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宋莊公貪賂搆兵鄭祭足殺婿逐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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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宋莊公遣人致書稱賀,就索取三城,及白璧黃金歲輸穀數。厲公召祭足商議。厲公曰:“當初急於得國,以此恣其需索,不敢違命。今寡人即位方新,就來責償;若依其言,府庫一空矣。況嗣位之始,便失三城,豈不貽笑鄰國?”祭足曰:“可辭以‘人心未定,恐割地生變,願以三城之貢賦,代輸於宋。’其白璧黃金,姑與以三分之一,婉言謝之。歲輸穀數,請以來年為始。”厲公從其言,作書報之。先貢上白璧三十雙,黃金三千鎰,其三城貢賦,約定冬初交納。使者還報,宋莊公大怒曰:“突死而吾生之,突貧賤而吾富貴之,區區所許,乃子忽之物,於突何與,而敢吝惜?”即日,又遣使往鄭坐索,必欲如數。且立要交割三城,不願輸賦。厲公又與祭足商議,再貢去穀二萬鍾。宋使去而複來,傳言:“若不滿所許之數,要祭足自來回話。”祭足謂厲公曰:“宋受我先君大德,未報分毫。今乃恃立君之功,貪求無厭,且出言無禮,不可聽也。臣請奉使齊魯,求其宛轉。”厲公曰:“齊魯肯為鄭用乎?”祭足曰:“往年我先君伐許伐宋,無役不與齊魯同事。況魯侯之立,我先君實成之。即齊不厚鄭,魯自無辭。”厲公曰:“宛轉之策何在?”祭足曰:“當初華督弑君而立子馮,吾先君與齊魯,並受賄賂,玉成其事。魯受郜之大鼎,吾國亦受商彝。今當訴告齊魯,以商彝還宋。宋公追想前情,必愧而自止。”厲公大喜曰:“寡人聞仲之言,如夢初醒。”即遣使齎了禮幣,分頭往齊魯二國,告立新君,且訴以宋人忘恩背德,索賂不休之事。使人到魯致命,魯桓公笑曰:“昔者,宋君行賂於敝邑,止用一鼎。今得鄭賂已多,猶未滿意乎?寡人當身任之,即日親往宋,為汝君求解。”使者謝別。
    再說鄭使至齊致命,齊僖公向以敗戎之功,感激子忽,欲以次女文薑連姻。雖然子忽堅辭,到底齊侯心內,還偏向他一分。今日鄭國廢忽立突,齊侯自然不喜。謂使者曰:“鄭君何罪,輒行廢立?為汝君者,不亦難乎?寡人當親率諸侯,相見於城下。”禮幣俱不受。使者回報厲公。厲公大驚,謂祭足曰:“齊侯見責,必有幹戈之事,何以待之?”祭足曰:“臣請簡兵蒐乘,預作準備,敵至則迎,又何懼焉?”
