄弟在蘇州洞庭山做生意,與你到那裏盡可安身。”二人連夜趲至洞庭。鐵頭到各處招集,頃刻聚集二百餘人,原來俱是響馬強盜。起初原是一個馬夜叉為首,一夥有千人。若訪著一個興頭的人家,就不論別府外省,定要去劫取來。後來馬夜叉身死,人心不齊,就各自為伍,亂去行事。去的去,犯的犯,漸漸解散。今日鐵頭回來,卻又中興。自己為首招亡納叛,一月之間又聚有千人。就打縣劫府,好生猖獗。官兵不敢正覷,騷擾得遠近不得安寧。琪生屢屢勸道:“我們不過借此棲身避難,憂望天赦。若如此大弄,則罪在不赦,怎麽望出頭日子?”鐵頭恃著勇力,哪肯回心?
    過了數月,果然巡撫上本,朝廷差大將領兵前來征剿。琪生又勸他堅守營壘,不可出戰,待他懈弛,一戰可獲全勝。他又不聽,領著眾人出戰,官兵大敗而走。琪生道:“目今雖勝,更要防他劫寨。”鐵頭驕兵,全不在意。至晚,果被兵來劫寨。人人慌亂,個個逃生。隻一陣殺得屍如山積,遍地西瓜,一千餘人存不得幾十。鐵頭見勢頭不對,獨自一人逃往別處去了。
    琪生原料必至於此,見大勢已去,也急急逃走。卻不敢回家,又沒個主意,隻是亂走。行上幾天,來到常州,住在飯店。次日陡然大雨傾盆,不能起程,隻得住下,好不心急。正是:
    天亮不逢誰是主,荒涼旅次泣西風。
    再說和氏老夫人與輕煙二人無處棲身,恓恓惶惶,出來尋訪琪生與祝公蹤跡。漫漫的不知打哪裏去尋起,隻得聽憑天命,遇路即行,遇船便搭。行了數月,方到得常州碼頭上。天色已晚,二人急切尋不出個宿頭,又不好下飯店。見前麵有座廟宇,二人疑是尼庵,要去借宿。及到廟前看時,門已閉上,隻得就在門樓下蹲了一夜。次早,尚未動身,見廟門早已大開。夫人道:“媳婦,我想天下甚大,知我老爺與孩兒落在何處?你我隻管這等行去,何時是個了期?身邊盤纏又將盡,我與你不如進廟中哭訴神明,討個苦兒,求他指點。若是到底不能相逢,我與你現什麽世,同去尋條死路,也還幹淨。”
    輕煙道:“婆婆說得有理。”二人遂進來,一看廟宇甚大,卻是一個關帝廟。二人倒身便拜,哭訴前情。見有簽筒在上,就求了一簽,是第十三簽。去看簽詩道:
    彼來此去兩相逢,咫尺風波淚滿衣。
    休道無緣鄉夢永,心苗隻待錦衣歸。
    二人詳了半日,俱不能解。輕煙道:“‘休道無緣鄉夢永’這兩句,想還有團圓之日。我與婆婆還是向前去的好。”夫人點首。輕煙一團苦境久結,正沒處發泄,偶見有筆硯在神櫃上,就取起向牆上題詩一首道:
    覓盡天涯何處著,姑媳向誰啼?
