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受牽連檢察院來訪(3)

字數:7576   加入書籤

A+A-




    ,最快更新侯衛東官場筆記(1-8冊+巴國侯氏) !
    這是明顯的幸災樂禍,田秀影的大圓臉就如一隻大綠頭蒼蠅,說不出的惡心。侯衛東心情惡劣,盯了她一眼,如果眼光可以變成蒼蠅拍子,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拍下去,將她打個稀爛。
    池銘追到樓梯口,問道:“瘋子,大刀和習昭勇怎麽沒有回來?”
    侯衛東叮囑道:“他們兩個到派出所去了,這幾天你也要小心一點,這夥人是來搶錢的,心狠手辣,要防著點。”
    池銘緊張地道:“院子的門鎖壞了,我趕緊找人修好。”
    回到小房門,侯衛東把門關上,順手還將房門反鎖了。他在屋裏轉了幾圈,腦海中始終擺脫不了曾憲剛屋裏的慘景,血腥味似乎仍在空中飄浮。也不知呆坐了多久,侯衛東就從箱子裏取出三本存折。這三本存折就是他經營石場的重要成果,如何保管這三張折子,難倒了侯衛東。
    床下麵顯然不安全,箱子裏更是強盜的目標,燈具裏怕被引燃,桌子下麵怕被老鼠叼走,遍尋房間的所有角落,竟然容不下三本薄薄的存折。想來想去,侯衛東決定在益楊買一套房子,將這些存折放在安有防盜門和防盜網的房間內。他還打算在裝房子的時候,留一個暗格,專門來放存折。
    驚魂稍定,習昭勇和田大刀就從青林派出所回到了小院子,高長江和侯衛東來到習昭勇家中。
    習昭勇簡短地說道:“剛才開了案情分析會,具體情況我就不說了。一句話,這一夥人是衝著石場老板來的。鄉政府院子裏,我、瘋子、大刀都是目標。所以,秦所長吩咐我們提高警惕,不能再出事了。”
    高長江是老青林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慘烈的案子,道:“大家都要注意了,以後把規矩定好,晚上10點鍾就關大門。還有,這幢房子底樓是辦公室,二樓以上就是住家戶,我們在二樓的入口焊一道鐵門,這樣就安全一些。”
    侯衛東點頭道:“高鄉長這個方案好,焊鐵門的錢,加固院子的錢,都由我來出。”
    習昭勇又建議道:“在樓上喂一條狼狗,有人想撬門,狼狗就會示警。”他想起曾家被麻翻的狗,又道:“把狗放在二樓,有鐵門攔著,強盜無法給狼狗喂藥。”
    商議了詳盡方案,眾人這才放下心來。
    狡兔三窟
    下午,侯衛東稍稍睡了一會兒,就坐了一輛貨車,到益楊縣醫院去看望曾憲剛。
    曾憲剛實在是命大,身中九刀,一隻眼珠被砍爆,腸子也被刺成幾段。但是,奇跡般地沒有被刺中要害部位,最危險的一刀是擦著心髒刺進去的。
    經過緊急搶救,曾憲剛從死亡線上被拉了回來。侯衛東去看他之時,他被包成了粽子,正在床上昏睡。曾憲剛的哥哥曾憲力是轉業軍人,在益楊供銷社工作,他在醫院照顧曾憲剛。
    侯衛東離開之時,將曾憲力叫到一邊:“我叫侯衛東,與曾憲剛合夥辦了一個芬剛石場。我從石場提了一萬塊錢,你先拿著給他治病。這是我的手機號,有什麽事情就聯係我。”
    曾憲力感慨地道:“辦石場賺了幾個錢,自己瞎了一隻眼,又將弟妹的命丟了,真是不值得。”發完感慨,又問:“他這次被搶了多少錢?”
    侯衛東搖頭。
    “他到底賺了多少錢?”
    “不知道。”
    離開醫院,侯衛東心裏堵得慌,一個人在益楊大街小巷轉來轉去。他突然很想找人傾訴,可是回想起來,生活了六年的益楊城,真正能傾訴的對象卻寥寥無幾。這一段時間他接觸最多的是交通局的朱兵、劉維、梁必發等人,可是這幾人是生意場上的朋友,並不適合將最軟弱的一麵暴露給他們。
    他不禁感歎道:“朋友千千萬,知音無一人。”
    經過汽車站時,侯衛東突然想到了段英。在益楊城,真正能談些知心話的,似乎就隻有劉坤的女朋友段英。可是她現在是劉坤的女朋友,以前的曖昧都成了過去。
    他就站在汽車站前的人行道,發著呆。忽然,背後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侯衛東如觸電一樣轉過身。
    “侯衛東,怎麽一個人站在這裏?”
    想曹操,曹操到,段英身穿一件紫色風衣,出現在身後。侯衛東看清楚是段英,道:“怎麽神不知鬼不覺就到了身後,嚇了我一跳。”一夜未眠,他眼睛滿是血絲,胡子也長得飛快,看上去頗為憔悴。
    段英關心地問道:“出什麽事了,這麽憔悴?”