    且說魯桓公遣公子柔往宋,訂期相會。宋莊公曰:“既魯君有言相訂,寡人當躬造魯境,豈肯煩君遠辱?”公子柔返命。魯侯再遣人往約,酌地之中,在扶鍾為會。時周桓王二十年秋九月也。
    宋莊公與魯侯會於扶鍾。魯侯代鄭稱謝,並為求寬。宋公曰:“鄭君受寡人之恩深矣!譬之雞卵,寡人抱而翼之,所許酬勞,出彼本心。今歸國篡位,直欲負諾,寡人豈能忘情乎?”魯侯曰:“大國所以賜鄭者,鄭豈忘之?但以嗣服未久,府庫空虛,一時未得如約。然遲速之間,決不負諾。此事寡人可以力保。”宋公又曰:“金玉之物,或以府庫不充為辭。若三城交割,隻在片言,何以不決?”魯侯曰:“鄭君懼失守故業,遺笑列國,故願以賦稅代之。聞已納粟萬鍾矣。”宋公曰:“二萬鍾之入,原在歲輸數內,與三城無涉。況所許諸物,完未及半。今日尚然,異日事冷,寡人更何望焉?惟君早為寡人圖之!”魯侯見宋公十分固執,怏怏而罷。
    魯侯歸國,即遣公子柔使鄭,致宋公不肯相寬之語。鄭伯又遣大夫雍糾捧著商彝,呈上魯侯,言:“此乃宋國故物,寡君不敢擅留,請納還宋府庫,以當三城。更進白璧三十雙,黃金二千鎰,求君侯善言解釋。”魯桓公情不能已,隻得親至宋國,約宋公於穀丘之地相會。二君相見禮畢,魯侯又代鄭伯致不安之意,呈上白璧黃金如數。魯侯曰:“君謂鄭所許諸物,完未及半。寡人正言責鄭,鄭是以勉力輸納。”宋公並不稱謝,但問:“三城何日交割?”魯侯曰:“鄭君念先人世守,不敢以私恩之故,輕棄封疆。今奉一物,可以相當。”即命左右將黃錦袱包裹一物,高高捧著,跪獻於宋公之前。宋公聞說“私恩”二字,眉頭微皺,已有不悅之意。及啟袱觀看,認得商彝,乃當初宋國賂鄭之物,勃然變色;佯為不知,問:“此物何用?”魯侯曰:“此大國故府之珍,鄭先君莊公,向曾效力於上國,蒙上國貺以重器,藏為世寶,嗣君不敢自愛,仍歸上國。乞念昔日更事之情,免其納地。鄭先君鹹受其賜,豈惟嗣君?”宋公見提起舊事,不覺兩頰發赤,應曰:“往事寡人已忘之矣,將歸問之故府。”正議論間,忽報:“燕伯朝宋,駕到穀丘。”宋公即請燕伯與魯侯一處相見。燕伯見宋公,訴稱:“地鄰於齊,嚐被齊國侵伐。寡人願邀君之靈,請成於齊,以保社稷。”宋公許之。魯侯謂宋公曰:“齊與紀世仇,嚐有襲紀之心。君若為燕請成,寡人亦願為紀乞好,各修和睦,免搆幹戈。”三君遂一同於穀丘結盟。魯桓公回國,自秋至冬,並不見宋國回音。
    鄭國因宋使督促財賄,不絕於道,又遣人求魯侯。魯侯隻得又約宋公於虛龜之境麵會,以決平鄭之事。宋公不至,遣使報魯曰:“寡君與鄭自有成約,君勿與聞可也。”魯侯大怒,罵曰:“匹夫貪而無信,尚然不可,況國君乎?”遂轉轅至鄭,與鄭伯會於武父之地,約定連兵伐宋。髯翁有詩雲:
    逐忽弑隱並元凶,同惡相求意自濃。隻為宋莊貪詐甚,致令魯鄭起兵鋒。
