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粟部長發話,調侯衛東進縣組織部(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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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陣,李晶將目光從河水中抽了回來,平靜地道:“我們還是回去吧。”
當夜,侯衛東坐著王兵的皮卡車,從嶺西回到了沙州。他們兩人沒有在沙州停留,直接回到了益楊縣。
第二天侯衛東起了大早,開著皮卡車,提前來到了組織部綜合科辦公室。將衛生做完,看了一會兒報紙,郭蘭來到了辦公室。
老詹還是最後一個來到辦公室,他上身白衫衣,腳下是鋥亮的皮鞋,衣冠楚楚,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鏡,很有些幹部派頭。他手裏的工作也不多,上班以後,三下五除二將手中的事情應付完,就站在侯衛東桌前吹牛。
“現在這個時代,找錢是第一位的。我這個年齡不想著進步了,有機會做點小生意,賺點小錢。平時喝點革命小酒,打打革命小牌,也就知足了。”
侯衛東正在填寫幹部分析報表,這類填報表的工作沒有什麽技術含量,隻有勤快細心就行。偏偏老詹站在桌前說個不停,他耐心地聽了一個多小時,報表也隻填了幾個字。
郭蘭是主持工作的副科長,她對於老詹的老板凳行為也是無可奈何。論年齡,老詹比她大了接近二十歲,論在組織部的資曆,更是無法與其相比。可是這個老詹不自覺,倚老賣老,成天沒有正形。今天上班以後,從早上8點40分起到10點,就一直站在侯衛東桌邊,天南海北,上下五千年一陣胡侃。
如果放任這種行為,以後科室的工作就很難開展。當電腦右下角的時間指到了10點30分,郭蘭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她拿了一份去年的幹部報表,走到侯衛東身旁,道:“侯衛東,這是去年的報表,你參考著看一看,加快點速度。今天下午要把材料報給肖部長,肖部長審過了,柳部長還要簽字,明天一早就要報到市委組織部,抓緊一點。”
侯衛東知道郭蘭言外之意,他對老詹的囉唆也很心煩,道:“看來我得加班,老詹,我先做正事,等會兒繼續聊。”說完就一本正經地把眼光集中在報表之上,再也不理睬老詹。
老詹還站在侯衛東桌旁:“侯衛東,星期天有空沒有?我知道一個水庫,裏麵有很多二斤重的鯉魚,我請郭蘭和你去釣魚。”
郭蘭開玩笑道:“侯衛東新婚燕爾,怎麽舍得把星期天的時間花在釣魚上?你也是,我們三人一個星期五天都待在一起,星期天還要往一起湊,膩不膩啊?”
老詹馬上轉移話題,道:“郭蘭,侯衛東和你應該是一年畢業的,他都成了親,你也要抓緊,否則成了老姑娘了。”
侯衛東就抬眼看著郭蘭。
郭蘭是組織部的美女,而且是單身美女,為她介紹男朋友成為組織部幾位老同誌義不容辭的責任。隻是這個小丫頭固執得緊,對於老同誌的苦口婆心一概置之不理。老詹年齡不大資曆卻老,也是說親隊伍的一員,總是見縫插針地對郭蘭的終身大事表示關心。
郭蘭暗道:“自己到底年紀輕,對這些老同誌沒有威懾力。”
老詹從來不把郭蘭當做領導,這一點,郭蘭也沒有辦法,畢竟她隻是科室領導,不是部裏的領導,還不能決定老詹的命運。相反,老詹在民主測評等關鍵時期,還可以投出神聖一票,這對於追求進步的年輕人來說,是很重要的。老詹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就會時常擺出一副老資格架勢。