    侯衛東道:“走,找個地方,我請你吃飯。”
    “到底出了什麽事?”
    “一言難盡,找個地方,我想找人說話。”
    段英道:“現在才4點過,吃飯還早。我知道一個茶室,最安靜,我請你喝茶。”
    這是一個幽雅的茶樓,進了茶室,一個穿唐裝的女孩子泡了一壺鐵觀音,就退了出去。背景音樂是隱約的古箏,古箏如風,慢慢地吹動著竹林。
    品茶、聽音樂,侯衛東將昨夜的案子給段英講了。段英聽得花容色變,手指捏得緊緊的。
    “你也要注意,別讓人盯上了。”
    “放心,我們有了安全措施。”
    侯衛東講出了心裏話,也就完全放鬆下來。他打量了一下段英,笑了笑。段英就摸了摸自己的臉,道:“我臉上髒嗎,你笑什麽笑?”
    “我覺得你倒真是幹記者的材料,我看了報紙上你寫的文章,寫得很好。”
    段英興致原本頗高,聽了這話,反而沒有笑臉,幽幽地道:“鞋子合不合腳,隻有自己才知道。”
    侯衛東便覺得她話中有話,道:“有心事嗎?”
    段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這事也不知道怎麽說。我從絹紡廠調到報社,是劉叔叔幫的忙。我很感謝他,隻是劉坤的媽媽整天把這事掛在嘴上,好像救世主一樣,讓人心煩。”更重要的一點,劉坤實在不是她心目中的理想愛人,這一點,她無法說出口。
    侯衛東以前見過劉坤的父母,當時還給他們取了一個黑白雙煞的綽號。如今段英到了劉家,想必與這白煞相處得不是很愉快。
    “看來做人還是得靠自己,否則就會抬不起頭來。”段英眼睛似乎有些濕潤,道:“侯衛東,早知道開石場賺錢,我也不到報社來,就到上青林開一個石場。”
    “開石場都是粗漢幹的事情,你幹不了這些事情。”
    “啥事都是人做的,我不怕吃苦。”
    這一壺茶喝了一個多小時,談談天,說說地,兩人心情都好了不少。
    分手以後,侯衛東按照老習慣,到沙州學院招待所住宿,辦完手續,又沒了睡意,便準備到學院去轉一轉。走了不遠,就到了學院張貼欄。平時他不看這個張貼欄,今天卻無意看了一眼,就見到了上麵有一張“賣房啟事”。
    自從曾憲剛出事以後,侯衛東就想在益楊縣買一套房子,平時進城就有落腳的地方,又可以存放重要物件。無意見看見賣房啟事,他便走過去細看。
    啟事的最後一句話很特別:“此房價錢超出市場價,無承受能力者請勿造訪。”
    從啟事來看,這是一套位於沙州學院西區的住房,西區風景很美很幽雅,很合侯衛東的胃口。特別是最後一句話,更增添了他的興趣。記下門牌號,他又在學院裏轉了一圈,這才回到了招待所。
    第二天一早,他就來到了西區臨近湖邊的一棟掩蔽在樹林的小樓。敲開四樓大門,一個白頭發的老人探出頭來,道:“你找誰?”
    老人是財會係劉教授,在學院很有些名氣。侯衛東禮貌地道:“劉教授,我看到張貼欄的賣房啟事,請問,這房子真的要賣嗎?”
    看到買房人這麽年輕,劉教授道:“買房子嗎?我這房子價錢可不低。”他又問道:“你認識我?”
    “我是學院法政係畢業的,在益楊縣青林鎮政府工作,所以想買一套房子。”看著劉教授狐疑的目光,侯衛東又報上了係主任和一些任課老師的大名。
    劉教授這才露出了笑容,道:“這可是好房子,我要給她找個好人家,所以問得詳細些。”
    “劉教授,我記得學校的房子大多數是福利分房,並不是商品房,這房子有房產證和土地證嗎?”
    劉教授揮了揮手,道:“進屋再說。”
    屋子裏亂七八糟的,最明顯的是特征是書多,桌上、地上散落著許多大部頭,還有一些家具也搬離了原位。侯衛東離開沙州學院以後,就很少在一家看到這麽多書。青林鎮唯一有書架的就是粟明副鎮長,可是與劉教授相比,就是小巫見大巫。
    劉教授進屋,拿出了房產證和土地證,道:“放心吧,這樓房是全產權房子。為什麽是全產權房子,原因就有些複雜,我用不著多說了,一切以產權證為主,你先看一看。”
    侯衛東接過房產證和土地證,仔細看了一遍,還給劉教授以後,道:“這房子多少錢?”