    宋莊公聞魯侯發怒,料想歡好不終。又聞齊侯不肯助突,乃遣公子遊往齊結好,訴以子突負德之事:“寡君有悔於心,願與君協力攻突,以複故君忽之位,並為燕伯求平。”使者未返,宋疆吏報:“魯鄭二國興兵來伐,其鋒甚銳,將近睢陽。”宋公大驚,遂召諸大夫計議迎敵。公子禦說諫曰:“師之老壯,在乎曲直。我貪鄭賂,又棄魯好,彼有詞矣。不如請罪求和,息兵罷戰,乃為上策。”南宮長萬曰:“兵至城下,不發一矢自救,是示弱也。何以為國?”太宰督曰:“長萬言是也。”宋公遂不聽禦說之言,命南宮長萬為將。長萬薦猛獲為先鋒,出車三百乘。兩下排開陣勢。魯侯、鄭伯並駕而出,停車陣前,單搦宋君打話。宋公心下懷慚,托病不出。南宮長萬遠遠望見兩支繡蓋飄揚,知是二國之君。乃撫猛獲之背曰:“今日爾不建功,更待何時?”猛獲應命,手握渾鐵點鋼矛,麾車直進。魯鄭二君看見來勢凶猛,將車退後一步。左右擁出二員上將,魯有公子溺,鄭有原繁,各駕戎車迎住。先問姓名,答曰:“吾乃先鋒猛獲是也。”原繁笑曰:“無名小卒,不得汙吾刀斧,換你正將來決一死戰。”猛獲大怒,舉矛直刺原繁。原繁掄刀接戰。子溺指引魯軍,鐵葉般裹來。猛獲力戰二將,全無懼怯。魯將秦子、梁子、鄭將檀伯,一齊俱上。猛獲力不能加,被梁子一箭射著右臂,不能持矛,束手受縛。兵車甲士,盡為俘獲,隻逃走得步卒五十餘人。
    南宮長萬聞敗,咬牙切齒曰:“不取回猛獲,何麵目入城?”乃命長子南宮牛,引車三十乘搦戰:“佯輸詐敗,誘得敵軍追至西門,我自有計。”南宮牛應聲而出,橫戟大罵:“鄭突背義之賊,自來送死,何不速降?”剛遇鄭將引著弓弩手數人,單車巡陣,欺南宮牛年少,便與交鋒。未及三合,南宮牛回車便走,鄭將不舍,隨後趕來。將近西門,炮聲大舉,南宮長萬從後截住,南宮牛回車,兩下夾攻。鄭將連發數箭,射南宮牛不著,心裏落慌,被南宮長萬躍入車中,隻手擒來。鄭將原繁,聞知本營偏將單車赴敵,恐其有失,同檀伯引軍疾驅而前。隻見宋國城門大開,太宰華督自率大軍,出城接應。這裏魯將公子溺,亦引秦子、梁子助戰。兩下各秉火炬,混殺一場,直殺至雞鳴方止。宋兵折損極多。南宮長萬將鄭將獻功,請宋公遣使到鄭營,願以鄭將換回猛獲。宋公許之。宋使至於鄭營,說明交換之事。鄭伯應允,各將檻車推出陣前,彼此互換。鄭將歸於鄭營,猛獲仍歸宋城去了。是日各自休息不戰。
    卻說公子遊往齊致命,齊僖公曰:“鄭突逐兄而立,寡人之所惡也。但寡人方有事於紀,未暇及此,倘貴國肯出師助寡人伐紀,寡人敢不相助伐鄭?”公子遊辭了齊侯,回複宋公去訖。
    再說魯侯與鄭伯在營中,正商議攻宋之策,忽報:“紀國有人告急。”魯侯召見,呈上國書,內言:“齊兵攻紀至急,亡在旦夕。乞念婚姻世好,以一旅拔之水火。”魯桓公大驚,謂鄭伯曰:“紀君告急,孤不得不救。宋城亦未可猝拔,不如撤兵。量宋公亦不敢複來索賂矣。”鄭厲公曰:“君既移兵救紀,寡人亦願悉率敝賦以從。”魯侯大喜,即時傳令拔寨,齊望紀國進發。魯侯先行三十裏,鄭伯引軍斷後。宋國先得了公子遊回音,後知敵營移動,恐別有誘兵之計,不來追趕,隻遣諜遠探。回報:“敵兵盡已出境,果往紀國。”方才放心。太宰華督奏曰:“齊既許助攻鄭,我國亦當助其攻紀。”南宮長萬曰:“臣願往。”宋公發兵車二百乘,仍命猛獲為先鋒,星夜前來助齊。
    卻說齊僖公約會衛侯,並征燕兵。衛方欲發兵,而宣公適病薨。世子朔即位,是為惠公。惠公雖在喪中,不敢推辭,遣兵車二百乘相助。燕伯懼齊吞並,正欲借此修好,遂親自引兵來會。紀侯見三國兵多,不敢出戰,隻深溝高壘,堅守以待。忽一日報到:“魯鄭二君,前來救紀。”紀侯登城而望,心中大喜,安排接應。