正說話時,肖兵出現在門口,他是常務副部長,臉上雖然是很平靜的表情,卻仿佛帶著敵殺死的味道。老詹就如一隻害蟲,悄悄地溜回到了辦公桌前,扯出一份沒有完成的文件,又把鋼筆拿了起來。
“報表弄快一點,爭取下午給我。”肖兵給郭蘭交代完任務,又來到侯衛東桌前。“你在沙州辦酒,我確實有事沒有來。”侯衛東忙道:“肖部長工作這麽忙,好不容易才有一個休息時間,我怎麽好意思打擾?星期五我在益楊賓館訂了兩桌,專門請部裏的同誌。”
肖部長滿意地點頭道:“既然調到組織部,大家就是一家人了,結婚是大事,部裏要好好祝賀。”
又對郭蘭道:“郭科長昨天說的想法很好,柳部長也同意你的想法,凡是副科級幹部過生日,組織部都要發一張賀卡,要讓同誌們體會到娘家的溫暖。”
等到肖兵一走,老詹立刻就彈了起來,仿佛椅子下麵有火箭。他見郭蘭和侯衛東專門做著報表,就出了門,也不知到哪一間辦公室串門去了。
於是郭蘭就專心地盯著屏幕。她雙手如飛,在鍵盤上敲出一連串的劈啪聲,很有些大珠小珠落玉盤的韻味。
“侯衛東,調到組織部來也不給兄弟說一聲,今天晚上請我和郭蘭吃飯。”任林渡所在的團委就在一樓,他手裏拿著一個文件夾,進了綜合幹部科的大門以後,一路說笑著進來。
侯衛東知道任林渡醉翁之意不在酒,放下筆,看了郭蘭一眼,對任林渡道:“請客嘛,小事一樁,去哪裏吃,隨你的便。”
任林渡笑嘻嘻地對郭蘭道:“我們尊重女士的意見,郭蘭,你想到哪裏去吃飯?”
對於益楊城的年輕幹部來說,任林渡無疑是一位優秀人物。他最突出的特點是應變能力強,無論到了什麽場合都不怯場,口才也好,即使對方是不喜說話的內向之人,他也能滔滔不絕地說下去,而且總能將對方的話也引出來。調入團委以後,他如魚得水,團委的重要活動都有著他的活躍身影。
此時,他已經被縣委趙林副書記看中,很快就要調到縣委辦。
郭蘭出身於書香門第,郭教授滿腹詩書,修養很好,平日裏沉思和看書的時間多,除了在教室裏,他的話也並不多。郭蘭從小在這個氛圍中長大,其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就帶著父親的影子,所以並不喜歡機敏、外向和饒舌的任林渡。她婉拒道:“我哪裏也不想去,就想回去喝碗清粥,你們兩人想去喝酒,別把我扯上。”
任林渡兩眼一轉,道:“我知道一家粥店,是新開張的,據說是廣東人開的,味道不錯。我們三人就去喝粥,滴酒不沾。”他一邊說,一邊給侯衛東遞眼色。
侯衛東明白任林渡的心思,可是內心深處並不想幫他。郭蘭是秀外慧中的女子,與其接觸就如夏天的一股清泉,很是舒適。他與小佳是真心相愛,可是任林渡狂追郭蘭,讓他隱隱也有些不舒服,就如自己的利益受到侵犯一般。
這種內心深處的隱秘難以見光,他掩飾得極好。
此時,侯衛東麵對任林渡的求援,笑道:“老詹喜歡吃魚,等他回來以後,我征求他的意見,請他定館子。”又道,“剛才我看到了秦小紅,也將她叫上。”
任林渡原本是想創造比較清靜的環境,沒有料到侯衛東要拉上老詹和秦小紅。可是這又拒絕不得,隻好道:“這樣,侯衛東請我們吃飯,吃完飯,我請大家去唱歌。”他的算盤也打得精,即使人多,可是跳舞時畢竟是單對單,可以增加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老詹恰好從門外轉了回來,耳朵聽到吃飯兩字,道:“任林渡,你請客吃飯,怎麽把老哥忘記了?”
任林渡給老詹散了一支煙,道:“老詹,今天侯衛東請綜合幹部科全體同誌吃飯,我也搭著混吃混喝,你可不許賴酒。”
老詹是喜歡湊熱鬧的主,當然就滿口答應。
任林渡正在與老詹商量去哪裏吃魚,肖兵又走了過來,對郭蘭道:“今天下了班不要走了,柳部長要宴請沙州學院的幾位教授,你一起參加。”
任林渡心中頗為失望,出門時,悄悄叮囑侯衛東:“你給我當線人,什麽時候郭蘭有空,一定要給我說。”