    若還欲問題詩女,便是當時花底謎。
    定海鄒氏妾輕煙題完回身送筆到櫃上去,耳邊忽聞酣睡之聲。輕煙低下頭來,見一個人將衣蒙著臉兒,臥在神櫃之下。遂慌忙扶著夫人出門,還未跨出山門,忽見兩三個人進來。卻是本地一個無賴公子,帶著兩個家人,趕早來燒香求簽。一進廟門就撞見她婆媳二人,見輕煙模樣標致,遂立住腳狠看。輕煙與夫人低頭就走,他攔住門口不放出去。夫人隻得向前道:“求官人略略方便,讓我們出去。”
    那公子道:“你們女人家,清早到和尚家何事?了不得,了不得。”夫人道:“我們是遠路來的,在此歇歇腳走。”公子見是外路來的,一發放膽,便道:“胡說!放屁!難道偏是和尚家好歇腳?這女子莫非是你拐來的?待我認認看。”就跨向前去扯輕煙。輕煙連連退步時,被他扯住要看。輕煙怒嚷道:“清平世界調戲良家女子,你這強賊!該問剮罪!”遂大叫地方救人。夫人也上前死扭做一團。
    兩下正在吵鬧,隻見神櫃底下鑽出個人來,道:“是何人在此無狀?”輕煙一見,連道:“義士救我!”原來就是馮鐵頭。因在洞庭被敗,一路逃走至此。昨晚因走得困倦,就藏在神櫃下睡覺。正睡在濃處,卻被他們驚醒。出來見輕煙被一個人摟住,兩太陽火星直爆,大發雷霆。走向前,將那公子隻一掌打得他眼中出火,四腳朝天。公子忍著疼,爬起來要走,又被一拳,打個狗吃屎。同來兩個家人,齊來救主,竟不曾攏身,卻被鐵頭飛起一腳將一個踢出門外。那一個連道:“厲害!”待要跑時,也被一腳踢倒。三人被打得昏頭昏腦,爬起來沒命地走。
    輕煙連忙問道:“祝郎如今在哪裏?”鐵頭遂將前情告知,又道:“我因兵敗,各自逃生,不知他逃往何處。”二人大哭。鐵頭問輕煙:“因何到此?這同來的是何人?”輕煙就道其所以來的緣故。鐵頭聞是琪生母親,慌忙施禮。夫人也問輕煙備細,方知孩兒是他救的,著實致謝。
    鐵頭道:“既是如此,你們不消遠去了。我有一熟人在呂城,正要去找他。你二人不若隨我去住在那裏,待我慢慢尋祝兄下落何如?”二人大喜,遂同鐵頭來到呂城。鐵頭訪著熟人,借間房兒,將夫人與輕煙安頓住下。過了幾日,鐵頭就別二人,去尋琪生不題。
    單說琪生雨阻在常州飯店中,盤費又盡,日日坐在店房,思量父母,不知在家安否。又想輕煙放他之情,心內感激。又念婉如與絳玉,近來不知怎樣想望。又想到雪娥與素梅被盜劫去,永無見麵之期,就放聲大慟。正是:
    刻腸回九轉,五更淚灑千條。
    一日雨止。欲要動身,又沒銀子打發店主。欲要再住,一發擔重。進退兩難,無計可施。悶悶地到街上閑走,隻見一簇人圍在那裏看什榜文。琪生也擠進去看,卻是兩張告示。一張是奉旨拿定海縣劫獄大盜的,一張是奉旨拿定海縣越獄盜犯二名,各出賞分三千貫。後看這一張,畫影圖形,後麵填寫姓名.第一名,越獄大盜正犯馮鐵頭。第二名,窩犯祝瓊。仰各省實貼通衢。琪生不看則已,一看時險些嚇死。在眾人堆中,不得出來,慌忙轉身就走。奔到店中,忙把房門關上,尚兀自心頭亂撞,道:“厲害!厲害!”
    正在驚恐,忽門外有人叫道:“相公開門。”又把他一嚇。開門看時,卻是店主人來算飯錢。琪生不得已,實對他說道:“身邊實是分文也沒有,怎麽取?”店主笑道:“相公說笑話。我們生意人家,靠此營生,當得幾個沒有,快些算算。”琪生道:“實是沒有,算也沒用。”
    店主見說當真沒有,就發急道:“嗬喲喲,你身子住在房裏,茶飯吃在肚裏,我們一日燒湯煮水服侍你,怎說個沒錢的話?”琪生道:“委實盤費用盡,叫我也沒奈何。”店主便著急道:“吃飯還錢,古之常理。你是個斯文人,我不好開口得罪,難道打個披子罷?”琪生見他漸漸不雅,隻得說道:“若要我錢,除非割肉與你。今煩你外邊尋件事來,與我做做,設法掙些銀子還你。”店主見他說得苦惱,就不好發話,問道:“你會做什麽事?”琪生道:“我會做文章詩詞及寫法帖。”店主搖頭道:“都是冷貨,救不得急。”琪生道:“除此之外就一樣也不能了。卻如何處置?”店主道:“我有事去。你再想想,還會做什麽否?”店主遂匆匆出去。琪生思前想後,別沒法子。