    再說魯侯先至,與齊侯相遇於軍前。魯侯曰:“紀乃敝邑世姻,聞得罪於上國,寡人躬來請赦。”齊侯曰:“吾先祖哀公為紀所譖,見烹於周,於今八世,此仇未報。君助其親,我報其仇,今日之事,惟有戰耳。”魯侯大怒,即命公子溺出車。齊將公子彭生接住廝殺。彭生有萬夫不當之勇,公子溺如何敵得過?秦子、梁子二將,並力向前,未有取勝,剛辦得架隔遮攔。衛燕二主,聞齊魯交戰,亦來合攻。卻得後隊鄭伯大軍已到,原繁引檀伯眾將,直衝齊侯老營。紀侯亦使其弟嬴季,引軍出城相助,喊聲震天。公子彭生不敢戀戰,急急回轅。六國兵車,混做一處相殺。魯侯遇見燕伯謂曰:“穀丘之盟,宋、魯、燕三國同事。口血未幹,宋人背盟,寡人伐之。君亦效宋所為,但知媚齊目前,獨不為國家長計乎?”燕伯自知失信,垂首避去,托言兵敗奔逃。衛無大將,其師先潰。齊侯之師亦敗,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彭生中箭幾死。正在危急,又得宋國兵到,魯鄭方才收軍。胡曾先生詠史詩雲:
    明欺弱小恣貪謀,隻道孤城頃刻收。他國未亡我已敗,令人千載笑齊侯。
    宋軍方到,喘息未定,卻被魯鄭各遣一軍衝突前來。宋軍不能立營,亦大敗而去。各國收拾殘兵,分頭回國。齊侯回顧紀城,誓曰:“有我無紀,有紀無我,決不兩存也!”紀侯迎接魯鄭二君入城,設享款待,軍士皆重加賞犒。嬴季進曰:“齊兵失利,恨紀愈深。今兩君在堂,願求保全之策!”魯侯曰:“今未可也,當徐圖之。”次日,紀侯遠送出城三十裏,垂淚而別。
    魯侯歸國後,鄭厲公又使人來修好,尋武父之盟。自此魯鄭為一黨,宋齊為一黨。時鄭國守櫟大夫子元已卒,祭足奏過厲公,以檀伯代之。此周桓王二十二年也。
    齊僖公為兵敗於紀,懷憤成疾,是冬病篤,召世子諸兒至榻前囑曰:“紀吾世仇也,能滅紀者,方為孝子。汝今嗣位,當以此為第一件事。不能報此仇者,勿入吾廟!”諸兒頓首受教。僖公又召夷仲年之子無知,使拜諸兒,囑曰:“吾同母弟,隻此一點骨血,汝當善視之。衣服禮秩,一如我生前可也。”言畢,目遂瞑。諸大夫奉世子諸兒成喪即位,是為襄公。
    宋莊公恨鄭入骨,複遣使將鄭國所納金玉,分賂齊、蔡、衛、陳四國,乞兵複仇。齊因新喪,止遣大夫雍廩,率車一百五十乘相助。蔡衛亦各遣將同宋伐鄭。鄭厲公欲戰,上卿祭足曰:“不可!宋大國也,起傾國之兵,盛氣而來,若戰而失利,社稷難保,幸而勝,將結沒世之怨,吾國無寧日矣!不如縱之。”厲公意猶未決。祭足遂發令,使百姓守城,有請戰者罪之。宋公見鄭師不出,乃大掠東郊,以火攻破渠門,入及大逵,至於太宮,盡取其椽以歸,為宋盧門之椽以辱之。鄭伯鬱鬱不樂,歎曰:“吾為祭仲所製,何樂乎為君?”於是陰有殺祭足之意。
    明年春三月,周桓王病篤:召周公黑肩於床前,謂曰:“立子以嫡,禮也。然次子克,朕所鍾愛,今以托卿。異日兄終弟及,惟卿主持。”言訖遂崩。周公遵命,奉世子佗即王位,是為莊王。
    鄭厲公聞周有喪,欲遣使行吊。祭足固諫,以為:“周乃先君之仇,祝聃曾射王肩,若遣人往吊,隻取其辱。”厲公雖然依允,心中愈怒。