    劉教授用兩根指頭比畫著道:“十萬,不講價。”
    侯衛東算了算,道:“房子隻有八十個平方,每平方米就要超過一千塊錢,這價錢放在沙州,也算是高價了。”
    劉教授辦事很認真,道:“這個價錢,自然有道理。”他帶著侯衛東走到窗邊,道:“這房子依山傍水,站在窗邊可以看到湖水,朝西看,則是一片大林子。如果不是因為要回西安與家人團聚,我還真舍不得賣這房子。”
    他強調道:“我覺得這房子值十萬,賣便宜了,對不起老夥計。”
    侯衛東心裏著實喜歡這個房子,他四處看了看,痛快地道:“好,明天我取錢過來,把手續辦了。”
    劉教授高興地道:“我還有兩天才能辦好托運,後天你過來,我們去辦手續。”
    就在侯衛東要出門之際,劉教授奇怪地問道:“看你年齡,畢業也沒有幾年,怎麽有這麽多錢?”
    侯衛東微微一笑,道:“現在是商品經濟,我家裏有人在做生意,賺了些錢。”
    第三天,侯衛東就帶著錢來到了劉教授家裏。此時房間已經搬運一空,打掃得幹幹淨淨。劉教授將侯衛東帶到了陽台,陽台上有兩個盆景,侯衛東也叫不出名字,隻覺得特別蒼勁。
    劉教授指著盆景道:“這兩個盆景是一對,叫做珠聯璧合。我養了十年,它們不適應西安的氣候,我特意留下來,希望你能好好養它們,夏天要多澆水。”
    侯衛東道:“我在青林鎮政府工作,平時不會經常回來。”
    劉教授笑道:“這沒有關係,我平時也經常出差,不在家的時候,就由郭教授幫著澆水。我們這兩個陽台相距很近,他站在隔壁陽台,用長柄的水壺就能直接澆灌。”
    侯衛東這才注意到,這棟樓與普通房子不一樣。兩家陽台的距離不足一米,從對麵完全可以幫著澆水。
    交代完細務,兩人就準備去辦理過戶手續。出門之時,劉教授敲開了鄰居的門。
    “老郭,我這房子賣出去了。小侯是沙州學院法政係畢業的學生,他以後就住在你的隔壁了。”
    郭教授個子不高,頭發梳得很整齊,穿了一件運動裝,顯得很精神。他很感慨地道:“老劉,在一起住了十年,真舍不得你,你什麽時候走?”
    劉教授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什麽時候有空,就到西安來做客。還有,郭丫頭辦喜酒的時候,一定要通知我,如果不通知我,我就要打電話來罵你。”
    兩人就站在一起說些分手的話,侯衛東安靜地站在一旁等著。從樓梯又下來一人,很有些氣派,他老遠就伸出手,然後緊緊地握著劉教授的手不放,有節奏地上下擺動了一會兒,道:“劉教授,段院長昨天回來了,今天中午學院班子集體給您餞行,就在匯碧樓。”
    來人是學院副院長濟道林。
    劉教授很感動,道:“濟院長,謝謝你了。”濟道林笑道:“劉教授,您別這樣稱呼,叫我小濟吧。”
    濟道林曾是劉教授的學生,留校後迅速成了劉教授的領導,而且是很得人心的領導。劉教授感歎道:“小濟,學院和一般行政機關不一樣,教授們才是最寶貴的財富。這幾年你做得很好,房子、票子、位子都向我們這些傾斜。我其實不想走,卻不得不走,隻希望濟院長繼續保持這種做法,沙州學院的地位一定會迅速提高。”
    他們幾人談了幾句,侯衛東招呼道:“濟院長,你好。”雖然畢業已經兩年,濟道林還是一口就叫出了侯衛東的名字,道:“侯衛東,你怎麽在這兒?”
    劉教授就道:“侯衛東買了我的房子。”
    這一棟樓,全是學院老師。當劉教授準備賣房子的時候,老師們還擔心住進來不三不四的家庭。濟道林見是侯衛東來買房子,便放下心來。
    聽說侯衛東曾是學院的優秀學生幹部,郭教授更是放下心來,心道:“既然是濟道林認識的學生幹部,料來也不錯。”
    辦完了所有手續,侯衛東就拿到了房產證、國土證和鑰匙。樓房打掃得很幹淨,設施也齊全,侯衛東一不做二不休,就在城裏買了全套家具和電視、vcd、空調、冰箱等電器。半天時間,屋內又重新布置起來。
    房款加上家具,花了十三萬,益楊的這一個新家也就有模有樣了。重新辦理了水、電、氣、閉路等手續以後,也就是功能齊全的小家。
    在新家裏,侯衛東親自動手,在牆壁上取了兩塊磚頭,做了一個暗格,專門存放存折、合同等貴重物品。暗格做好,恢複如初,居然看不出一點破綻,侯衛東為此得意了許久。
    在侍弄新家的同時,侯衛東也天天朝醫院跑。曾憲剛傷得極重,全靠他身體強壯,才熬了過來。在第三天的時候,曾憲剛終於睜開了他的獨眼,得知妻子已死,眼睛也廢了一隻,他咬著床單痛哭一場,然後一整天未說話。出事那天,曾憲剛的兒子正好到外婆家去了,這才逃過一難。但他被家中的慘禍嚇到,成天坐在醫院角落,一聲不響。
    侯衛東第三次到醫院之時,曾憲剛才稍稍恢複了正常。趁著病房無人之際,他第一次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