    到次日,店主人進來道:“相公,事倒尋得一件在此。你若肯去,豐衣足食,一年還有幾兩銀子趁,又清閑自在,落得快活。你可去麽?”琪生問是什麽事。店主人道:“碼頭上有個關帝廟,少一個寫疏頭的廟祝。你若肯去,我去一說便妥。”琪生聽是做廟祝,就不肯則聲。店主人道:“這是極文雅之事,何必躊躇。你既沒飯錢打發錢,又沒得有盤纏出門,不如權且做做的好。”琪生歎口氣道:“也罷,你去說罷。”店主人就忙忙去說。少頃來回道:“事已妥當。我叫小二替你送行李去。飯錢我已算過,共該三錢四分銀子。你隻稱三錢與小二帶來,那四分銀子就作我賀儀罷。”琪生別卻店主人,同小二到關帝廟來。有已改姓張,名祝。小二領他見了當家和尚,議定銀子,又稱了飯錢打發小二回去。
    琪生踱到殿上,忽見壁上詩句。大驚道:“她在定海縣母舅家,怎地來此?卻也奇怪。”再細玩詩中之意,恍然道:“哦,她說姑媳向誰啼,分明是嫁與人了。怎麽又道向誰啼?終不然她嫁不多時,就守寡不成?”遂歎息道:“咳!可惜這樣好女子,卻沒有節操。”又氣又憐,待要責她負約,卻沒處尋她,心中感慨就和詩一首於壁。自此隻做廟祝安身。不知後來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害妹子權門遇嫂詞曰:
    欲圖獻媚,那官氣連枝,世上道我會逢迎,不過暫時幫襯。愚兄之意,借你生情,若能得彼笑顏親,就是拙荊不吝。
    右調《三撾鼓》
    話分兩頭,再表平家棗核釘,被素梅咬傷臂膊,在書房將息。忽聞祝琪生逃走,驚得汗流不止。到晚又聽得劫獄,隻是發顫,上下牙齒相打個不住。及打聽得賊已遠去,方才上床少睡。才合著眼,隻聽得門外敲得亂響,隻道不知何事發作,嚇得從床上滾下地來,連忙往床底下一鑽。小廝們去開看,覷見妹子領著丫頭、仆婦進來,棗核釘才敢爬出來。
    婉如哭道:“嫂嫂不知哪裏去了。”棗核釘驚慌忙入內去看,但見滿房箱籠隻隻打開,床上被也不在。又見兩個家人來報道:“莽兒也不知哪裏去了。房中鋪蓋全無,卻有大娘一雙舊鞋子在內。”棗核釘已知就裏,不好說出,竟氣得目瞪口呆。原來陳氏與莽兒弄得情厚,一向二人算計要走,因無空隙不能脫身。今日乘著強盜劫獄打搶,眾人俱出去打聽消息,所以與陳氏將房中金銀首飾,與丈夫細軟席卷而去。
    棗核釘次日著人緝探,又出招子賞銀,隻當放他娘屁,毫無下落。心中氣苦,又為祝琪生未死,怕著鬼胎,連日肉跳心驚,坐臥不寧。想道:“我在家恐防有禍,而且臉上惶恐。不若將田產變賣銀子,進京去住。明歲又逢大比之年,倘秋闈僥幸得意,有個前程,就可保得身家。”計算已定,就央人作保,將產業變個罄盡。忙忙地過了年,到二月間帶著婉如妹子與素梅,舉家搬往北京,買房住下。
    倏忽將至場期,遂趕到本省入場。到八月十五日完卻場事,文字得意,拿穩必中。到揭曉那日去看榜時,顛倒看來,定海卻中四名,俱是熟識相知,鄭飛英亦在其列。獨是自己養高,決不肯中,名字像又換了。垂首喪氣,心內不服。進去領出落卷來看,卻又三篇皆密密圈點,且豎去一筆不上兩個字,再看批語,上麵寫著“鑄局清新,抒詞安雅,製藝之金科玉律也,當擬五名之內。惜乎落題三字,姑置孫山。”棗核釘看完,自恨自苦,號呼大哭。正是:
    到手功名今又去,可知天理在人間。
    遂依舊到北京家中,惱得門也不出。
    一日,有個相識在嚴世蕃門下,就托他腳力,用了許多銀子,備上若幹禮物,進去拜嚴世蕃為門生。恐門生還不大親熱,就拜他做幹兒子。一味撮臀捧屁,世蕃倒也歡喜他。有人問棗核釘道:“世蕃與兄年紀相等,兄怎就拜做兒子?”棗核釘道:“這是我討他便宜,替家父多添一妻。”那人笑道:“隻是難為了令堂也。”棗核釘也不以為恥,反洋洋得意。
    一日去見嚴世蕃,世蕃偶然談及道:“我欲討一妾,再沒有中意的。你在外替我留心。”棗核釘心內暗想道:“我若再與他做一門親,豈不更好?”便應道:“孩兒有一胞妹,容貌也還看得,情願送與爹爹做妾。”嚴世蕃聽了甚喜道:“足見我兒孝順之心。明日我送聘金過去。”棗核釘連連打恭道:“一些不要爹爹費心,孩兒自備妝奩送上。”二人談笑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