    一日,遊於後圃,止有大夫雍糾相從。厲公見飛鳥翔鳴,淒然而歎。雍糾進曰:“當此春景融和,百鳥莫不得意。主公貴為諸侯,似有不樂之色,何也?”厲公曰:“百鳥飛鳴自由,全不受製於人。寡人反不如鳥,是以不樂。”雍糾曰:“主公所慮,豈非秉鈞之人耶?”厲公嘿然。雍糾又曰:“吾聞‘君猶父也,臣猶子也。’子不能為父分憂,即為不孝;臣不能為君排難,即為不忠。倘主公不以糾為不肖,有事相委,不敢不竭死力!”厲公屏去左右,謂雍糾曰:“卿非仲之愛婿乎?”糾曰:“婿則有之,愛則未也。糾之婚於祭氏,實出宋君所迫,非祭足本心。足每言及舊君,猶有依戀之心,但畏宋不敢改圖耳。”厲公曰:“卿能殺仲,吾以卿代之,但不知計將安出?”雍糾曰:“今東郊被宋兵殘破,民居未複。主公明日命司徒修整廛舍,卻教祭足齎粟帛往彼安撫居民,臣當於東郊設享,以鴆酒毒之。”厲公曰:“寡人委命於卿,卿當仔細。”
    雍糾歸家,見其妻祭氏,不覺有皇遽之色。祭氏心疑,問:“朝中今日有何事?”糾曰:“無也。”祭氏曰:“妾未察其言,先觀其色,今日朝中,必無無事之理。夫婦同體,事無大小,妾當與知。”糾曰:“君欲使汝父往東郊安撫居民,至期,吾當設享於彼,與汝父稱壽,別無他事。”祭氏曰:“子欲享吾父,何必郊外?”糾曰:“此君命也,汝不必問。”祭氏愈疑,乃醉糾以酒,乘其昏睡,佯問曰:“君命汝殺祭仲,汝忘之耶?”糾夢中糊塗應曰:“此事如何敢忘!”早起,祭氏謂糾曰:“子欲殺吾父,吾已盡知矣。”糾曰:“未嚐有此。”祭氏曰:“夜來子醉後自言,不必諱也。”糾曰:“設有此事,與爾何如?”祭氏曰:“既嫁從夫,又何說焉?”糾乃盡以其謀告於祭氏。祭氏曰:“吾父恐行止未定,至期,吾當先一日歸寧,慫恿其行。”糾曰:“事若成,吾代其位,於爾亦有榮也。”
    祭氏果先一日回至父家,問其母曰:“父與夫二者孰親?”其母曰:“皆親。”又問:“二者親情孰甚?”其母曰:“父甚於夫。”祭氏曰:“何也?”其母曰:“未嫁之女,夫無定而父有定,已嫁之女,有再嫁而無再生。夫合於人,父合於天,夫安得比於父哉!”其母雖則無心之言,卻點醒了祭氏有心之聽,遂雙眼流淚曰:“吾今日為父,不能複顧夫矣!”遂以雍糾之謀,密告其母。其母大驚,轉告於祭足。祭足曰:“汝等勿言,臨時吾自能處分。”至期,祭足使心腹強沖,帶勇士十餘人,暗藏利刃跟隨。再命公子閼率家甲百餘,郊外接應防變。祭足行至東郊,雍糾半路迎迓,設享甚豐。祭足曰:“國事奔走,禮之當然,何勞大享。”雍糾曰:“郊外春色可娛,聊具一酌節勞耳。”言訖,滿斟大觥,跪於祭足之前,滿臉笑容,口稱百壽。祭足假作相攙,先將右手握糾之臂,左手接杯澆地,火光迸裂。遂大喝曰:“匹夫何敢弄吾!”叱左右:“為我動手。”強沖與眾勇士一擁而上,擒雍糾縛而斬之,以其屍棄於周池。厲公伏有甲士在於郊外,幫助雍糾做事。早被公子閼搜著,殺得七零八落。厲公聞之,大驚曰:“祭仲不吾容也!”乃出奔蔡國。後有人言及雍糾通知祭氏,以致祭足預作準備。厲公乃歎曰:“國家大事,謀及婦人,其死宜矣!”
    且說祭足聞厲公已出,乃使公父定叔往衛國迎昭公忽複位,曰:“吾不失信於舊君也!”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